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策:一枝春雪冻梅花
熙贵妃听人句句嗤笑之意也是微冷了神色:“本宫怎么觉得是敏妃你经这寒彻冬日,给冻伤了脑子?不然怎么学起胡乱攀咬这些子勾当来了?”心里暗嗤却是接着人前话道:“摆在眼前的证据?本宫虽说跋扈可也没到了无防人之心的地步,不说本宫未曾见过哪美人单就那欢宜香便是宫里的粗使嬷嬷也知为永寿独一份儿的,本宫哪怕给个簪子娟帕当信物也断不可能让人大咧的拿去重华的;且本宫在御花园提拔宫女茯苓的日子细细算来便也只是和你敏妃小产搁了三日光景,本宫又怎可能拿一个新上任的副管事去动你?”
熙贵妃心知其小产便是无意可此事也是少不得其手笔于内的,人将利益最大化自己也不是不可理解,只这口气却是怎的也咽不下的。
清拨盏中漂浮茶叶闻人后话生生顿住了手,强自压下心头怒意抬眸觑人冷道:“若不是你从中搅和,便是公正如斯的皇后娘娘也会容人彻查一二的。”顿顷,微眯了凤眸与人续言,“不过话说回来,你急着把罪名给本宫定实、不想让本宫去辩白,倒是不符妹妹平日的作风呢!”
熙贵妃搁了瓷盏其中沉浮茶叶搅得水波不宁看着也是心烦,索性抬眸直话,“那事你我心知肚明便也罢了,本宫可不觉得你今个儿来就是和本宫掰扯这些子有的没的。”熙贵妃让人撤去换茶留着一人服侍于侧方同人道:“新晋秀女和晋位的妃嫔,或是皇上对你重华的恩宠,想捡那个嘲讽便早早的说罢。”
晨起,倍感凉意,卧于软塌,假寐多时。顷刻,琉嬅掀帘入内,碎步至身侧,道是殿外翊坤才人墨尔赫氏求见。一时却忘此人,默然片刻,“让人入殿候着。”莞贵嫔待人出閫,方起身唤媵入内,缓靧面,绾青丝,淡妆拭去乏意,端坐片刻,起身出阃。
墨尔赫卿韵随人进内,一院花草更显春意盎然,让人舒心不少,想来人倒是个温和娴静的主。进殿入座,闻是贵嫔未起,静坐待人。估摸半盏茶不过便见一佳人徐步入殿,一身慵懒,腹部倒是显见,起身敛衣行礼,“妾才人墨尔赫氏请菀贵嫔安。”垂首恭谨,待无声息,念人已然入座,方复言:“妾今日才来向您问安,望您赎罪。”
莞贵嫔徐步入殿便闻人泠音,待入座方瞧向人,接过媵递来温水,轻抿,复置一旁,顿,“何来罪过?起身便是。”静端人神色,“还不给才人布茶,愈发不识规矩。”冷眼瞥过一旁媵,捏帕掩唇清嗓,待媵布上茶水,淡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倒难得你有心前来请安。”
墨尔赫卿韵起身入座,梨涡轻陷,羽睫微垂。然言:“那日御花园与您虽是一面之缘,可您一番言语皆是让妾感悟颇多铭记于心。”顿,淡笑衿衿,“而后又闻那时您挑选秀女一事,妾更得多谢您提拔。”言罢,接过一旁衣物起身挪步上前至殿中方恭谨呈上,“这几件小衣裳是妾几日来在宫内所缝制,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莞贵嫔略一迟疑,嗤笑徐徐,素荑摩挲袖处纹线,“当日不论是遇见哪个秀女小主若是如你这般温和本嫔自然会点上几句。至于那名册……”含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垂眸敛袖,“名册上之人皆是乖巧的,本嫔也是向嬷嬷一一询问方添上。若要说提拔一词倒是不符。”双眸微抬凝睇呈上衣物,素荑微扬允媵拿上。拿起件细细端详,葱指摩挲纹线徐徐向下,粲然,“倒是好手艺的,针线细腻得很。”
墨尔赫卿韵见人接过,静候佳音,闻人夸奖方稳下心。
“您喜便好。妾自小与家中绣娘学着这些,却是笨拙绣不出好花样,不过细心着针线落脚。”回身入座。端人言,不知为何却是提着心儿,往日那般温和早已淡然,“今日倒是妾唐突了。”
若非你那么多的独一份儿,我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拉你下马。呵……防人如何,终究也是防不胜防。敏妃却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事实她是明白的,皇后下旨我来查办,皇上直接禁足了她,她的话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结果罢了。掩耳盗铃也不过她这般,“是非曲折,妾非事中人,妾怎明白?”执茶浅嗅一抹清香,续道:“这不是瞧着娘娘手里协理六宫上赶着来巴结巴结您。”
莞贵嫔片刻,折叠好衣物方搁回,“这手艺已是极好。”端起一旁杯盏抿水润唇,初起身嗓子也是沙哑,“你今日前来……便为了送这几件衣物?”搁置杯盏,抬眸瞧人。
墨尔赫卿韵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蹩柳眉,“不知您所谓何?”
