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策:衔草赠卿花如烨
“啊呀,小梨昕”江鹤心见了那粉雕玉琢的,心里欢喜几分,蹲下身将人抱了一抱,又想起皇上还在跟前,忙领着人见礼。再听着一旁的顺公的话,接道,“安达可信我?”
钮钴禄漪凝自至园不多走动愈发不爱热闹,瞧着一个个活脱性子不由唇弧。倏微弱荧光入帘,张荑柔心接住。偏首看顺公公模样展笑,“放风筝还分何输赢,开心就好。”
颖容华随靳渂声起,清明眸子朝众人望去,衣襟尚有萤虫明光点点,眸子微探众人眼眸,轻笑点头算是一礼。又瞧见才人顾盼生怜,娇俏喜人,起意放纸鸢。
荧扇轻扇,单单玉兰香萦绕笔尖,眯了眸子不由间有了嗔意:“皇上妾喜静,纸鸢之事妾就自旁看着”手自滑落,触碰腰间白玉萧,忽而狡黠一笑:“妾自旁吹一曲《老鹰之歌》算是自罚罢了。”自旁站着,执萧而立,荧扇别于腰间,萤虫四慕围绕,着着软底鞋跟随众人,瞧众人语。
吴良顺瞧了几人最终还是把那风筝递给了江才人,毕竟本就是她的“那奴才还是给江小主好了,毕竟本就是您的物件儿。至于什么信不信您,小主言重了。”
白芷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虽然自己是万分不愿入宫,但没曾想还是被选上了。入宫前一日最后一次与额娘同塌而眠,一夜的功夫此刻显得万分短暂,天亮梳洗打扮一番后带了花茶叩别阿玛额娘,坐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街上一如往昔还是那般热闹,若是以往必然万分欢喜,可惜如今再无心情。花茶在车内虽然也很紧张但还是不住的与自己找了话题聊天,看人虽然紧张的说话都有些发颤,却还努力的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摸样,忍俊不住笑了笑抱住花茶相互慰藉着。终于马车缓缓至宫门口,一路担心真到了地方心里反倒平静不少,花茶搀扶着下了马车,细细打量着一道朱红城墙,隔着宫门依然可以望见这长长的宫道,对着前来接自个儿的公公福身一礼,花茶适时机的塞了一包银子予人。后瞧着人果然笑意多了几分,果然如阿玛说的一般宫里的人们大多都只认得银子,随着人一步步踏入了皇宫,再回首望望大街,今后只怕再也不能在见了,随着宫门的缓缓闭合一滴泪珠亦随之滑落算是与以前的自己告别。
一路上也大致听那公公说了些许宫里规矩,那人领了自己至储秀宫交予了宫里管事便告退了。
皇帝:“有纸鸢再有曲子,真是难得佳境”,侧目看了一旁亭亭玉立身姿,悠扬之曲入耳,心神随曲抑扬,豁然开朗“朕知清若画作娴熟入胜,细节之处亦得见功夫,不如你二人合作做些纸鸢,做好让顺子给朕呈上来,朕看看你二人手艺”,双手背后,挺拔身影立于福海前,“朕再出了题目,以诗句一片冰心在玉壶为题,纸鸢需轻盈脱俗”,转身看向二人,眸中不掩狡黠之意。
锦墨听这话儿明明该是明事理的,又不知怎的非要跟我家主子闹得水火不容。心里明白自己终究是奴婢,即使拿着主子的手谕也不能放纵了去。软了语调“槿小主您说笑了,您吩咐奴婢行事怎需磨合?奴婢照顾敏主子时,太医常说孕中禁多思。这枸杞山药清甜,膳后解腻再好不过呢”拾碗盛了小半碗呈上,柔荑交叠放置腹前,垂首恭敬而道“皇上委以主子重任,奴婢自当尽心尽力照顾您。您若不信,从外头挑几人进来伺候也成的。”
梨昕自从小表姑搬进重华宫东后殿,后殿的葡萄就日益浓密甘甜。害得梨昕每日为了葡萄跑好几趟,累的梨昕不要不要的。要不是怕姑母伤心,梨昕早就跑去跟小表姑一起睡啦!从袖口里提溜出来一串葡萄美滋滋送给小表姑“小表姑吃啊,梨昕从宫里偷带来的,还新鲜!”顺手从一串葡萄里揪了两颗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吞下去。把桃子凑到脸边张嘴咬下去,凑到一个有头有脸的太监旁边,唔……好像叫吴公公来着?眼眸一转,咔赤咔赤嚼着桃子。公公抱!”
