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第一卷 拨云见雾自轻狂 第17章 小娘亲怎么不按套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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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陆行远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紫，跟个大染盘似的花样忒多，眉梢轻挑。
陆行远抿唇凝神片刻，他起先以为沐言祖只是风南镇上寻常镇民，后来又猜测是谷中的门人，或许地位不低，但没想到会如此不低！
他乍然想起昨夜听到的沐言祖与其父的对话。
当时沐言祖说什么来着？
哦，我不喜欢有人说我小娘亲不好。
再联想自己之前说的什么不想见神药谷谷主之类的话……
明明真相如此明显，他却愣是犯了灯下黑，没把沐言祖和那个所谓的“祖儿”联系到一起。
还一定要打败“祖儿”，给父亲大人争口气……
陆行远很想捂脸。
最终，他还是强行按下心中种种复杂，取出自己的青冥剑，三尺青锋流光婉转。
陆行远行了个剑礼：“在，在下陆行远。”
虽然并不想和沐言祖比试，但若是连赢都赢不了，那他心里那件，人生头一次如此想要做成的事，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青姨今天来喊自己与陆行远的时候曾说，今天的比试会有点不一样的有趣的东西。
沐言祖心里一丝好笑，不就是灵气吗还能有什么有趣的？小娘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修炼了，并且还无师自通到达引气四重天，会这么说也难怪。不过，她这是打算向自己坦白关于修行界真正的事了吗？那倒是可以稍稍透漏一点给她知道了。
毕竟，由他自己先说出来，总是要比奚芥骨自己发现要好的……
沐言祖眯起眼睛细细观察陆行远，发现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气势就已经要远胜于自己。
他是什么境界？比自己还要高的……
五重天？还是六重天？
心知自己实力远不如陆行远，沐言祖也没怎么客气，招呼一声就朝前冲去。
陆行远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在自己二十米外的人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仅凭本身力量就可达到这种速度？！
下意识地把青冥剑横到面前，弑生枪锋利的枪尖在青冥剑上响起一阵尖锐的撞击声。
陆行远挡住弑生枪一击后握着青冥剑从侧边顺势刺出，枪尖沿着剑身划过留下一道白痕。
沐言祖眸光一闪，身体微微一侧，青冥剑锋利的剑芒从他耳边划过。
“刷——”
两人相互试探一番后纷纷后退一步。
陆行远讶异地看着青冥剑剑身上的一道白痕，手上灵力流出，沿着剑身流转一周后白痕消失。
几缕发丝从沐言祖耳边飘落，他想起陆行远方才那一剑，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抵挡后反手刺出，威力却比得上他蓄势后的全力一击，那一剑中他隐隐感到灵力的波动，看了看手中的弑生枪，把灵力灌注到武器中……吗……
这有何难！
沐言祖是个行动派，向来想到就做，经过两个月的修炼，他接连打通了四条经脉，能调动的灵力远比一开始要多得多。
只是沐言祖的灵力虽然在逐步上涨，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奚芥骨那里他是不敢去问的，谷中的典籍又因没有密咒无法查看，唯二的知情人士之一小九的修炼体系与他完全不同无法指点，知情人之二云兰又没有修炼……
如今与陆行远一番比试，正好实实在在地给他演示了一下灵力的运用。
沐言祖控制着灵力从经脉中游走到右手，又以右手为媒介流入弑生枪中，弑生枪微微颤动，仅凭手握着就可以感到它充满了力量，他完全可以相信这一击将会比以往更有威力。
嘴角轻勾，沐言祖再次朝陆行远冲去。
陆行远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势，神色微整，他将青冥剑竖在身前，左手伸出两指搭在剑身上一抹，地上的尘土无风自动。
无形的灵力在空气中暴动，沐言祖身上霎时多了几条血痕，但他依旧冲势不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的修为比不上陆行远，拼的只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奚芥骨感受着空气中躁动的灵力，口气微有夸赞：“引气七重天便可撼动天地灵气，虽然只能撼动方圆二十米，不过，我修改一下我方才的话，他确实没有辜负云悠给他的天赋，饶是修炼资源寒碜，也还是靠努力到达这个地步。”
“……”这话说的，陆知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想了想只能说点别的：“听闻神药谷有位小少爷，应该就是这位了吧？”
奚芥骨微微颔首。
陆知山：“不过我观小少爷身体似乎不大对劲……他身上一丝灵力波动也感觉不到，神药谷灵气充足，他总不会还没开始修炼吧……”
奚芥骨目不转睛看向场中，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个东西，你居然成功了？”陆知山震惊，喃喃：“难怪你到现在都不让他修炼灵力……”
奚芥骨眉眼半阖，神情寡淡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灵溪寒髓，祖儿肯定会给你们的，但不能白给，作为报答，本座要你答应一件事。”
