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策:云天树挣魁梧步
完颜三岁见染阿姐来了,赶忙出来迎接,柔声道“染阿姐今日怎的有空前来,莫不是给妹妹道喜的?”着人去内房拿了一些点心出来。
雅贵人去寻汐姊,其媵言身体不适,于那搁了会照顾,少倾便离依姊,时辰不早,依姊准备去御园,婉言谢绝后回宫。
雅贵人刚至,持盏轻泯,见一媵女,原是美人谴来,瞧这盆栽,开得甚艳,雅贵人回眸对媵语“帮本主谢美人了。”闻美人身体不适,复添语“美人好好歇息便是。”
端案边用膳,闻琉嬅道昨个晋封几位秀女,高高低低皆不乏,其一身处贵人,搁勺捏帕拭唇,冷笑谓人。“可别再出个祺贵人。”唤媵撤下膳食,后去瞧了正熟睡人儿,替人掖好衾角,后出閫。
二三人等,彳亍而至,抚着两旁花草,抬眸扫过园中,泽唇微弧“罢,既然来了便去储秀宫走一遭,这新秀少了,可得挑几个机灵的。”
如今储秀宫这地儿倒是被安子管得严,纰漏少了,不过人转了职位,倒是不知是好是坏。彳亍寻着嬷嬷教规矩处儿,瞧人半晌,这秀女姿色倒是一拨一拨愈发出众,宫中老人怕也只得抓人心,否怕是亦无济于事。
见得嬷嬷走来请安,摆手让了人起,后询问二三,方转身至旁亭中。
早早至嬷嬷那处做早课,宫里规矩更是不得怠慢,可这倒也不习惯得如此,昨日帝后大选,众多秀女晋封,当真折煞旁人,不比得人也只得多下了功夫。
正端茶端姿,偏首见得一旁来人,瞧着妆容服饰与旁婢女不难知晓乃宫中娘娘,正寻思着手中茶盏却不翼而飞,抬眸便是嬷嬷那微怒的脸儿。
安心学着规矩,日后出了岔子谁担得起。
言罢将茶盏又递来,方转身一摇一摆向那娘娘奔去,瞧那阿谀奉承之态,吐了吐丁香,后又回神专心学着规矩。
待得早课罢,拉了昨日那嬷嬷询问一番才知人乃启祥的莞修仪莞娘娘,微颔首往亭中望去,微搅帕,后遂拉嬷嬷一道往亭中去至人跟前,遂屈身行礼“民女札穆雅氏参见莞修仪,娘娘您安。”
莞修仪唤媵备上茶点,瞧着储秀宫之景,娴静倒也不差。忽闻得泠音,抬眸凝睇人儿,后遂淡笑抬荑“起吧,不必多礼。”遣了人身侧嬷嬷退下,这嬷嬷跟着亦是难免拘束。指了旁位子,后唤媵多添盏茶“坐。札穆雅氏,名唤何?”
博尔济吉特韫裪自昨个儿龙泽亭归后心里就是一阵儿的打鼓,想着絮姐姐的神色总归是忍不住遣了澄娘去问,这边应下做糕点的差事也愈加的尽心,仔细翻阅着书册寻着如何做才可削弱菊花的寒凉之性,这边拿着笔在册子上勾勾圈圈了好一阵儿定下几个后便领着丫头去御花园欲要采摘忽的想起这御花园的不可乱采。
心里是一阵的不解养花不让碰只叫观赏是个什么道理,步子却是拐了去太液池捡了些凋落在水面的荷花花瓣,并用篮子装好铺了帕子安放顺着御花园预备回景阳宫。
清荣雨馨用完午膳,找到教习嬷嬷,道“嬷嬷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嬷嬷即是。在御花园门口,遇到博常在,“常在吉祥。”微微福身。
袅袅起身,见人遣了嬷嬷倒松了口气,后依人言入座,倒也不比矫情。宫中规矩的人比比皆是,可这眼前之人倒反令人松了心。莞修仪,一莞字亦是担得起“回娘娘,民女名唤宜乐。”不再多言,怕得反之多嘴倒是毁了人眼中模样,可不便如阿玛所言,少言谨言,我这保不住一出口得罪了人。
博尔济吉特韫裪听见人请安的声儿顿了步子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子,折身朝后一探见着后头的嬷嬷便猜出人的身份,挥手示意那嬷嬷离远些方冲人道“你是新晋之人?你又没见过本小主你怎么知道本小主是常在?”近了两步瞥了眼远处的嬷嬷笑“宫里常在那么多,若是认错也有可能,你这么肯定不怕得罪了人么。”见着人还未起身伸手虚扶了一把,饶有兴致的等着人话」
清荣雨馨垂眸,让人看不清目中神色,道“民女看您的服饰辨认出来的,还请博常在莫怪罪。”低头不语。