江鹤心让郅儿先接了葡萄,另指了方才那个太监配合,待得风势渐起,一下一下的拉动手里的长线,髻上银簪垂下细细一缕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着,那风筝飞得高,小梨昕见了又笑又嚷,直说“表姑好棒”,风吹落柳枝点碧波,水光潋滟间尽是暗香盈袖,十分得意的向人回首:“等你再大些,表姑便教你。不光是放风筝,还有骑马,还有写字”顿一顿“写字还是得阿姐教你了,我写的不好看,还得练练才行。”
竹薖楼上,莞修仪眺远方之景,已是入夜,四处灯火,亦是宜人。夏暑之时,乃此时最为清爽。入宫年余,若非此番想来定出不了那偌大宫闱,出宫二三日,亦不知槿儿与娣如何。娣整日闲置殿中鲜少出门,倒敛去几分心思,反之槿儿,如今初回宫中怕人皆有不适,虽遣清娆照应,亦免不了担忧。
眺西山群岚,夜幕已至,倒显漆黑。念及屋内渁儿寻人,方起身携媵回。
这几日于屋子与人闹着倒鲜少出屋,更因这日头烈。归屋抱起人儿,唤媵备清淡之食即可,薄暮之时略食糕点,乃至此时方觉饿意。抱着渁儿坐榻上与琉嬅磕叨许久,媵才备食而来,将渁儿交由琉嬅,独下榻入座。不过舀起几口,榻上人儿便哭闹矣,抬眸见一旁琉嬅轻声哄着却无济于事,微摇首,淡笑起身去抱人儿,“瞧瞧咱小渁儿还不让人抱咯,只认额娘呢”哄着人儿止了哭声,拿旁拨浪鼓与人玩着,复入座,一手抱着人儿,一手用膳,倒难,亦不愿将人放下。随意填了肚,方唤媵撤下案上碗筷,复抱人起身上塌。
吴良顺瞧了眼脚边那粉嫩嫩的小娃娃,煞是喜欢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注定没有孩子,所以非常喜欢小孩儿,见她支架着小胳膊要抱抱,忙一把给人抱在怀子逗弄着,想起自己入宫伺候皇上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一小点,只是时光飞梭转眼的功夫便长大了。
白苏清若缓缓收了萧意,将萧别于腰间,复而执了荧扇笑着:“允妾让婢女碧和去取妾的文房四宝来”遥遥望着靳渂背影,眸中柔和,轻启唇随口而来打油诗:“皎月悬空萤虫飞,巧遇之下巧遣意,众人赏景做纸鸢,麟儿相伴多欢笑,灵动曲山真奇妙,柳枝飘扬风相伴,一片冰心在玉壶。”
许久,碧和带来了文房四宝,自己于旁展了画册,挥墨如豪,描绘着此情此景,山河水画,放飞纸鸢,如同民间家庭那般惬意,可不应了一片冰心在玉壶。因为有了儿女妻妾相伴,闲话家常寻乐相言,才显得此刻轻松愉悦。
“有心了,真心待人我也不会亏待你的”程佳夏槿微笑待人,用汤勺清舀起几勺喝着。
“翠果是从小侍候我的贴身侍女,贴身侍候的事到不劳你费心了。”复而又到“当然敏妃把你指给我想必你有长处,敏妃让你怎么做你做便是。”随即起身去首饰盒里拿了一只钗子给予她手,未来时日辛苦你了。
夏未央眸上了喜色,启唇“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眉目流转,“妾于闺阁之时,便闻得皇上才气斐然,妾比不得一二,说这两句,皇上也别笑话妾”眼珠子转了转,带了小女儿的娇俏“只是皇上若喜欢妾与姐姐做的纸鸢,不妨在纸鸢上随意写个好字,将这才气再显现一二,让妾也有窥得皇上墨字,瞻仰宏伟之迹。”又踌躇,微瞧着人低言“日后旁人可羡慕着妾呢。”
梨昕仰头看着渐渐飞起的纸鸢,不住地欢呼雀跃为小表姑欢呼。蓦然想起姑姑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小表姑吃喝玩乐啥都行,就舞文弄墨不行,还真是跟表姑一模一样。默默摸摸抱着桃子的小胖手,心里暗自叹息,梨昕以后要跟姑姑小表姑这样,还真是愧对阿玛额娘“哼哼,小表姑,梨昕猜姑姑和小表姑的文墨半斤八两,教梨昕分明是误人子弟”揉揉吃撑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搂着吴公公的脖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看着姑父身旁的漂亮格格一个接一个,书上所,这叫艳福不浅!怪不得不常来看我家姑姑。埋在吴公公肩膀上咯咯直笑,下次姑姑再强迫梨昕,就得拿这事儿嘲笑姑姑!高举剩下的大半个桃子,笑的灿烂“公公来一口?脆生可口,绝对生津解渴。”
