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风声走漏

  按理说,韩遂应该与休屠浑邪同时发兵进攻,韩遂在河西向东进攻凉州,休屠浑邪在北境南下进攻凉州,就形成了两条战线,迫使马超不得不进行艰难的两线作战,分身乏术,这才是最佳的策略。
  而素来奸诈狡猾的韩遂,竟然不采取这对他最有利、对马超最不利的策略,而选择让休屠浑邪先行进攻的策略,这摆明了是让马超有逐个击破的机会。所以说,这肯定不是韩遂的真正选择。
  杨彪恍然大悟,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马超定然是正在征伐河西,所以休屠浑邪才会不顾一切地进攻,杨阜才会被派去指挥卢水胡人抵挡休屠浑邪!也就是说,马超早就开始了征伐河西。而之前马超与他说他要去陇西分田,又借口寻找矿藏很重要,将他调离金城、派去河西,实际上是在迷惑他、支开他!而杨阜等人之前的百般解释,也都说得通了!
  杨彪大惊失色,因为他知道,距离马超上次迷惑他,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日。而马超选择在此时征伐河西,韩遂一定也没有预料到,马超竟然会这么快就来征讨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杨彪难以想象韩遂能够抵挡多久,说不定这时已经被马超彻底打败了!
  这正是杨彪最害怕的,如果马超已经打败、或者快要大败韩遂,那么预料之中的韩遂与皇甫嵩形成的两面夹击、马超不得不进行两线作战,也就彻底破灭了。等马超打败实力弱小许多的韩遂,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前来对抗皇甫嵩了。而此刻,皇甫嵩依旧蒙在鼓里,傻乎乎地等着预料之中的来年一月的到来,他依旧相信明年一月是马超秘密征伐河西的时间。殊不知,马超已经率军在河西,与韩遂作战。
  事不宜迟,杨彪赶紧唤来仆从们,命令他们装扮成寻常商贾的模样,带着一封只写着“超去河西,大事急矣,可速攻伐”的信,分头行动,赶赴陈仓城。
  这一边,杨阜和庞德越想越不对劲。杨阜道:“方才张将军那句话,实际上已经漏洞百出,难保杨彪那老家伙看破了啊!”
  庞德也十分紧张,说:“方才祭酒与他辞别得太快了,我等与他只不过才说了一阵子,酒菜也未曾动过多少。恐怕杨彪会怀疑啊。”
  杨阜大惊,说:“不,他已经怀疑了!”
  庞德说:“此话怎讲?”
  杨阜焦急不安地说:“确如将军所言,在下辞别得如此匆忙,而杨彪却一点挽留之意都没有,一句挽留之语都未曾说。寻常人在送别之时,不免要说几句挽留之语,以示不舍之情。而杨彪却如此痛快,盼着我等离开。这定是他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奥妙!”
  庞德也是惊讶万分,说:“如果他已经知道了少主早已率军西征韩文约,那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去通知皇甫义真,免得两线作战失败!”
  杨阜道:“事不宜迟,庞将军,我等必须立即拿住杨彪,让他闭嘴!”
  “好!”
  两人便率领一百多骑向后追去。
  而这一边,杨彪在派出通风报信的仆从之后,也猜到了杨阜等人会怀疑他已经识破了瞒天过海之计。杨阜等人为了保持瞒天过海,继续把皇甫嵩蒙在鼓里,一定会回来找他。杨彪自知逃不过西凉军的马,故而就在长亭中悠闲自得饮酒食菜,等着杨阜等人前来。
  过了一会儿,杨彪听到了久违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杨彪不为所动,因为他已经把消息带出去了,而他也逃不走。杨阜和庞德领一百骑立即包围了长亭,围得水泄不通。
  杨阜和庞德见杨彪已经遣散了仆从,只有他一人还在空荡荡的长亭下饮酒进食,就知道杨彪看破瞒天过海之事,已经不必再怀疑了。
  图穷匕见,杨阜和庞德也就懒得再与杨彪维持着表面的同僚关系。随着消息为杨彪所走漏,杨彪和杨阜、庞德,已经撕开了自己的伪装,也撕开了对方的伪装,谁都清楚,对方已经**裸地暴露出敌人的真实面目。
  庞德快速带兵闯入长亭,站在杨彪的桌案面前,冷眼相待。杨彪饮了杯酒,只抬起头看了看庞德,没说话。杨阜走进来,沉声说:“在下以为,要过段时间才会与杨公你图穷匕见,没想到图穷匕见来得如此之快!”
  杨彪笑吟吟地看着杨阜,说:“杨祭酒可与在下共饮否?”
  庞德怒道:“废话少说!杨彪,你既然已经看穿了少主已去河西,我便留不得你了!”
