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策:怎道殊途人不归

  瑚尔佳柒醉闻言亦是笑得欢,花儿虽美却命薄,红颜多薄命不过如此。执杯盏徐徐呷着,亦不怎般拘礼。接过蜜饯搁入口中,贝齿轻咬,甜味尽散“不凶不凶,不过是管着严了,可不皆为了这几日之事。”复轻呷口水,亦不客气,找人拿了个蜜饯塞入口中“若真胖了那我如今倒不知成啥样咯,定是吓唬咱呢。阿玛说入宫享福,哎,这当真要享福可难着呢。”
  陈善带着泪花回来的,整只烧鸡吃却给了那丫头一只腿外都是完好无损的,捧着它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两颗眼珠子水汪汪的又不敢哭。
  傅佳清欢闻其言,敛下眸少倾未语。想着阿玛额娘在入宫前的话,红了眼眶。半晌吸了口气,眸里星点未消。“享福的且享着,他们乐他们的,咱们且乐咱们的。”
  转而把手里蜜饯一并塞给那人。“姐姐往后定会享福的。”对其甜甜一笑。
  瑚尔佳柒醉瞧人红了眸,心下亦是殇然,转而手中见蜜饯,对人吟吟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收下咯,愿能借你吉言。”撤下腰间荷包,里头本便是拿来装瓜子儿的,如今正好装这蜜饯。细细系上,复而抬眸谓人“喏,我可还不知你唤何名呢,这姐姐妹妹的倒是难分,我是瑚尔佳氏柒醉,若不嫌弃唤我小名儿阿七便好。”
  傍晚时分才起,江鹤心懵懂中恍以为是在云南府中,半撑起身唤声“时见”,揉着眼又问一声“?阳,喂了吗?”
  池鱼归渊,炊烟唤子,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温暖的夕晖自长窗打入,晚风徐徐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幽香。忽得醒过神来,目光逡巡一圈,立在眼前的哪是什么时见丫头,自然也没有?阳。哑着声,“郅儿……几时了?”
  接了丫头递来的茶水润喉,听一声“酉时四刻”点了点头又问“阿姐呢?”郅儿再答“娘娘在碧桐书院”。
  “是么……”答非问,突然间没了话,换了常服卸了妆,只随意用些清粥小菜,坐在门前淡看晚霞。
  小安子搬了座椅铺上厚厚的垫子后坐在院子里静待,不时地打量跪着的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只感觉有些坐不住了的时候,才见哪位陈小主一瘸一拐的行了回来。忙让人过去扶着点后皮笑肉不笑的道“小主可是让奴才好等,不知小主这是去哪儿了,也不知会一声连带着您屋子里的奴才受过挨罚。”
  “对,对不起…”陈善头回觉得应付人是个累差事,腾出只手抹抹脸,也不在叫人扶了“是我出门走的急,不甘她们的事,您行行好,饶过她们这一回吧”话里还带着哭腔,说了几句也说不下去了,才断断续续地说是想家了。
  傅佳清欢藕臂环上其腰,予之一抱。“清欢,傅佳清欢。”须臾在怀,怀里淡淡香气,更是忆起往日在额娘怀里撒娇。滴出泪来。半晌直起身,袖拭。仰脸莞尔。“嗯,往后就叫你阿七。”不远处嬷嬷骂骂咧咧地叫着,颔首福身。
  湖光山色两相静好,比之皇城金碧辉煌这里好似更多山水婉约。绿树成荫,波澜跌宕,不必打扇儿便觉凉气袭人。敏妃瞧着天色还早,知晓自己这侄女儿贪玩,特意着人跟了梨昕往水上去玩。又寻人问了几句小仙鹤那边儿的情况方止。于廊中撑一简陋小床,铺一竹席遮一床绿纱,右手侧染三柱薄荷香驱蚊,右手侧放一冰盆儿纳凉。拉了南歌来帐中,丝扇玉骨在手轻摇,乐呵呵,“今晚便歇在这儿才叫好。”