小安子言毕看哪位小主不语,便起身道:“奴才储秀宫那边还有差事这就先告退了”带了小蚊子转身离去回了储秀歇了会儿,内务府派人传话道有新秀入宫,本来只想着让小蚊子去接好了,但左右一想还是去瞧瞧好了,坐在宫内静待不大会儿人便带到了,打量了一番这主仆二人方才笑眯眯的道“给小主请安了,奴才小安子添为这储秀管事。”
吴良顺抱着小人儿一齐看那江才人放风筝,看人不安分的在怀里动来动去的,打着饱嗝还不是哼哼两声,一会儿又咯咯直笑,心里也是愈发的喜欢这小丫头,一手托着小丫头,一手掏出手帕子给人擦擦嘴角和手上沾染的汁水。看这丫头的样子也是个调皮的,瞧人递过来的桃子道:“小主子自己吃吧,奴才这不渴。”
锦墨心中嗤笑这位主儿的架子还真是大,那翠果八成就是上次被主子责罚的那个奴才吧,也不知这种奴才跟在主儿身边是帮忙成大事的还是败事的。手一摆示意让人把那翠果带上来“您信任翠果将她带在身边伺候您,只是怕她一人照顾不了您和皇嗣,毕竟奴婢来的目的槿小主您也清楚。”直了腰杆儿唤了杵在旁边的两个老嬷嬷,继而恭敬向人介绍“李嬷嬷,王嬷嬷是内务府的人,贴身的事儿便由这两位嬷嬷协助翠果一同伺候您。毕竟,您不是一个人,事事该谨慎着。”
含笑谢恩,推辞了她的赏。一膝着地半跪回话“奴婢谢槿小主赏。日后若您用着奴婢舒心再赏,奴婢才敢当。”
白芷刚送走了一位,又来了一位,不过听这言语中,似是这储秀宫里头,他是说了算的。不敢怠慢,上前虚扶,“公公您莫要这般”花茶赶紧上前去扶着,顺势塞给人一包银子,“初来乍到,还望您多多照顾。少不了麻烦您。”欢快的对人一笑,脸颊两只小酒窝浅浅,配上一双小虎牙,笑起来比蜜还甜。调皮的对着花茶眨眨眼,花茶懂事儿的给跟来的人一人一份礼。
“你这丫头”江鹤心作势唬人,“表姑文墨自知不佳,但教你却是绰绰有余,什么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眉目远眺,平着声儿,“书本还是略通。”顽久了忽觉得没了意思,手里的线轴随意递给一旁的丫头,扯了绢子按按鼻翼浮粉,往白苏氏面前站了一步,看着那墨宝连道了几个好,又支棱着耳朵听夏氏的言语,最后仍是回到了小梨昕身边,先前倒没仔细打量那称顺公之人,此刻灯火摇曳,瞧着又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凝着人,“安达从前可是在储秀宫当过差事?”
皇帝本想教二人他日做好了再将纸鸢送来,不曾想这清若叫来人便提笔作画,驾轻就熟似得见大家风采一般,不绝也来了雅兴抬手轻点了未央鼻尖,“你这是给朕出难题,画已初成,再若提诗岂不更难?待朕一会再‘收拾’你”笑语间接过宫人递来的狼毫,润笔后沉吟半晌,“青山碧影惹晨雾,纵览山河雄浑录,尚使百年身犹在,一片冰心在玉壶”,出口已成文,下笔处遒劲之字赫然纸上,眉宇间不乏英气神采,虽不曾如太祖般开疆扩土,然江山之重,力抗在肩,殚精竭虑,不曾怠慢,此诗有感而发,一气呵成,诉尽心中豪情。
皇帝抖开纸张风干,再看向未央“这字画便交于你,若是纸鸢做有差池,清若也必生气,哈哈哈”言罢朗声而笑,淋漓畅快之意毫不掩饰。
小安子接了那婢女递来的银子,只在手中一掂便知分量不轻,面上笑的愈发谄媚道:“小主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奴才分内的差事。小主即入了宫哪奴才还是要先和您说说这宫里的规矩,省的您不知道到时候出了事儿大家都不好过。”打发小蚊子把储秀的规矩说给人听。
吴良顺瞧那位江才人玩了会儿便没了兴致,走了回来,心道这个贪玩的只顾的玩却不知主子都被哪位勾搭走了,听人言“小主只怕是认错了,奴才一直在养心殿当差,却没在储秀宫当过差事。”
观天色已晚,蚊虫不绝,皇帝便起驾回九州清晏,临行不忘吩咐未央,“纸鸢做好交小顺子送来即可”,想起些事又看向清若,“画册期限也快到了,朕要检查,完成后也交给顺子”抬头望向高空中的纸鸢,自由让人向往,不忍打搅她姑侄二人,命宫人传旨打赏江鹤心,将进贡夜明珠一并赐予,遂转身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