微失神,柔荑端起茶盏,忽凝眸,瓷音薄,“朱红宫墙高,妾入了此处便不可离,更不敢有此念头。那日御花园中遇您,今日前来启祥拜见。妾入宫至今也无旁人所依,既与您有缘相识只愿日后能有个依靠之处。”抬眸与人对视,也不加揶揄一番直言了当。
人直言倒是爽快,多个友则少个隐患,何乐而不为?
“你可想明白?依靠之处提不上,恩宠冷落尊卑皆不是本嫔能助你,全靠你自个作为。”莞贵嫔神色从容然目光犀利,静瞧人不语。
墨尔赫卿韵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唇角微扬,“妾已然是想明白,也不求得如何富贵多少恩宠。偌大深宫若孤身一人倒是可笑,若能寻得一人相持想必您也是愿。”
一番试探虽不知真假,不过眼前之人性子却是自个所喜,亦不在饶舌,“你若愿我又有何不愿?”莞贵嫔掩帕灿笑,朗声道:“才人好性子,若是本嫔今日不交你这个友人倒是错过良机不是?”
熙贵妃接了栀然手里头的花茶小口抿着直听人将话言毕方抬眸淡话,“明不明白这事你我心里也都知道个一二,与其说这些倒不如说些实在的。”对人后话心觉嗤然虽说自己跋扈,可跋扈不代表自大不是,她这般来此目的几分还有待思量;更无论所谓的巴结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茶水清香其味曼入唇齿只觉四溢留香,睨过其也是带了几分嗤笑自嘲,“恩荣正旺的敏妃会想到巴结一个不得荣宠空有权利的贵妃?。”搁盏于侧捏着帕子把玩挑眉与人“你倒不如去瞧瞧太后家里头那三个妃嫔,指不定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还能挤出几滴泪感谢咱们敏妃提携之恩呐。”
墨尔赫卿韵闻得人一番言语自是欣喜,眉眼尽喜,“妾本便不是何娇贵女子,性子虽温和却也难掩一番爽朗,倒是您莫取笑。”起身莲步至殿中,“既您也收了礼,妾也不扰您清静,想必改日来时已然是来恭贺您。妾先行告退。”巧然一笑,向人屈礼,复退步二三,转身离。
人既离亦不多加挽留之言,况也无需此番。端坐多时倒是腰酸,由媵扶起身履步至殿口瞧着满院花景心下舒畅。莞贵嫔念起那日一事,启言:“那日所罚之人遣回殿内伺候。”言毕,静立片刻转身回殿。
“利益在前,妾不介意做回商贾。妾要的是个保障,您要的……妾也不妨考虑考虑帮一把您。反正,看样子您的麻烦比妾的麻烦大。”
妃位之上,一则依附皇后,二是结识豫妃,自己身为妃位又身负皇恩,自然不会怕了她个贵妃赫舍里氏。下面还有慎修仪给压着,不过是莞贵嫔怀了龙嗣动她不得。若是跟贵妃一伙儿,倒是让自个儿头疼,不过若是她诞下皇子,自成一派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敏妃搁了茶盏。
“贵妃都不去瞧妾去瞧什么,娘娘可真会说笑。若是您同意了,哪日您也不必来落泪感谢妾。”
熙贵妃听人句句言着心里也是摸不准人意思,害了自己又要结盟此番若无关紧的与人为伍不外乎与虎谋皮,蹙眉而道:“敏妃这算什么意思?”她能凭着区区贵人一路攀至妃位自是有底牌有本事的,如今局势尚不得清明自己这番也算孤立无援若是应承了其意思不难保往后陷入更大的漩涡,何况其要的保障怕也不止自己一人那么简单,这往后如何更是尤未可知,来日保其诞下皇嗣也是不难保其为下一个的贵妃,朝后倚了倚半靠着引枕接话,“敏妃的提携之恩还是留着给别的人儿罢,本宫区区贵妃受不住您的恩惠,至于其他的。”