  小安子瞧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知道这位与哪夏小主江小主关系甚好本不想多得罪,可眼下储秀宫正是立规矩的时候,若是放纵了今后还如何说教其他小主。再说了放过他们那当初谁又能放过我。“小主应该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吧,况且前两天才出了事储秀宫上下都受了罚,小主这时候犯错让奴才很难办啊。”
  所居之处于后湖东岸,正是散热得很。膳罢,莞修仪携媵往竹薖楼,莲步徐徐,经院中翠竹,桐树,闻人道是这天然图画便是以这翠竹闻名。启祥院中花草自远远比不上,念着这改日可得让人往院中种几株竹才是。再几步便见得有玉兰盛开,掩不住欣喜上前细瞧,要说这玉兰如今亦不过就广玉兰与紫玉兰还开着,八月倒是错过了。
  款款而至竹薖楼,远眺西山群岚秀丽壮观,中正观得那玉泉万寿塔影,近而又看后湖四岸风光,景色万千,亦是宜人,景如其名,天然图画,此时亦高兴着能居于此。如今虽是夕阳欲颓,可依旧闷热,执扇轻摇,待了好一会儿,方携媵归。
  至屋内,接过睡醒小人儿,抱人上塌,瞧人那微红眸子,轻拉了人手“怎的,可是想额娘了”闻人咿咿呀呀喊着,嗤笑出了声儿,拿起一旁拨浪鼓与人嬉闹。
  瑚尔佳柒醉与人一抱,倒是微愣了神。入宫这般久此人乃所遇第二,前后相差这般明显,当初冷了心儿如今亦是暖了。待人起身出了亭子,遂起身朝人喊着“清欢,清欢,可莫忘了阿七。”这才言罢,便被嬷嬷拉了手,复训了几句,微吐着丁香舌儿,咕咕囔囔怨着气儿,后拉着人回宫。
  这才一入宫门便见一旁几位婢女嚼着舌根,亦是好奇的很,正打算上前便被嬷嬷拦下,自个上前问去,罢,便拉着我回屋。一路扇着扇被人拉着,螓首左右瞧着,面上与人相比倒是轻快不少。到了屋,人又是披头盖脸一顿训,道是那方才便是秀女犯了事儿,拉着人坐下身,复倒了杯茶水递给嬷嬷,左右扯了一些好话给人听着,待人压了气出了屋,方松了口气,一头倒在榻上,微揉着生疼的脑袋,喃喃自语,“这秀女倒也不好当咯。”
  小安子这才从储秀宫出来不过几日,便闻得那闹出了事儿,倒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近来事事与安子反冲?这改日可得寻几位姐姐问些长福气的玩意儿寻来送人才是。正寻思着便见嬷嬷前来唤人,吓得一个激灵跑上前去,便是接过一沓服饰,道是这送往储秀宫秀女主子们的,闻人言倒是一喜,可不正好去探探人,亦不再吱声,拿着一沓衣服便往储秀宫去。
  一入储秀宫便见得几位宫女围着闲聊,本不愿搭理,却闻得罚过二字,心下一惊,遂加快了脚步往前。直至院中,忽见的安子,正欲上前却见旁亦有一女子,瞧人模样装扮想来是位秀女。本想着乃是那小主有事,却闻得二人对话着实一惊,半晌才回过了神儿。匆匆上前将手中衣裳递给人“小主安好,公公安,奴婢前来送刚洗好衣裳”垂首敛眉,叫人瞧不出神色,言罢便匆匆而离。
  本是前去瞧人,如今倒对人身份起了疑,随手拉了位宫女“姐姐可知储秀宫管事乃何人?”人闻道是安公公,笑送人离,而后面上笑意全无,撑着宫墙徐步往前“安公公……安公公,倒是好一个安公公”忆起那日与人相遇之景,如今倒觉得自个傻得可怜。止步转角入一暗处,跌坐地上,埋头怀中,亦不知乃何时同屋一宫女瞧见,方捏了袖口胡乱擦了眼,随意扯个慌倒是挨了嬷嬷骂,复理了服饰与人回屋。
  陈善小眼蓄满了水,可不敢哭。一味强撑着,面上夹着笑同人说“都是我自个不说才叫您为难的。”瞧眼那两个挨罚的小宫女。“我要出门她两也拦不的,误了规矩也是一样的大事儿,我……”我了半天才想出话来“她们因我而受过,明儿好得伺候着,您怜一怜她两罢,我愿来领这个罚。”一时瞅见哪几人,话一出口也只有咬牙来承,垂头不丧气,头次觉得难“知道您不好办儿,这会陈善来领罚,张了记性,下回也不敢了。”
