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比你多活一天
他宠溺地摸了摸小道姑的头，问她道：“我们被送回来几天了？”
“听师姐说已经五天了，我比你早醒一天，昨天醒的。”
“你还记得你昏死过去之前的情形吗？”
轻灵想了想，其实已经有点模糊了，说：“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我眼前很多黑袍人，哪些噬魂族的人像不要命似的，一个一个往前面冲。我怎么杀都杀不完，我最后只有一个信念，千万不能倒下去，不能让那些畜生追到你。这一个信念支撑着我一直没有倒下去，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都不知道。”
“你说别人像不要命似的，你知不知道，最不要命的那个人就是你！那种情形下，你居然想让我丢下你一个人先跑，你把我陆清寒当做什么人了？真的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登徒子吗？”
想起那一幕他至今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天他真的失去小道姑，却又自己一个人独活了下来，他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的黑暗。
轻灵自知自己过分，小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你身上的责任太重了，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安危，还关乎着天下苍生。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不能太感情用事。”
“你是理智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你想要我扛下这责任，就得好好活着，跟我一起扛！你知道的，你出现之前，我从来不信鬼神，没有那么伟大崇高的思想境界。我做这一切，无非都是想跟我未来的妻子双宿双栖罢了。要是连你都想撂挑子不干了，我有什么理由坚持？所以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行吗？”
“知道了，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我一定跟你共生死。”
“你知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就一直在不断的受伤、受伤，但好歹人还是蹦蹦跳跳的。可是那一天，你就像是没了气息一样，我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小道姑，虽然我天天喊你小媳妇儿、小媳妇儿，但是咱们俩还没准时结婚呢！你千万不能一个人丢下我，否则我才不管什么红魔心黑魔心的，只要能让你好好活着，噬魂族要什么我给什么，懂了没？”
在眼下这种情形下，陆清寒本来就是一身的嫌疑，他还要说这种话，也不怕人多想。轻灵嘴巴瘪了瘪，鼻子有些泛酸。
说不感动是假的。在修道前，轻灵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碰到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有几个人能无动于衷？
“傻瓜，不要说这种话，被别人听到了，又要节外生枝。你刚刚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比我多活一天？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哼，还是你想比我活的久？”
她故意别开头假装生气，可其实她只是想换一个话题，不让气氛继续那么沉重。
陆清寒看出了她的用意，配合地说：“我前面不是告诉你了，我本来以为你活不成，心都碎了。那种痛苦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非要形容的话，撕心裂肺差不多。我不想让你以后跟我体会相同的痛苦，所以我一定要比你活得多一天。不多不少，正好一天。这一天足够让我处理完你的后事，也不至于痛苦太久。”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淳朴，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要是换做以前的陆清寒来说，那就是轻挑了，可是现在，轻灵相信他。
“好，你以后就比我多活一天吧。活着的人，往往比死了的更痛苦。在你面前，我不介意当一回小公主。”
她笑了笑，眼睛亮亮的，里面像是装着星辰。
把陆清寒接回言家养伤，族中大部分的族人都不同意。直到有一天，言亭族长亲自抓回来一个噬魂族的余孽，并且当着全族人的面，在他身上搜出来一把铜钱剑和数张人皮面具，才洗脱了陆清寒的嫌疑。
族内逐渐趋于安定，开始闹得最凶的那些师兄弟们也一一来跟陆清寒道歉。除开始魂族复辟的事情，从表面上看来，好像封魔族又恢复到了风平浪静的日子。
这一次他和轻灵伤得很重，两个人足足休养了一个月，身体才好得差不多了。
轻灵觉得大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族长，问了他一个问题。
“族长大人，那个会易容术的封魔族人，真的是冒充陆清寒伤了言家弟子的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言亭喝茶的时候一停，眼神有了一些警惕。
轻灵微扬着头，毫不掩饰地说：“被噬魂族族的人追杀的那一天，我虽然变得不省人事，可是我依稀记得一个画面。陆清寒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谁都不认得了，他杀人的手段狠辣、果断，似曾相识。我后来去检查过那些噬魂族人的尸体，虽然他们被埋得很远，但我还是找到了。”
“哦？你找那些尸体做什么？”
言亭继续装糊涂，可是他已经猜到了个大概，甚至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有点聪明。只可惜呀，偌大的言家，也只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弟子。
“您还记得我们走的那一天，师兄们说陆清寒打伤的那些师兄弟们吗？我查看过那些师兄弟的伤口，跟追杀我们的那些噬魂族族人身上的伤口是一样的。而那些噬魂族的人，是被陆清寒用铜钱剑杀死的。”
“可是我抓回来的那个噬魂族人，他身上也有铜钱剑。这你该怎么解释？”
“杀人的武器可以是一样的，但是手法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就像这世上没有两片绝对相同的叶子，一个人杀人的力度、深浅，下刀的位置、方向，都会有他一定的习惯。作为我来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应该是整个古武一族里，这不应该怀疑他的那一个。可是族长，这关乎到全族的安慰，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替陆清寒洗脱嫌疑的噬魂族人，或许身份不假，但是您说的那些事情，绝对都是捏造的吧？”
“丫头，人有时候活得太聪明、太明白，不一定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