觑过朱红蔻丹勾唇而笑。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无尽的利益,所以啊您还是去瞧瞧别处的人儿;这永寿至多往后不与你重华主动起事。”
敏妃垂了眼眸笑几声儿,那声儿也算是好听却总带了几分嘲讽与诡谲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起了身环视这永寿一眼,好像,最近来永寿宫越来越像进自家重华一样方便随意了呢。看样,是自个儿忍不住急躁了些,“倒是没瞧见过小格格,粉雕玉琢的想必好看。不然贵妃娘娘也不至于金屋藏娇了。”
既然她无这心思,自己也不会贴上去。转身欲走时,突然顿住,道了句,“那就劳烦您管好您的人,无论是这宫里的,还是宫外的小喽啰。”话出口方发现有些拿小格格要挟她的韵味儿,倒也罢了,话出口也无法收回不是。行了一礼告退。
熙贵妃静瞧着人举动也是不语,敢在永寿放肆的妃嫔除了先贵妃便也只有其敏妃了,如此这般倒叫自己这永寿多了几分随性的人情味儿,护甲轻敲盏盖思量着人话半晌方接了话茬,“左不过孩子皮肤娇嫩不敢叫她轻易见得太阳罢了。”至于她话里的意思韵味倒是没心思理会,一个格格不占嫡不占长的碍不上谁的路她若动了才真算枉了敏字封号。
瞧人转身欲走也是歇了堤防的心思慵懒倚着引枕淡淡道了句:
“本宫就不送了,敏妃慢走。”
槿常在诵经祈福完后,由翠果扶起来,双腿稍许酸胀,虽有不适可已经习惯了,每日如此,便以释然了……
出了佛堂,想着以前出了佛堂就回宫了,今日便想出去转转。心里这样想着脚部就快了起来。
翠果:“小主,快些回宫吧,别的地方去不得……”扶着小主的手,提醒着。
“没事,咱们偷偷地,哎,我都好久没去御花园了,转一会吧,就当解解闷。”不一会儿,就到了御花园。
敏妃那日储秀一行但是觉得那他他拉氏倒是个好讲理儿的,却也没问家世,何况日后招不招皇上喜也是个事儿。这些日子瞧好的无非就是乌雅氏博尔济吉特氏,起先有意栽培赫佳氏,奈何她又是个不爱崭露头角的。与贵妃分庭抗礼,表里风光可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是如何。众秀女中自个儿也挑不出个合意的来,倒是放眼后宫,慎修仪和恪贵人倒可留意,奈何一个长久不生育,一个家世太显眼。烦闷之下倒是来御花园看看,正好也让锦华瞧瞧这后宫之势,谁可用谁不可用。扭头问一句南歌:“吕素的后事如何了?家人可安顿好了?”想想自己恶行,低首轻轻呢喃,自言自语也不让旁人听见:“本不愿如此,也终究是我亲手了断家妹和吕素。”
唯闻叹息一声儿,步御花园小径散心,可巧见着槿常在,“槿常在佛堂日子过得可还安生?本宫竟不知佛堂与昭和之间还得从这地儿路过。”
三年大选,新秀入宫,有幸入宫为帝妾,宫外闻得宫中御花园美艳至极,于膳后至。
郑景晗步至御花园内,放眼望去,百花齐放,心情大好,佳人面容逐渐明朗,闻得前方鹂音,惊慌福身道:“婢妾秀女郑氏给两位主子请安。”
正当自己打算放松一下时,程佳夏槿闻敏妃言语,即刻转身后行礼“妾参见娘娘,娘娘安好,妾念完佛经后便来着放松一下”想着正面遇见她,只能实话实说,心里暗暗紧张着,被她看见还不知她会如何呢?
