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种申和任潇潇

  在这个时空,大宋是全世界的中心,辽国西夏吐蕃大理,就好像花瓣包住花蕊一般,拥抱着大宋。
  而大宋的百姓,眼光全盯着汴梁。汴梁是他们骄傲。全天下的财富通过一条条的路,一道道的河,涌入了京城。
  可是汴梁的百姓,眼睛里面只有樊楼。
  樊楼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天堂在人间,就在眼前,他们却进不去!十贯的门票根本买不到,黑市上最低都翻五倍。五十贯只看一个时辰,奢侈到没边了。
  这是一个中等之家一年的开销。总不能为了看一眼水桥舞,饿一年的肚子。
  他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公子王孙涌进樊楼,那是真正的极乐净土。
  “祭典配乐是暗号,将娇柔的蝴蝶勾引而出,似有若无的睥睨窥觎,一旦深陷其中,便无法脱身。”
  赵佶随着音乐的节拍不由自主的踩出了节奏。
  这是他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到樊楼。少女时代的名气迅速传遍了汴梁,作为天下最会玩的男人,宋徽宗焉能不来?
  只是他有点莫不过面子。毕竟樊楼有李师师,而自己已经玩厌了这个女人,不想再看到。可是随着少女时代的名气一日大过一日,赵佶终于坐不住了。
  去就去,朕是皇上,难道还怕一个妓女不成?
  没想到李师师如此懂事,压根就没出现在赵佶面前。这让赵佶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会明显发生变化。
  前几年他迷恋这个女人,从李师师身上,他得到了巨大的心理满足。皇上和妓女,必然是千古佳话。
  可是这几年赵佶人到中年,心性变化了不少。少了一些跳脱,多了一些老成,而且李师师也年纪不小,三十岁的女人,标准的老女人了。
  宋徽宗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老女人,他需要活力!无边的活力!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找到这种感觉,因为整个大宋就没有这样的活力!女人没有,男人也没有。
  赵佶经常怅然若失。天下虽大,谁明朕心?朕不想老,朕要永葆青春!
  青春在哪里?就在眼前!台上三位小娘子跳的竟然不似人间舞步,一颠一颤,一步一抖,眉眼发梢,指尖裙角,满满的都是活力!
  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却实打实的冲击着宋徽宗!
  这就是朕要的感觉!
  他亦如场中的粉丝一般,彻底的深陷进去。
  “欢声歌唱,顺从内心,无需在意凌乱的头发与喘息,翩翩起舞,抛开时间,今晚,啊啊,一同狂热地绽放!”
  宋徽宗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赛高!”
  樊楼再次地震一般的爆发了。
  秦牧随手关上窗户,稍微遮挡一下声浪。
  “李尚书,吴家庄是我的,你捞过界了。”他今夜约了李邦彦,就在樊楼,做个了断。
  李邦彦收到秦牧的请柬心里着实害怕。他本以为秦牧不过是个有才华的工匠,侥幸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若论身份,那是一概没有的。
  折家女婿算什么身份?他连折家都不放在眼里,岂能把一个折家的半子当人看。
  虽然贺铸推荐过此人,而且李邦彦也对秦牧的文采很是认可,但是秦牧并没有参加春闱。甚至他都没为了这件事找过自己,这岂不是说他自甘堕落?
  既然你不求上进,那么别怪我拿你不当人看。
  李邦彦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所以才使出了那般手段。
  可是万万没想到,秦牧的报复如此果断和激烈。而且又狠又准。若说烧了朝廷战船他还不太在意,那么送龙袍这一招彻底打晕了李邦彦。
  这是要往死路逼我!而且李邦彦偏偏还没什么手段反击。
  他是官僚,不是军阀。如果他是折家军种家军那样的军阀,或许还能让手下装成土匪洗劫吴家庄。可是他手下一个兵也没有。
  李邦彦能依仗的是朝廷,是朝廷的法度。但是秦牧并没有犯法。或者说,即使他犯法了,李邦彦也抓不到把柄。
  难道他能和皇上说,秦牧做了一件龙袍给我儿子穿!
  这不是找死吗?赵佶不会先问秦牧为什么做龙袍,肯定是先问李邦彦,为什么他要做龙袍给你儿子穿?怎么不给高俅儿子穿呢?看来你是要造反!
  这龙袍的事,半个字也不能提。
  那么李邦彦唯一的反击手段就是让韩城知县去找秦牧的麻烦。可是知县能有什么力量?连朝廷军队都被杀没了,靠几十个衙役能奈何的了秦牧吗?
  如果秦牧身在官场,李邦彦有一万种手段玩的他生不如死。可是秦牧根本不踏入这个圈子半步,他连个里正都不是。
  李邦彦打听的清楚,吴家庄的里正死了,现在名义上的里正是任潇潇,根本不是秦牧。
  这小子狡猾啊!
