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策:金建相安过春守

  夏未央微弯柳眉,朱唇启“日头正盛,难为姑姑日日往储秀宫走一趟。”
  婢女。侍夏笑着迎了未央小主的粉颊,“小主客气了,我们家主子和小主之情自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奴婢亦是陪主子长大,自然也当与主子一心。日日跑一趟不打紧,毕竟奴婢来看一眼您,再回去禀报一番主子才能放心。”继而话锋一转,嘴角余笑,“今日昭和来了个御花园的宫女,说是小主您叫过去的,主子瞧她聪明留下了她,不过您放心,这昭和宫教规矩的管事公公自然会好好-调教-她的。”
  夏未央含笑“娘娘自是疼未央的。也不愿弗了娘娘的期望。”
  “那倒是劳烦管事公公”复低言“这后宫的事有时小宫婢还比主子看到的知道的多些。”绕着帕“更何况的确机灵。”
  侍夏与之对了眼眸,唇角皆漏出一丝笑意,见得天色不早,便欠身行了一礼,“小主好生歇息,奴婢还要回昭和伺候主子。”礼毕,便后退,离。
  温察媛清眼皮沉重脑中混沌眉紧锁,似处冰窖冻得一颤呓语喃喃。柔荑握耳坠破痕清醒几分,模糊感温热掠口过胃渐暖。次日睁目风寒不减,支滕报皇后已无大碍只抱微恙,颤巍抬盏饮禁复卧。朦胧阖目隐约闻曰槿贵人禁足,后无声扯唇角沉沉眠榻。
  富察延月送走长公主,擦拭嘴边的药渣,额首皇后娘娘驾到,领着宫人齐刷刷的跪在地面:“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大气儿不敢出,不言。
  宁准入宫以前跟粲画算是半个发小,自入宫以后都跟随在她身边,她的心事自己多多少少都是懂得。自己常常与她谈笑当初使了小把戏没为妃是多么的正确,到了二十五择一如意人一生更是好的。此番领命而来深知意义重大。
  立在一侧跟着未央宫的奴婢一同侍奉祺贵人,也是等着祺贵人醒来,总要问她几句才好。
  温察媛清转转悠悠半梦半醒卧了半日,慵惰缓撑起身拢了衣襟。抬眸一生面掠视蹙黛,苍白启唇沙哑声响云。
  “你是……”
  太医请过脉由人煎药,敏妃看人幽幽转醒,忙跑到桌上倒一杯水过去,使了个眼色让人将贵人扶起来坐着,自己则跪在床侧侍候人喝水:“贵人刚醒,您喝杯水润润唇,省的伤了喉咙。”仔细伺候人饮了水方起身稳稳当当行一礼:“奴婢重华宫侍女宁准,奉敏主子命来照顾您。”
  敏妃遣走众人,于院中摆一局黑白,如今小金子去了,内务府那边用起来碍手碍脚了不少,便是有心操持慎修仪和祺贵人的事,也不好大手大脚去调查,的确显得力不从心。派了那二人去无非就是想问个清楚。宜瑾添茶时道出了疑惑,落子之时回宜瑾:“贵妃张扬,碍着前些日子的事她必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槿贵人,本宫更不信她有那脑子和胆破。”
  自己手里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个性自己也是摸个七七八八,这件事儿多少得问问当事人。沉吟一番,添言:“这两件事不管真相如何,只能是贵妃和槿贵人始作俑者。不仅如此,还得由皇后主子做主赏罚分明才好,这般一来给皇后主子立威,二来削弱贵妃势力,这三来嘛……”
  柔柔一笑,眼里却多诡谲。贵妃再触麟角,那,这协理六宫之权也该换个人来了。抬手落子,自成一局,黑白胜负自分。
  温察媛清挽碎发而后呷水抿唇摆手示其起,闻其问及落水之事敛眸一叹,“说来话长。原是秀女时,偶遇一回。也不知哪句话得罪,罚了抄写。时日已过,亦未放心上。”言语缓缓渐有呜咽凝滞,眸蒙水汽氤氲音微颤,“前儿突然忆起来怕结了疙瘩,邀来观景。说的话…却还是那班。夸了两句贵人的耳坠,她说要赠与本主,原以为是缓和,哪知……”
  且言且落下泪来,捻帕低低抽泣。心突思如何败露亦不能牵了姊去,“宁准姑娘可切莫与敏姊说,一来要让姊担心,二来槿贵人是宫里老人,定能在帝面前言语。我只一小小新秀,帝的面儿也没见。虽槿贵人往后不知有何福祸,但也提防着。这苦,我咽了,也就罢了。”
  那日在重华敏主子欲借槿贵人罚秀女一事打压储秀宫,谁知这槿贵人倒是有骨气的主儿,竟然不从,可巧让敏主子逮到了机会罚她那侍女。原来这被罚的秀女是她温察氏。
  听她话儿,换了眼色,宁准抬眸看人:“小主是聪明人,敏主子既然遣奴婢来,小主也该猜的是什么意思。”