莞修仪端茶盏,素荑翻开盏盖茶香袅袅后轻呷,罢方搁盏“在本宫这不必拘着,倒是乏神。”瞧着眼前人儿神色,倒是个乖觉模样,可这不表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性子倒得瞧着紧“宜乐,倒是个好名儿。宜家欢乐,也是个好寓意儿。”
熙贵妃梳洗罢听见外头叽叽喳喳一阵吵,身边伺候机灵的小跑出了殿回来后禀报说昨个儿大选的秀女有一个分到永寿了,现下是在后殿收拾屋子已经叫人去斥了,淡淡道了声算是知道,想着昨个儿梓墨哭闹不止连累的大选也没心思去瞧,便额外交代了人去查入选的几个都是些什么位分。
这厢正拿了书册一字一顿的念给孩子听,外头打着千入内的内务府太监一脸的奉承说着寻了几个丫头太监给后殿的送去,心里倒是嗤笑送后殿送到正殿的花样,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的叫人打赏了,顺道嘱咐人把西边的偏门给开了专供那个答应出入。
想着人许是未到指了身边的栀然帮着去瞧瞧,至于带来的宫女太监便暂时留在正殿,只撂下话“宋氏来了让她来正殿一趟!”
宋凝汐听闻熙贵妃传自己,连忙梳整了一下,在宫女的带领下往正殿走去,见着熙贵妃后,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参见熙贵妃娘娘。”
昨日是秀女册封大典,听闻汐妹妹也被册封成了八品答应,完颜三岁这个做姐姐的理应带礼前去祝贺,着丫鬟准备了一个翡翠玉环来。刚踏进宫门,就看到两莫熟悉的声音,一个是汐妹妹,一个是贵妃娘娘,不知她们在做些什么。
敏妃晨起时又听爱说的丫头道皇上于御花园中秀女大挑册封了不少秀女,问了个位分便觉无趣。左右都是贵人常在,也没有那种一飞冲天做个一宫侧位的福分。更何况这些人能不能爬上来都未必。如今已是九月末,冬月初十便是千秋节。自个儿也没什么拿手的手艺,让南歌去库房挑些丝绸料子,以龙凤呈祥和永结同心为题做了两件寝衣予皇上皇后。嘉婼逝去不久,孩子还在坤宁宫,皇后主子料理后宫本就事忙,故而叫宁准赶几件小格格的衣衫来。眸光暗了暗。
“本宫的孩儿便是去年万寿诊出的,孩儿没了他也不记得了,本宫却记得格外清晰。”
臻首微仰,将满心苦楚与心酸姐倒回心中自饮自尝。南歌旁边提醒西后的那位怕是不行了,轻叹一声儿,重华风光过也遇冷过,谁会操这些子心。
“本宫与赫佳氏总算是投缘的,既是她不行了本宫也不再过去,省的图添伤心。本宫为她做不得什么,感念与她姐妹一场,便让太医配好了药早登极乐罢。这事儿做的隐秘些,省得招惹了口舌。”
闻人言微颔首,宜家欢乐,却是此意,可如今倒是欢乐不起兴。
“家父本便倚着这意儿起了名儿。”倒也不再拘着多大规矩,挑了个橘子,素荑捏帕剥皮儿,细细掰了皮,正是如花瓣儿张开,将橘移人案前“这月儿橘子倒是酸甜,正是合口,娘娘定是尝过了,不过宜乐倒借花送佛,您尝尝宜乐剥的。”梨涡浅浅,倒怕人不尝,反是尴尬了些许。
熙贵妃刚让乳母抱了孩子去内殿外头就传那宋氏过来了,淡淡应了句算是让人请进来,上下打量了几许也未瞧出有什么出挑的,就是不知是在藏拙还是本性如此了,端盏呷了口茶水润喉方道“今非昔比,答应可要知道什么话儿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搁盏挑眉睨人身侧栀尧亦是晒笑“您该自称妾。”
微靠了软枕示意两侧的宫人一应排好方对那宋氏道了起身二字,复指了列好宫人道:
“合该是送去西后让你自个儿挑的,本宫想着答应初来驾到,若选了什么不合心的去内务府也再不能换,所以特地一次性的让人多挑了两个,答应自个儿瞧瞧,合意了稍后一并领了回去也不耽搁旁的功夫。”
扫了眼垂眸的宫人,轻笑着倚在引枕上复将背后靠着的软枕叠放舒服了才抬眸盯着人不语。