  不但狡猾,他的社会关系还简单,连父母兄弟都没有,这让李邦彦犹如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对付这样完全不讲朝廷法度,又拥有绝对力量,和凶残手段的敌人,李邦彦作为文人固有的缺点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李邦彦没有力量,甚至就是坐在秦牧面前,他都不敢抓住秦牧打一顿,问问这个男人为什么栽赃陷害自己。
  尚书右丞真的没有这个胆量。能来到樊楼,坐在秦牧面前,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到现在李邦彦才明白秦牧为什么有了贺铸的举荐也不来找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不拿自己当根葱。
  在大宋,不拿尚书右丞当人物的,李邦彦挠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还有谁。
  只有眼前这一个男人!
  “秦少爷,明人不做暗事,你我之间该怎么了结,你给个痛快话吧。”
  李邦彦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不是世家出身,所以身上还有点江湖气息。既然人家不看重自己这个身份,那就别再摆谱了。光棍点,求个了断。
  秦牧听到李邦彦这句话,有点吃惊。
  这样的尚书右丞,简直太少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道老大呢。
  不过李邦彦既然如此,秦牧更不跟他客套了,没那个时间。
  “李邦彦,”秦牧也不叫他官名了:“吴家庄的地,属于任潇潇的,你都还给她。然后再拿五百亩给我。这事就算到此为止!”
  “君子一言!”李邦彦都不讨价还价。秦牧这条件对他太有利了。他在韩城拿了一万多亩地,如今只还回去这么点,还是赚大了。
  “驷马一鞭!”秦牧随手推开窗户:“正事谈完,不耽误尚书了。今夜少女时代推出新歌,慢慢欣赏。”
  窗外的歌声顿时涌了进来。
  “既然想要寻欢作乐,欢迎来到极乐净土。”
  舞台前的种申挥舞着手臂,已然狂乱了。水桥舞,是我的!种二公子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话。直到身边的任潇潇忍不住踢了他一脚,种申才清醒过来。
  “种哥,奴的地,你什么时候帮奴要回来啊?”任潇潇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马上就是秋收,夏粮这就下来了。可是自己的地全被李邦彦抢走了。没了地,自己还有什么?这花花世界,极乐净土,还和自己有半点关系吗?
  要知道光门票她就花了不少钱了——俩人门票可都是她掏钱买的,种申几乎没掏钱。
  种申恼怒的瞪了一眼任潇潇。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这个时候,你说什么烂地的事,打扰了本公子欣赏女神歌舞,简直就是死罪!
  他恨不得一脚把任潇潇踢出樊楼!这个土里土气的女人,和水桥舞女神比起来,简直连人家的脚趾头都赶不上。若不是看在门票是她买的份上,定然不能饶恕!
  种申城府很深,怒气一瞬间就抹去,他转了一副微笑的面孔,对着任潇潇说道:“潇潇,地,我肯定帮你拿回来。不过我现在人微言轻,说话没份量。”
  说到这里,他凑近任潇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近日正谋求祠部郎的位置,需要大把金钱。我这里,还欠缺一万贯,若是你能暂时借我一些,让我做成祠部郎,那么我说话才能有份量。”
  “要一万贯那么多?”任潇潇吃了一惊。这个钱太多了。她手头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任潇潇最大的财富是吴家庄的土地,如今全被李邦彦抢走了。她压箱底的现钱已经不多了。
  一万贯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可是如果情郎真的需要这笔钱,才能做成祠部郎,然后给自己要来土地,那么似乎也可以接受。
  不行可以去向爹爹借点。反正爹爹现在就是钱多!
  她打着这个心思,种申也是打的一样心思。
  任潇潇有多少钱他一清二楚。一万贯任潇潇肯定拿不出来。可是她拿不出来没关系,她有个富裕的爹!
  任若虚这一年赚的沟满壕平,全汴梁谁不知道那是真正的财主。不敲他几笔,种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在这个蠢女人身上。
  他觉得任潇潇简直傻的离谱。但凡她能多少了解一下大宋的朝局,也应该知道自己是走的李邦彦门路。
  李邦彦抢了你的地,你让我去找他要,简直傻的可恨。
  这样的傻女人,种申实在没兴趣再陪着玩了。再榨取一笔之后,就一脚踢开。
  摩托车也不要了。这么久都没弄来,显然秦牧也不拿任潇潇当回事。完全不像她吹的那样,秦牧就是她亲哥哥一般。
  “这个职位很重要,潇潇,你务必帮我一把。一旦我坐上祠部郎的位置,我包你拿回土地!”
  任潇潇望着情郎诚恳的一张脸,牙关一咬,说道:“好,种哥,奴这就去给你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