敏妃抬手止了南歌去传锦华的打算,今个儿御花园好似热闹呢。快至四月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似乎将去年所有的幸与不幸掩盖,将那姹紫嫣红生机勃勃重新带回。百花争艳,可不像极了这后宫三千弱水。打量了眼前还显青雉女子,挥帕,“都免了吧。新秀?本宫前儿才去过储秀,倒不曾见过你。”
瞧前方有一凉亭,小步踱去。映满眼春色,似想前些日子事,“御花园阴气重,小宫女常说这儿闹鬼,间鹿有空取了护符赠给这二位小主。”
槿常在不知不觉巴结上了启祥宫,即使不冲突启祥宫的主儿,也不想轻易放了程佳氏。存心堵上一堵,“其实本宫瞧着,槿常在日日诵经,寻常小鬼自然不敢亲近,常在心善来此也正好净化净化御花园的阴气。不过,若是这阴气冲了嘉容华的福气……”
郑景晗闻得佳人鹂音,道:“谢娘娘。”起身,闻得眼前佳人曰御花园阴气重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复闻得护身符礼至福身道:“婢妾谢过娘娘。”后低首站于佳人旁,不语。
槿常在听出来敏妃话里长针,隐忍不发。“闹鬼皆是无稽之谈,护符只是为求心安罢了,若是娘娘怕的话,多拜拜佛祖,想来佛祖会庇佑你的。”转而说到“嘉容华怀有身孕福泽深厚,自由胎神庇护,想来不会有事的。”
敏妃听人这么一说颇为惊讶,念佛念了几日这佛性没见长嘴皮子功夫倒是长了不少。纤指抚上额角,自嘲一句,“瞧本宫,糊涂了。宫中有天子庇佑,怎么会有妖神鬼怪,嘉容华得皇上喜爱,又有胎神在,自然福气好,神鬼奈何不了。该说是——人心叵测才对。”且讽她先是送兔子动胎气,后是嘉容华落水与她相干,是她居心不良,反正宫里都传遍了,自己不过是再转述给她听罢了。落座凉亭,方续言:“一直鬼啊怪啊的倒是瘆人,常在胆大不怕,可莫吓着了新秀。尚不知这位秀女唤何?”
郑景晗低首细细听着两佳人语,思着深宫确实不容易待着,正思着闻得面前佳人点到自己,转向佳人答道:“婢妾郑氏景晗。”
槿常在见敏妃话锋一转,抬头去看新秀的模样,果然又是一个美人,也是宫又不缺美人,可是心里多多少少又会有些不甘……
敏妃在问她话语,自己也不插嘴
敏妃将眸光在二人前相徘徊,似是在做比较。说实在,谨言慎行是好,可自己总喜欢些能闹腾的,许那种性子才能和自己合得来。抚鬓浅笑,“听着名儿便是好的,人美规矩也好,是难得。”勾唇反朝槿常在,“咱们差不多入宫,一晃许多日子过去了。如今新秀入宫,常在可得加把劲儿了。本宫在诗中读到长江后浪推前浪,景晗你说可是?”
凝芷皱眉“小主,您就那么轻易相信了恪贵人了?我看小主要谨慎些才好,免得吃亏。”
文贵人把弄着那对耳坠,冷笑“哼!都是笑面虎,各怀鬼胎罢了,你倒是细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以后她待我真心,我定会掏心掏肺。为时还早……”
郑景晗听闻佳人夸赞福身道:“娘娘谬赞了,婢妾之貌还抵不得娘娘万分之一。”后闻佳人之音道:“娘娘说的在理,不过常在整日诵经祈福身上也有也许个灵气罢,婢妾家母说祈福乃之用心。有些时日家母在佛堂诵经可是整日不出。”
“劳娘娘挂心了,妾自当铭记在心”槿常在自己目前还未成气候,只能隐忍不发。
这郑氏也是会说,一口一个修佛之人多灵性,从宠妃到被发落至佛堂,还灵性?听了只觉得无比好笑,忍了笑意听人说道,也不知程佳氏听了作何感想。敏妃佯装听不懂她话儿的语气,“你我姐妹一场,关心记挂是在情理之中。想来常在散心也够了,早早回吧,本宫今儿就算视而不见好了。”心情大好,也不与她作计较。转首看眼前秀女,“入宫一番,于日后,你可还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