  顿,勾唇笑起甚是温和:“小主如何说,哪日敏主子问起奴婢自然按您说的回。”
  祺贵人帕沾拭泪闻言敛眸,须臾终得舒眉颔首。“当真麻烦姑娘了。”罢执盏来饮尽,复曰:“敏姊身边可有人侍候着?正用人呢吧?姑娘回去就好,这儿有人顾的。”
  宁准本是不愿敏主子掺和这些,可看敏主子的模样,也是在乎这位眼前的小主儿。凝眉轻声提醒:“宫中形式错综复杂,怎能凭谁一面之词道清?千鲤池人多眼杂,这您的明白。”
  给她提了个醒儿,至于她是否愿意说那边是她的事。若是真她是受害者,这倒也罢了。槿贵人交好六宫,即使是她真真儿推了祺贵人,众人都未必会信。不过,这种事儿,既然祺贵人开口,自然,我这做奴才的自然全部当真:“重华宫的人自然会尽心照顾敏主子。既然贵人无事,奴婢也就回去复命了。”
  作礼告别,垂手敛眸欲离。
  祺贵人支滕相送其至外斜枕榻,才思而须臾已又是昏沉。强忍困意半阖目待侍汤药。
  “小主都绣好些时候了,还是仔细着手疼”夏未央抚着指上的针眼“这鸳鸯可就差这最后几针。”婢略瞧笑言“小主的绣艺越发精湛,这鸳鸯似是活的一般”淡笑“若说这鸳鸯,还是沁媮姐姐绣的栩栩如生。”若是未曾入宫,兴许不会落得个香消玉损,眸色渐暗,剪了线头,复言“侍夏姑姑若是来了,便让她转交萱嫔娘娘。”
  皇后侧身宫人做礼,抬手道免,一径且往内行,一径问道:“修仪现下如何了?”
  瓜尔佳可沁立于桌案前,侍夏于储秀归来,站一旁将花瓣研磨进彩墨之中,展开画卷,毛笔轻沾了赤色汁水,描于画上,见画中倾城美人栩栩,衣袂飞扬,蛾眉微皱,放下手中之笔。瞧了旁边侍夏一脸阴雨,从方才门外似有喧嚣之声叫她出去探了之后回来便如此。“汁儿都溢出来了……”见她慌乱擦拭桌上益处的汁儿,笑。
  “你倒是像在思春……”
  却闻其小声嘀咕,
  “才不是…槿贵人那也是被禁足了还那么热闹…”
  这方才明白这妮子原是之前见到圣驾进了西后,心中不愉又不敢明言。
  “你倒是关心这些事儿。”
  唇上虽笑,心中却道其傻,如今多事之秋又逢槿贵人因那祺贵人被禁足,哪能有什么好事?
  “方才让你去储秀,可见着了未央?”
  接过递上之绣,原是一对戏水鸳鸯,这栩栩如生的鸳鸯倒让自己唏嘘了一番,吩咐侍夏将那手帕好生装入锦盒,明日定省之时呈献给皇后。
  海棠自从那日来了昭和,本以为自己会从此凄苦,却没料到萱主子亦不像那日那新秀那般,似乎还有几分赏识自己。只可惜,掌事公公和宫女都是一个比一个严厉苛刻,倒是像那新秀小主派来惩罚自己的。
  昨夜侍夏姐姐告诉自己那日自己得罪的是萱主子最疼的表妹…其中渊源一一深深道明。自己也明了,该得去给那位小主请罪,毕竟他日小主必定成为真正的主子,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从侍夏姐姐那里接过主子让送去储秀宫给未央小主的糕点。动身便往储秀。
  婢女引进,见得未央小主,大礼于其。
  “奴婢参见小主。”
  姒锦待皇后应允,起身,随之入殿:“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医所言修仪主子并无大碍。”
  恭谨的递上茶盏,婉言:“只是,受了惊吓。”
  侧立一旁。
  “就是不见醒。”
  双手紧紧扯着衣袖,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您要为修仪主子做主啊。”
  红了眼眶,耳边一阵阵直絮絮叨叨,浑身像酸痛。慢慢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姒锦,水。”
  似锦方才想着主子合适能醒,忽然听到声音,端起茶盏吹吹。:“主子,水来了。”抓住姒锦的手,喝了几口,轻咳数声。婉言:“姒锦,我昏睡了多久啦?漠儿还好吗?”微微额首,皇后身影映入眼帘,想着给皇后请安,顾不疼痛,拉起似锦的手起身,双腿发软跌了下绣床,轻言。:“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皇后一径令其起身道:“修仪既好着,便莫哭哭啼啼的,反令不祥,仔细伺候着,本宫自为修仪做主。”
  此见富察氏慌忙起身,近两步将其扶至床上道:“你尚有伤,不必拘礼,快回去躺着,本宫听说你伤了,心急得不行,急忙来瞧瞧你,这会儿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