  杨彪闻言,哈哈大笑,说:“乱臣贼子,你也敢这般威胁在下?”
  杨阜怒道:“杨彪,你应该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杨彪不屑地说:“杀了在下,你们也阻止不了风声的走漏。”
  杨阜和庞德大惊,说:“你什么意思?”
  杨彪不屑一顾地说:“在下早已派出十多个随从,装扮一新,带着情报,赶赴陈仓城了。”
  庞德说:“我西凉铁骑,快如闪电,难道追不上你区区随从?”
  杨彪冷笑道:“庞将军,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在下派出的随从,俱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骑的都是好马。再说了,在下已经交代了,让他们分头行动,各走各的道。将军即使能抓住其中一两人,又怎么将他们全部抓住?只要有其中一人成功逃脱,逃到陈仓,皇甫嵩就会得知。”
  庞德和杨阜深为震惊,坐立不安。眼下马超并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回来,也就是说,马超仍然陷在河西,没有回来。而皇甫嵩估计过几日就能收到杨彪传给他的消息,届时必定会挥师来攻。两线作战,终将不可避免了!
  杨彪看两人脸上都有震惊之色,就说:“如何?怕了吧?在下以及朝廷早就知道,马腾马超包藏祸心,定会反叛,一如韩遂。所以朝廷才布置了足足十万步骑,用来消灭扶风马氏,收复凉州。眼下马超陷于河西,皇甫嵩再从东面进攻凉州。马超不过只有四万骑,而河西和三辅之间又有千里之遥,马超要在千里之间左支右绌,面对的是数倍官军,如何不败?所以在下劝二位,识时务者为俊杰,马超失败是注定的是。二位不要执迷不悟,趁早归降朝廷,仍能保住性命!不然等皇甫嵩击败马超,二位可就性命不保了!”
  听完,杨阜道:“二三子,给我绑了!”
  “是!”士兵们立即一拥而上,用绳索将杨彪捆得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杨彪大怒,说:“杨阜,在下好言相劝,你竟如此?!”
  杨阜和庞德没有理会杨彪,庞德说:“祭酒,我等应该赶紧回金城告知主公,让他早点防备才是!”
  杨阜点点头,两人就带着杨彪迅速向金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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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等是说,消息已经走漏了?!”马腾看着面前负荆请罪的杨阜、庞德和张济,惊声叫出来。
  张济不顾背后的荆条刺得满后背都淌着血,不住地磕头,说:“都是末将一时无察,胡言乱语,才让杨彪看出来其中端倪!”
  马腾责骂几句后,又问杨阜:“杨彪呢?”
  杨阜也是咬牙忍着痛,说:“已经带回来了。不过主公,杨彪已经派人秘密地逃回陈仓,属下估计再过几日,陈仓城就会收到消息。”
  马腾见事已至此,便命令士卒给三人解开了背上的荆条,说:“行了,事已至此,还是商量怎么办吧!”
  杨阜道:“主公,皇甫嵩屯驻陈仓,直面凉州。而凉州面朝三辅,有两处不可不守。”
  “那两处?”
  杨阜道:“街亭和大散关。若是其中之一被皇甫嵩攻克拿下,则他就可如少主一般,毫无阻拦地侵入我凉州腹地,届时形势必定十分严峻。”
  马腾听完,说:“凉州此时还有一万步兵,和一万四千骑兵。我不能与皇甫嵩硬碰硬,只能坚守。段煨、张济何在?”
  “末将在!”段煨和张济喊道。
  “着你二人各统领五千步军,坚守街亭和大散关,凡无命令,不得出关,与皇甫嵩野战!”
  “喏!”
  马腾又道:“庞德、杨阜、治元多、伊健妓妾、杨秋、梁兴何在?”
  “末将在!”
  马腾道:“一万四千骑,由我为主将,庞德为副将,杨阜为军师祭酒,治元多、伊健妓妾、杨秋、梁兴为校尉,前往街亭!”
  杨秋和梁兴和治元多、伊健妓妾一样,都是降将,因为两人确实有些带兵打仗的才能,马腾就用他们为校尉。
  “遵命!”
  另外,马腾命令阎忠等人暂时留守金城,管理凉州事务。但消息不慎走漏了,让盖勋知道了,盖勋立即前来指责马腾,并要求他率军向皇甫嵩投降,再请求朝廷的宽恕。
  马腾当然不答应,暂时扣押了盖勋。马腾又惧怕皇甫嵩的兵力是他的五倍,就命令暂时停止全凉州的徭役工程。幸而在杨彪的组织下,绝大多数的徭役工程已经完工。马腾再下令征调十万人,为街亭输送军粮;再命令五万名曾经是西凉军的人,加紧训练,作为预备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