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骆驼长城
甲骑具装在彻里吉的命令下,排列成横队,迎面而上,连续冲破了重重敌军轻骑兵,战场之上响起喧天的惨叫声,那就是韩遂军轻骑兵死之前发出的。
马玩作为大将,力气和武器都比寻常士卒高很多。他奋力杀死了五个甲骑具装,饶是如此,他的刀也变得越来越钝,身上还多了两道伤口,他更阻拦不了甲骑具装对他的部曲的冲杀。当马玩回头一看,他的部曲已经被陵陷了大半。而且,甲骑具装吓破了士卒们的胆子,后军的轻骑兵们纷纷勒停战马,向后逃窜,不敢再与甲骑具装短兵相接。但一些甲骑具装追了上来,仍然杀落他们下马。只不过是一瞬间,战场上两军胜负已分。
马玩知道自己终究不能抵挡甲骑具装,又看见更多的甲骑具装正向他靠拢,准备一同绞杀他,马玩连忙杀退两个甲骑具装,向后逃去,并下令:“撤!快撤!”
剩余一千多轻骑兵听到这一声,都觉得如释重负,撒开马蹄就往后跑去了。彻里吉率领甲骑具装追上去,但因为甲胄太过沉重,战马疲累,就没有追上。
马超看到这里,他明白过来,重骑兵适用于冲锋陷阵,但机动性太差,如果让敌军掌握了这一弱点,说不定也可以击败甲骑具装。断后的部曲一对冲就被击溃,这下,韩遂就再也没有可以抵挡他的了。马超抓住机会,策动两万轻骑兵追上去。
战场这一边,马玩领残兵败将很快就又跑回了韩遂本军这里。直到逃回本军,马玩和他的残兵败将这才呼出了口气。马玩追到韩遂身后,韩遂大怒:“为何连一刻也挡不住?”
马玩顶着韩遂杀人的目光,说:“主公,并非末将临阵脱逃,而是锦马超动用那支甲骑具装冲击我军,甲骑具装力沉势猛,犹如铁铸堡垒一般,我军根本挡不住他的冲击啊!只是一个对冲,我军就大溃败了……”
韩遂闻言,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韩遂的身后传来了轰隆作响的马蹄声,韩遂急切回头一看,在后面,西凉铁骑已经冒出了地平线,正裹挟着滚滚黄沙,奔腾汹涌而来!
而不知为何,在韩遂面前的地平线上,也突然冒出了一群骑兵,声势同样不小,旗帜林立。韩遂大惊失色,仔细一看,最大的一面旗帜上绣着一个“阎”字。
韩遂明白了,他这是碰巧遇到刚刚征伐敦煌回来的阎行。而阎行部和马超的主力军,已经对他形成了两面包围,看起来这一战他是逃不掉了。再一次,韩遂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到绝望;更数不清,这是他自从马超杀入凉州以来,第几次感到绝望了。
成公英急切地说:“主公,不如就地固守,不然被敌军两面迫而夹击,败得更快!”
韩遂咬咬牙,他才不想这么容易就向那个可恶可恨的束发小儿,低下他的头。韩遂急中生智,喝令:“传令,全军停下,用绳索捆住骆驼,以之围成一道防线,骆驼不够用马凑!”
骆驼不仅可以作为驮兽,也可以作为战兽,故而几乎每支骑兵中都有骆驼。更何况是盛产骆驼的河西,韩遂出城时也是带了许多骆驼来运送辎重。
韩遂剩余的两万五六千骑中,大多数是其从枹罕之战中保留下的精锐两万骑,他们行动力迅速,立即停住了,牵来两千多头骆驼,就手忙脚乱地用绳索将骆驼们串联在一起。很快,数千高大的双峰骆驼就被捆住了四足,固定在原地,一连串的双峰骆驼也就形成了一道高墙。韩遂还命令士卒给双峰骆驼们披上多余的皮甲,让这道“骆驼长城”变得更加坚固。
马超远远地看见韩遂军前面又冒出了一群骑兵,心里清楚那必定是西征敦煌的阎行率军回返,在路上正好碰见他追击韩遂。马超心里很高兴,感叹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啊,虽然在枹罕、在阿阳,老天爷都有意放走了韩遂。但这次,老天爷却特意在他追击韩遂之时,安排阎行率部东还,这是老天爷在暗示他,这一战就能彻底击败韩遂、全领凉州啊!