  小安子闻言冷冷一笑“小主这话言重了,他们两个伺候主子不尽心和该受罚,怎么敢让小主替罚呢。奴才也有心放了他俩不过宫里规矩不能坏,也为了让您张长记性。,还有这俩奴才也长长记性,奴才只能狠下心来了,小主您可千万别怪奴才。”复对身后人喊到。“来呀,传杆子把这小太监打二十板子,至于小主的贴身宫女掌嘴二十,小主虽然不能罚但奴才请您把这顿罚从头看到尾。”言毕身后太监嬷嬷一拥而上板子声巴掌声响彻储秀。
  主子去了圆明园倒也闲下来。皓月念着那日喜忧参半,坐在椅子上腿荡悠着,终是忍不住,跑向储秀宫。才跨门进,就见几个嬷嬷掌嘴声,板子声,吓的一抖。踮着碎步走往安哥哥身后,想要张臂抱上,却想起那日里人慌忙跑走,抬手扯人袖口。
  柳絮儿前去避暑所需的东西早已备好,一大早至宫门与众人集合前往圆明园。一路颠簸至圆明园,望这绿水青山。传言这圆明园似水上江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心下感叹有幸观这美景。后随宫人前往分配的居所。
  绕住所走走,遇一园中太监,从人口中得知:廓然大公主体建筑北濒大池,园内景色倒映水中犹然两景;另有诗咏堂、菱荷深处等景点,风景堪优。待人道完,示意凝芷打赏,见人笑眯眯离去,嘴角勾笑,喃喃“廓然大公,不错的地儿,改日定好好逛逛。”一路长途沷涉亦觉疲惫,由宫女引入屋,即睡。
  惠贵嫔:“哎呀就说你想的周到,哪个说你粗枝大叶?看我不教训她”抬手接盏,轻呷一口,花茶清香回荡口中,笑“你倒是会享受”看着西后的住处像是打理妥当了,叫人将来时携带的物什拿去归置好,不待人问自个便招了“你这会正是忌口的时候我也不敢贸然给你送些什么吃食,只好给你带了些旁的物件你且收着,用不用的上再说,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抬眸瞧着那四方的天,偶有雏鸟蜂蝶飞过,盛夏的午后倒是宁静。帝后出宫,既然留她在宫中必然是要极为重视的,或许谢绝来人也不无可能,无奈道“再过些日子怕是来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咯。”
  瓜尔佳可沁自打来了圆明园,天气儿倒凉爽了许多,不知是园内凉爽还是本就凉爽,天气骤变却夜里难眠了起来。
  见天色尚不晚,披一件斗篷,提了宫灯本想偷偷溜出,开门之际却惊醒了侍夏,无奈只好携她一起。
  打着宫灯,让侍夏划了小舟,由院子里圆明园的老宫女带路,抄近路至长春园登了案。
  早有闻这长春园内的西洋景观甚是罕见,夜里透过悠悠宫灯,更添了气派之色。知这本是明珠家的自怡园故址,本想来领略一番,却被北边的西洋景观惊得不愿离开,没顾老宫女劝阻,撩起裙摆进了迷宫中。
  侍夏不敢跟进,只好高举宫灯为自己照亮了路,沿路走进去,却老走到死路,退回重行,几次后便走到了迷宫中心。
  “姐姐送的东西肯定都是上好的,这份情意我记下了”程佳夏槿喝口花茶,花茶满口留香。“是啊,过几月为了平安生产怕是都不让我出来了。不过我在坐月子时,姐姐若是愿意来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妹妹自当喜不自胜。”
  清风徐来,荷香和着不知名的清香,沁人心脾,解人烦忧。白苏清若脚踏着珍珠软底绣花宫鞋,于九孔石桥上慢慢走着。
  曲院风荷一步一景,故步流连。眼瞧着四处无人,朝碧和狡黠一笑提了衣角,脱去鞋袜轻轻撩拨着水,水洼落于厚厚的荷叶上连蹦了几下,直压的荷叶荷花风中摇曳。清风阵阵,鹭鸟翩飞,放眼望去不由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白梅携了船只自远处招手:“小主!在船上观景更是别致呢!”与碧和相视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上了船只好一会适应到:“你啊,依旧是小孩脾性。”
  她倒是撅了嘴,嘟囔着:“小主不也是,一连几日都呆在这里观荷花赏观鹭鸶吸戏水许久才回!”
