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县衙失火
血浆粘稠。
那草船内部,满是这盐碱滩上的沙棘。
密密麻麻的沙棘刺,深深的刺入此人身体内部。
不知道是药物还是沙棘刺自身的作用,鲜血没有凝结,就是这样缓慢的,一点点的,将那人的鲜血,彻底放干。
原本草船下的大团大团的阴影,便是血液在河水中扩散。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让宋念清楚的看到这个人。
他缓缓的长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这是……
吴元和!
“救人!”
……
吴元和没有死。
他只是昏迷了过去。
宋念麻利的撕开吴元和的衣服。
他必须马上做包扎,避免失血过多。同时要保温,至于其他,要等到回到广丘县城才行。
楚河静静的看着吴元和的前胸。
胸口上,用刀尖,弯弯扭扭的刻画着一个图形。
刻画的很写意,但是宋念和楚河都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这是一个飞天的舞女。
黑天魔神教的标志!
放干鲜血……也正是郭家堡堡主所遭遇的酷刑。
从船舱中找出干净的白布,宋念小心翼翼的给吴元和包扎上,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生命力了。
失血过多这种事,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听天由命。
……
在岸边选了一艘船,将吴元和放入船舱之中,三人驾船顺流而下。
赵大在船尾操舟,宋念则在船舱中,取出纸笔,和那张人皮,开始认真的测绘。
这套图案极为简单,但宋念依旧看的认真仔细。
这是用这个时代的技术制作的,一套原始而朴素的,化工设备。
制盐算化工么?宋念觉得,算!
楚河眯着眼睛看了片刻,才问道:“正是何物?”
这些被酸液腐蚀过的模糊图案,宋念能知道是何意,但她知道楚河却未必能看懂了。
所以,她放下人皮,认真细致的给楚河讲解了一遍。
楚河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前朝《梦湖录》一书中,便记载有此术,可惜早已失传,想不到,却在这郭家堡重现……”
宋念无语。
得,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原来,是“上古科技”熬。
不过想想也是,自古以来制盐、酿酒,都要用到冷凝、过滤之类的装置,古人千百年的智慧,也不能小觑。
“不过……宋主簿,为何能看懂这些?”楚河皱眉。
宋念没好气的说道:“死人告诉我的,行吧?”
解释?解释你个大头鬼,反正你怀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随便怀疑好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楚河微微点头:“果然如此。”
宋念震惊了。
算了算了,楚大人您开心就好。
……
抵达下游,而后,逆流而上,船行的速度,一下子缓慢了许多。
楚河望着河面,忽然说道:“你觉得,除了黑天魔神,还有谁会下手?”
宋念嗤笑道:“还能有谁,同行是冤家,这边地的盐业,本就两家在吃,原商王家和徽商吴家,左右不过是这两家……”
话说到这里,宋念身子一震,看了一眼地上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吴元和。
“你的意思是?”
楚河缓缓说道:“没错,我的意思便是……黑天魔神教不可能凭空存在。也许,王家,便是他们的人。”
宋念缓缓点头。
确实,所谓黑天魔神教,绝不可能是一帮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而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这里的人。
否则,在这个交通闭塞的时代,任何生面孔,都会被一眼认出来。
若王家是黑天魔神教的爪牙,那么很多事,都可以说清楚了。
既然如此,下一步,便是提审王家的伙计。
……
广丘县城,等候许久的林老,给了楚河和宋念当头一棒。
县衙,失火了。
就在楚河和宋念离开的当天夜里,县衙失火。
因为当时大多数人并未入睡,所以县衙的人大部分都逃了出来。
唯有大牢……所有的犯人,无一生还。
宋念长叹一声:“杀人灭口……”
这是最基本的手法了。
这些伙计一死,很多细节,就永远的湮灭了。
“走吧,去县衙看看。”楚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总是听你说,尸体会说话,也许……这些尸体,也有话要说。”
县衙,贺县令焦急的等待,看到楚河便急忙迎了上来。
县衙失火,关押大牢的囚犯全部烧死……这让贺县令焦头烂额。
这可是,重大的失职。若是楚河给礼部随口提一句,贺县令不光乌纱不保,搞不好还会锒铛入狱。
毕竟,是几十条人命。
楚河带着宋念,步入失火的县衙。
宋念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按照宋通给她讲述的那些土办法,宋念很快就确定了失火的地点。
一般而言,从火灾现场看,失火地点,都在火灾现场的中央。
再结合风向和易燃物,就很容易确认火灾的起点。
这个起点,便是……县衙的大牢。
这个结论,让贺知县愣了一下。
宋念便问道:“贺知县,难道,您之前没有请我爹过来看过?”
贺知县苦笑道:“宋仵作这些日子一直居住再城外黑甲军营地,我便没有劳烦他,这些日子烧了县衙,我焦头烂额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得,宋念听懂了,这位贺大人这些日子,忙碌于“善后”,根本就没有关注这失火的案子。
宋念步入火场查看。
好在,正因为这位贺大人无心管事,其他人也惧怕死尸没有进入此地,现场保存的极为完好。
宋念仔细下查看了几具焦黑的尸体,便微微一笑。
“宋仵作,可有什么发现?”贺县令见状,焦急问道。
“贺大人,这县衙,不是意外失火,这些人,也不是死于火灾。”宋念指了指面前这几具尸体。
这不是囚犯的尸体,而是值守县衙的衙役。
贺知县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杀害了衙役,在这里放火?”
宋念微微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只是……”
宋念皱了皱眉头:“这些人身上,并无外伤,为何案发时,没有被人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