第七十七章:江依寒弑夫 二

  李老夫人向江依寒介绍寺内的情况,带着她将寺内大大小小的菩萨佛祖比丘金刚罗汉等都拜了一遍,无不是祷告天上神佛保佑江依寒肚里的孩子,希望能生个大胖小子继承家业。
  一个早上就全消耗在敬拜寺内僧佛。用过寺内的素斋,李老夫人和方丈讲佛法去了,江依寒一个人在寺内闲逛,有两个丫鬟陪在左右,一是为了照顾,二来也是防她逃跑。李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江依寒心里的一些想法。
  江依寒想去求个签,问一问天上的神佛,自己和孩子的命运该何去何从。虔诚跪拜在蒲团之上,手中的签筒摇晃颠簸,可签筒内的签条却始终不掉落出一支。摇晃签筒的声音在屋内飘荡,格外的刺耳。
  神案之下滚出一个道士,嘴里叫骂着:“是谁一直在这儿聒噪不休,吵得道爷我睡不清醒。”懒散地耷拉着双眼,嘴里打着哈欠。
  江依寒楞了一下,她想不到和尚庙里面居然睡了一个道士,而且穿着如此褴褛像一个叫花子,而且这里本就是求签的场地,在所难免会发出一些签条与签筒碰撞的声音,吵闹到他睡觉也无可厚非。这本就是道士在胡搅蛮缠,不过江依寒还是合十向他道歉:“我不知道道长在修习,我这就出去。”
  道士抬起眼皮道:“算啦,都已经被你吵醒啦。你我相见也是缘分,我看你是想求签是吧。看在缘分的面子上,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有什么想问的跟我说,我和这里的菩萨熟,保准儿给你问个清清楚楚。”
  江依寒身边的丫鬟骂道:“哪里来的疯道士,跑到和尚的地界来撒野。张嘴就敢要一百两,你莫不是吃醉了酒。”
  道士并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吃醉酒那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你说起我还真有点想喝酒了,奈何身上半分钱也没有。”慢腾腾站起身,绕着江依寒走了一圈,若有所悟的锤头晃脑,嘴里面喃喃道:“嗯嗯,这样的,哦哦,明白了。”
  丫鬟叉腰道:“你这疯道士,绕着我家少奶奶走来走去的干嘛。佛门圣地岂容你胡作非为。”
  江依寒道:“是我们打搅到道长的休息。”说罢就准备起身离开,道士叫住她:“你不想问问我算出什么来了吗?你方才求签问佛,想必求的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吧。你心里面装着一件大事,这件事稍有不慎,可是会…….”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丫鬟道:“少奶奶别听他胡言乱语,咱们走,去跟方丈大师告状,说有个疯道士闯了进来,叫他派人撵他出去。”
  江依寒心中却颇为震惊,何以这道士竟然看出她怀有身孕,知这行迹古怪的道士必是个高人,对丫鬟道:“不可对道长无礼。你先去门外守着,我陪道人说些话。”
  丫鬟奉命退出房门,江依寒恭恭敬敬打个讯:“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道长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摊开伸出,这意思是再也要钱。江依寒想起方才道长说的要一百两银子,可她身上只有今早李老太太给的几两香油钱,当下掏出银子奉上,道:“道长莫怪,我身上只有这些银子。”
  道长见了银子喜笑颜开:“我瞧你那簪子挺不错的,应该值当点银子,你那手镯也还可以。”江依寒沉吟片刻,将发簪和手镯褪下交给了道长,用了一根签条绾头发。
  道长估摸着有了四五十两银子,这才问了江依寒的生辰八字,以及她所求之事。江依寒将自己的遭遇和心中所想一一说出。
  “还请道长能够指明一条出路。”江依寒拜倒。
  道长掐指昂头推算,片刻后拍手道:“有法子了。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事成与不成还是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帮你了。”
  江依寒道:“他作恶多端,老天爷肯定早想收了他了。请道长明示。”
  道长凑上耳语,江依寒脸上震惊,连连点头。罢了,道长又跑回神案后面,鼓捣了好一阵子后才走出来,嬉皮笑脸交给江依寒一包纸封:“拿回去吧,遵照我刚才说的做,你和你肚里的孩子会有个明亮的未来。”
  江依寒小心翼翼结果纸封,闻了一闻,有一股怪异的味道,想打干呕。道长嘿嘿笑道:“行了,你别闻了,拿回去贴身藏了七天之后交给我说之人。一切就静待老天爷的安排。”
  江依寒道:“多谢道长。”道长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你给的这点银子还不够,三天过后我会登门拜访,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就那时候给我吧。”
  江依寒惊讶道:“三百两?道长我……”
  道长道:“你以为我是在狮子大开口?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推算之内,你是有办法筹集到这么多银子的。三百两对于铁家来说,那是九牛一毛。对于你我来说,那就是关键所在。”
  李老夫人坐在轿内,伸头瞧着江依寒的发髻道:“你的发簪哪儿去了?怎么找了个签条,还是个上上签呢。”
  江依寒下意识摸了摸发髻,随口道:“哦,我去求了个签,是大吉大利的上上签,签文主佑家和万事兴,我便将簪子当作香油钱敬献给菩萨了”
  李老太太道:“甚好甚好。”
  江依寒回到府宅后,按照老道的指示,一改往昔之面目,像一个恪守三从四德的孝顺儿媳和体贴丈夫的贤惠妻子。铁广延夫妇很是心满意足,李老夫人更是暗心欢喜,认定是菩萨的保佑,那上上签果真是对极了。江依寒谨记着三日后道士要上门来取那三百两酬金,于是变着花样向铁广延夫妇和铁云峰要银子,不是想要打新首饰,就是邪祟缠身需要金银护体。铁云峰一向是挥金如土,江依寒开口要多少银子,大大方方的就给了。
  三日之后,府门口果然来人了,不过不是道士是个和尚。这就叫江依寒惊奇不已。
  江依寒陪着李老太太出门,原来那和尚就是那道士,只不过他将乱蓬蓬的乌发剃了个精光,身上穿了个藏青色的僧袍,手里敲着木鱼。李老太太是信佛的,一向对上门化缘的僧人多加招待。
  僧人接过了家丁送上的馍馍和水,合十道了个“阿弥陀佛”还是不走。
  家丁奇了怪了,道:“师傅,这吃的喝的也都给你了,你怎的还不走?”
  僧人道:“贫僧要的不是吃喝,要的是银子,三百两银子。”
  家丁张开口吐出舌头缩不回去:“我的个乖乖!三百两银子,你这和尚好生贪婪。”
  李老太太也有些不满,想这是个不敬佛祖未脱俗根的坏和尚,微微怒道:“我还未闻过又和尚上面讨要钱财的,你这是哪里的和尚,讨要这许多银子所为何事?”
  僧人道:“这银子不是为我的,是为了你家。”
  李老夫人惊讶道:“哦?师傅此话何解?”
  僧人道:“令公子在外所作所为想必夫人心肚了然,善事不积,恶行不改,纵使夫人诚心向佛月月布施,也只能勉强功过相抵,但却祈不了子孙之福。善恶有报,此乃天道。令公子的行为终究是要落到子孙头上。小僧感念夫人的善心,不想后代因此而受厄,因此讨要三百两银子,是为了做一场法事,替夫人子孙祈福禳灾。”
  李老夫人听到和尚说起铁云峰的事迹,不免脸上有些挂不住颜色,但是听到后面是为了她子孙着想,心里对这和尚有了几分欢喜,便道:“难道这三百两银子就够了吗?如果师傅果真能够消除我儿之罪孽,就是三千两,三万两也是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