  自是不理她的打趣,自顾歪在船只上,阖眸感受脸庞水润荷香清风,耳边白梅声音渐行渐远听不真切,只一心沉醉在这绿色世外桃源。
  暑夏燥热,鸾儿闹着不肯睡去,桔梗说着外头比这屋里凉爽,嘉嫔带了桔梗护着鸾儿小舟而上,不带伐动,顺流飘摇。荷叶田田,花香淡雅,趁着一舟粉白相见人儿,若是不仔细看,还当是荷花仙子误入人间……
  蜻蜓点水,涟漪阵阵,鸾儿指着那河中锦鲤叫着,也不知是说些什么。哄笑着人儿,银铃一般笑声传出,飘荡在河面,还在振振有词的说着,会不会误了赏荷人的雅致。这出了宫,人也变得开朗了。那些规矩也就松了。
  小舟转角,竟是遇到美人,笑着搭话。“可是真有误了赏荷人的心?前面美人何人?可要泛舟一叙?”
  白苏清若半眯着眼适应光亮亦半撑着身子朝对面望去,眼瞧着佳人,也暂且忘了规矩朝远处挥了挥手学着几日湖上传来饲料宫人原音“喂”。
  两舟相近,湖波泛起淡淡涟漪,每日晨昏定省知晓眼前何人,自船轻轻福一礼:“妾请嘉嫔安”又笑着回话:“惬意时光,五色景致,佳人相伴,自是欢喜。”
  几番交谈般,已正式入了福海,遥遥相望正瞧见湖正中蓬岛瑶台,含笑相邀:“不知嘉嫔可愿随妾去蓬岛瑶台坐亭观景瞧着一览众边景色?”
  陈善从来没有经过这些事情的,一时根本无从下手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拖去执行,对于小太监到没甚么同情心,原本就是他当值不用心才叫我溜儿出去的,可是对小宫女,这事儿,可就不一样儿了。“安”公公两字说不出,也只有盯着瞧,一板子一板子的狠狠打下去,不是皮开肉绽也得下不了床儿,只撇一眼就转开朝小宫女那儿去,嬷嬷的手劲压根不小儿,才没几下就隐约瞧着小宫女嘴边带着血儿似的,为此也只能干着急。跺一跺,求情的话说了不见管用也就歇住了,只能责罚一一落了尽,才开口“这会记性长住了,下回不会在擅自出门儿,还请公公念在陈善初犯的份儿上,给她们两歇几天假儿吧。”
  小安子冷眼瞧了俩奴才挨打,不时地瞧瞧哪位陈小主。待刑罚完毕瞧了眼趴地上哼哼唧唧的小太监和哪肿了脸颊的小宫女“既然小主开口为她们求情哪奴才便给小主个面子放他们三天假,这几天您哪儿奴才会重新安排个丫头伺候着。得罚也罚完了奴才就先告退了,小主您自便。”领了众人直接离去,至于一旁赶来的皓月则是让小蚊子先哄着走了。
  当真是个实在人儿,惠贵嫔毫无那些个弯弯曲折的花心思,己瞧了也是欢喜,指尖轻点她眉间“这么说倒是生分了,我又不是图这个才来的”想着她才回昭和也不曾小休片刻,自个也不好再逗留,清月扶着起了身“你好生歇着,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留下些人在昭和帮衬,这才慢悠悠回了延禧。
  程佳夏槿:“惠姐姐好走,翠果去送送惠贵嫔。”笑脸相送。等惠姐姐走后,宫殿已打理的差不多了,有些宫人还去打扫后庭院了,说起来也不知后庭院的兔子怎么样了,走到院中一角落看着兔妈妈和兔宝宝依偎一起的样子好温馨啊蹲下摸摸兔子,可又难免有些伤感我腹中子出生时日便是离我之日……
  送完惠贵嫔,顺道去了趟御膳房一进御膳房炖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和厨娘说了一声端走了份羊肉炖豆腐,回宫进内殿后不见小主人,出去一看却看见小主在庭院里对着一窝兔子发呆,走近看知道小主处境生情。柔声到“小主起来切莫伤怀了。你的孩子身上永远流着你的血,再说了以后得事儿谁也说不清楚的”抬头看向翠果起身走回内殿,边走边想着为了我这孩子也为了日后能多见见孩子,看来定要好好谋划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