莞修仪接了人递来橘子,浅笑掰下入口,贝齿轻咬,橘汁酸甜尽散,捏帕拭唇“借花送佛走得妙,借对了花儿送对了佛便足矣。”拿下腕上镯子,推至人案前“秉着你这借花送佛,本宫镯子相赠倒也不失礼。”款款起身,唤媵整点好亭中,后言“储秀宫可不是闲待分着晋封的地儿,多学了规矩也好,不必眼红他人。”言罢方携媵出亭离。
韫裪见人太过拘谨想着怕是吓到了人便缓了声色“本便是笑谈,又怎会怪罪?”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起来怕她蹲久了腿麻只好道“姑娘,姑娘可以起来说话了”瞧着手上的篮子挂着也不像个样便折身想唤丫头过来帮着拿。
宋凝汐眉眼弯弯“妾谢贵妃娘娘指教,以后定当多加注意,让贵妃娘娘费心了。妾往后不会这样,望贵妃娘娘见谅。至于丫鬟什么的妾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忠心便可,多谢贵妃娘娘了。”话毕,规规矩矩站好,细细端详着贵妃的脸,不由得惊叹这熙贵妃的美貌。
闻人之言,句句在礼,果真这宫闱倒是养得好了人便是温婉相宜,也望自个如坐春风“谢娘娘所赠。”接了镯子,单摸了不必瞧便知乃上等之物,后见人起身,方随人起“民女定铭记,恭送娘娘。”待人走远方才起身,收好了镯子,转身去寻嬷嬷。一身常服,青丝斜挽,手里抓着两颗棋子把玩,坐廊下远远盯着婢子给花草培土。
“是吗?应是热闹的事儿。”动也未动,只将两颗棋换到左手,又说“只可惜没能去瞧瞧。新秀啊……”低首轻轻笑了两声,“真好。”
白苏清若晨昏定省后,执了一卷诗作与庭前随性挥墨,浅绿色银纹百蝶穿花花式的上衣,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腰身收束,迎风飒飒。听着白梅絮絮叨叨的话语,温婉笑:“你这丫头就是个鬼机灵。碧和,小粒子你们两个留下帮衬着后殿两位。”
斜插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流苏随风刮着耳垂,酥酥痒痒。不过轻抚红漆晕染的栏杆,嘴角柔和笑:“瞧这花儿秋日里也开得正盛,趋炎附势像是在迎接新入宫的美人儿们。”随意掐了一朵秋菊别于白梅发上,只瞧了一眼,将其拿下道了句:“不好看,回去把我那碎珠点翠簪拿去,那个最称人儿。”
秋日暖阳洋洋洒洒,清美人半眯眸舒服地吐口浊气。栖座拂下裙面寥寥几片黄叶,起身理齐鬓边碎发。娉婷袅袅移步往园。指间弹跃漆红栏杆,抬眸倩影入帘,撂了手。抬履近旁唱礼。“妾美人傅佳氏,请颖嫔安。”
熙贵妃见她倒是一副眉眼弯弯含笑感激的模样心里倒是起了一份警意,思忖她是客套走个过场的场面话儿,还是玲珑心窍看透宫中形势不欲争抢,心下却是没了初初刁难的意思,她既懂礼数不犯惹到本宫头上,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了去,更何况,如今大不能让本嫔宫里有叶墨勒氏的人。
“费心什么的也谈不上,你是本宫宫里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带着永寿标牌,出了这永寿的大门不闹出什么笑话才是对本宫最大的感谢”。
听她后话忠心二字倒是叫自己好笑,这愿望简单却也不简单最终只是道:
“依着答应的位分你宫里除了一个自己带进宫的贴身丫头还要有个守夜跑腿的,至于其他的都要按位分依次添人,现在跟着你的往后调教好了就是你的左膀右臂,可马虎不得。”
看似随手指了一个丫头嘴里却是给人道:
“我瞧着内务府送来的要么不谙世事太过单纯,要么就是几经周转的你用着本宫也不放心,这个丫头比之其他几个倒是个有灵性的,不如就她跟着你罢,若是用着不合心本宫在给你调换,你觉着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