想到这,马超振奋不已,催促部曲快速靠近韩遂军。但令马超惊异的是,韩遂没有选择坐以待毙,没有选择冲击阎行的铁骑,而是选择停下来列阵。更让马超惊异的是,韩遂果真是聪明无比,居然想到了用骆驼来围成一道长城。马超自忖,换做是他,在遭遇追击和两面包围、如此险境之时,也很难想到这等高明计策。
马超见状,便命令全军向左右两边扩展开,与对面的阎行部一道,形成对韩遂的骆驼长城的重重包围。
西凉铁骑迅速向两边分散开来,纷乱的马蹄踏得沙漠卷起黄沙满天。待黄沙落地,西凉铁骑绕着骆驼长城围得密不透风。而后,马超命令全军驻马,只是围着敌阵不动,并张起强弓劲弩,谨防在一排骆驼之后的敌军突然发起溃围。
阎行从敌阵对面奔过来,看见马超,就欣喜不已,在马背上抱拳见礼,说:“少主,末将刚刚拿下整个敦煌郡所有城池关塞,正领军回来想向少主复命,不曾想,居然能碰到少主追击韩遂,这是天意要助少主啊!”
马超道:“你可有给玉门关留下驻防兵力?”
阎行道:“玉门关万夫莫开,末将留下了一千骑驻守,料定韩遂就算逃离这里,在短时间内也攻不破玉门关。”
马超这便放心多了。
张绣诧异地说:“兄长,韩文约就在这骆驼之后,只要冲破就能击败他,为何驻足不前呢?”
马超冷静地说:“双峰骆驼高大肉厚,别说是弓箭很难杀死,就连长枪,如果刺不中要害,刺得不深,也绝杀不死双峰骆驼。”
张绣道:“那简单啊,派士卒靠近骆驼,把捆绑骆驼的绳索砍断,骆驼自然会逃开,韩遂军也就暴露出来了。”
马超摇摇头,说:“贴近敌阵,那敌****射杀我军士卒又怎么办?”
张绣一愣,说:“那不如调用劲弩,一定能射杀骆驼!”
马超说:“骆驼被射杀倒地,反而很难挪开,我军战马更不可能跳过骆驼的尸体了。你啊,老是着急,做事不过脑子想想!”
张绣委屈巴巴地:“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干看着吗?”
马超道:“对,就是干看着!这里是沙漠深处,只要我军困住他,韩遂与其兵卒总会将水喝尽,届时他不战自败。”
张绣闷闷不乐地说:“哦,明白了。”
马超见他撅着嘴,一脸不乐意,就笑道:“怎么了?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张绣的嘴撅得老高,说:“弟也是想为兄长分忧,早些击破九曲黄河嘛,兄长就这般说弟……”
马超大笑,说:“说两句都不行,像个娘们似的!行了,是吾不好,不该那么说你,吾向你道歉。我军还要长期困守韩遂军,你可去安排三部将士,安营扎寨。”
“哦。”张绣这才下去了。
打发了张绣,马超又回头看向骆驼阵,他看见在骆驼之后,韩遂军骑兵们挤在一起,中间围着两骑,正是韩遂和成公英。
马超便打马向前,单骑行到骆驼阵三百步。看见马超出阵,韩遂两个眼珠子都瞪出火了,暗自咬牙切齿。于是韩遂便与成公英并肩出阵,驰马也来到马超面前二十步。
来到马超面前的韩遂和成公英,二人都是一脸怒容,绷着个脸,两个眼珠子红得像火炭似的,甚至成公英气得脸皮在抽搐。
马超正想开言,成公英怒道:“将军明智人也,岂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之理?为何要屡屡将我等逼上绝路,不留半条活路?”
马超冷笑一声,说:“山无二虎,地无二主。凉州所有郡县,吾扶风马氏要定了!而先生之主,却挡在吾前行之路上,意图与吾角逐凉州,吾岂能放过?换做是先生你,也绝不会放过吾吧?先生聪慧,何必多问?”
韩遂怒道:“锦马超,你不要以为,将老夫困在这里,你就已经全胜了。”
马超笑道:“死鸭子嘴硬!”
“老夫之骆驼长城”,说着,韩遂拿手一指身后的骆驼长城,“你破不了!”
马超点点头,说:“是破不了,但吾也可以不破阵啊!吾可以选择如围城一样,围困住你,让你动弹不得。你之兵马精锐,吾之兵马更精锐,你又有多少把握能够突围呢?你突围不了,此地又无水源,安能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