陆知山恭敬地拱手：“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奚芥骨摇摇头，“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好好看清他的样子，替我好好记住，永远都不要忘记！”奚芥骨的语调突然有些奇异，陆知山只觉得这句话重重地敲击在他的脑海中，宛若顽石相撞，深深地印刻在心底，不断回响，再也无法忘记。
“……是。”陆知山摸不透奚芥骨的做法，但若只是这样便可得到能治愈陆行远火毒的灵溪寒髓，他自然乐意效劳。况且，神药谷的小少爷，想不记得也难。
不过关于沐言祖的长相，陆知山看着场中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隐隐有些不安，虽说他们家不大注重这些，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张脸可是不详啊……
男生女相，必有祸患之……
越靠近陆行远沐言祖感受到的阻力就越大，犹如深陷泥潭，到最后甚至寸步难行。
还有六米……五米……
陆行远低喝一声，空气中的灵气更加粘稠，沐言祖感觉那份阻力更强势了。
“当——！”
弑生枪和青冥剑在猛烈的碰撞过后荡起巨大的灵气波浪，沐言祖忍不住闷哼。随后，脚步不受控制地嗖嗖往后退，一直后退了十几米远才稳住，空气也不再像方才那样窒息，沐言祖缓缓呼了口气。
再看陆行远，不过后退了两三步而已。
抿了抿唇，沐言祖收起弑生枪，他知道，这场比试是他输了。他也不气馁，他修为比陆行远低，又没有人教导如何让自身灵力如臂指使……再给他一段时间，陆行远不见得还能赢。
“祖儿。”奚芥骨轻轻唤了他一声。“你过来。”
沐言祖转身脚步轻快地跑过去，笑容灿烂，带着几分讨好：“小娘亲。”
走进了，他才发现一边的彩青面色极度难看，与奚芥骨的笑意盈盈截然相反。
额，小娘亲和青姨的表情是不是反了。
奚芥骨没有容他多想，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道：“这次比试你输了，所以小娘亲做主替你答应了给他们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沐言祖问道，彩青之前并未给他说过这个。
“灵溪寒髓。”奚芥骨知道他听不懂，特意解释了一番，“就是去年我送你的生辰礼。”
“那个玻璃球？”
沐言祖微微偏头，那不就是个小玩意儿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高端的名字？
奚芥骨替他捋了捋耳边凌乱的发丝，轻声道：“陆行远深受火毒之苦一年之久，唯有灵溪寒髓才可救命，他们远道而来，就是为此。”
原来如此，沐言祖点点头，不过是个他拿来逗小九玩的玻璃球而已，咳，那时他还不知道小九如此人性化，真心当对方就是一只有灵性的鸟……
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灵溪寒髓到底能如何救命，但陆行远既然需要，给了也无妨。
他朝天上吹了个口哨，没过多久小九扑腾着翅膀从天而降，停在他肩上。
沐言祖从小九的脚脖子取下脚环：一根红线系着的小指大的玻璃球，里面似有液体晃荡，屈指一弹，抛给陆行远。
陆行远：……
陆知山：……
父子两的表情和想法在这一刻同步了。
……多少人抢破了天的灵溪寒髓，就这么做成了灵宠的脚环？？？
何等奢侈！
陆行远咽下满腔复杂，收好装着灵溪寒髓的蕴灵珠，蕴灵珠可大可小，只重量不变，他轻轻一颠，便知这小小一枚蕴灵珠内足有一见方的灵溪寒髓。而这些，是他能痊愈的希望。
“多谢沐……”
谁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响破天际，打断了陆行远的道谢。
奚芥骨再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面上隐隐风雨欲来，她细细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声音因极度愤怒甚至有些沙哑。
“谁，教你的？！”
禁灵咒隔绝沐言祖体内的灵力状况，在奚芥骨没有刻意检查的情况下，也会被所谓假象蒙骗。但是，沐言祖与陆行远最后的那一击，双方倾尽全力的一次比拼，禁灵咒再也无法遮掩。
沐言祖右脸颊上迅速泛起一片红肿，束发的细绳被掌风波及断裂，头发散落披在肩头，挡住他的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彩青这次没再出来当和事老。
陆知山心有猜测，倒是能理解奚芥骨。但陆行远却是实实在在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搞懵了，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疾言厉色的奚芥骨，虽然平日里奚芥骨与他父亲不对付，但也最多是神色寡淡些，语言犀利些……这……
父子两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待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沐言祖闭了闭眼，枉他先前居然真的以为，小娘亲打算告诉他所谓的……真相……
不过想想也是，都已经瞒了十五年了，缘何就突然想通了，要告诉他了呢，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面对奚芥骨的质问，他抬起右手，用手背擦去眉心作掩的脂粉，露出那枚血色的印记，反问：
“那小娘亲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比如，卿祈？”
他做好了面对疾风的准备，谁知奚芥骨竟突然重重地松了口气，像是站不稳一样，整个人原地晃了晃，旋即扑过来死死抱住他，口气颤抖好似劫后余生。
“你，你吓死我了……”
沐言祖：？？？
小娘亲怎么不按套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