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想要逃跑
张一凡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按压患者的胸口。
“拜托，拜托！”
张一凡的一声声近似哀求的呐喊声响彻整个紧急手术室。
过了5分钟。张一凡才慢慢地承认，患者真的死了。到达尼泊尔之后，张一凡看到了无数个在地震中遇难的人。在手术帐篷里没有挺过来的人。但这是张一凡第二次亲身感受到患者在自己手里死亡。
张一凡的指尖发抖。
“不要……不要。”
虚脱的声音不经意的蹦了出来。病人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失去了温度。张一凡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然而并不想承认。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卡普里的知识。并且跟最受人尊敬的战地医生詹姆斯医生学习了医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挽救一个又一个的生命。这种感觉让张一凡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时。“医生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詹姆斯医生的这句话闪过张一凡的脑海。
“冷静。”这个单词说起来非常的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死亡。”这时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此时，张一凡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遇见无法否认的事实就应该勇于承认。如果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就是再找借口而已。
张一凡走到已经死亡的患者面前。深深地低下了头。啪嗒啪嗒。眼泪流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张一凡流着眼泪，慢慢地抬起了头，不管结果如何，医生都有义务告诉家属患者情况。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张一凡转过身子。但是并没有朝着大门走去，而是用卡尔卡事先准备的毛巾和抹布开始擦拭手术室里的血迹。
过了很久，张一凡才打开手术室的门。吱拉！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家属充满急切表情的脸。张一凡努力稳定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对卡尔卡说道。
“请转达。对不起。”
“什么？”
“……“
张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手术室。发懵的卡尔卡看到张一凡严肃的表情，眼神也动摇了。瞬间，卡尔卡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家属说。自己虽然现在是翻译，但也是这个村子的一员。与死者也有交情，和家属们每天也都见面，卡尔卡非常的犹豫。
这时候。死者家属的表情变了。他们看见张一凡严肃的表情，随后卡尔卡犹犹豫豫的样子。以及想起危重亲人进去之前的情况。似乎意识到了这一切反常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患者家属瞬间脸色发青。但是都没有流出眼泪，只是一脸的茫然。
然而，张一凡又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接着，张一凡慢慢的大开大门，用手势表示可以进来了。
卡尔卡这时也无法再隐瞒下去，慢慢的领着患者家属走进手术室。当患者家属走进手术室，看到手术台的瞬间，愣在了原地。手术台上的亲人被白布盖着。
这时，死者的妻子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手术台边。伸出颤抖的手拉开白布，看到死去丈夫的脸的瞬间，妻子瘫到在手术台上，哭了起来。
“呜呜！”
紧随其后看到死者脸的遗属们也是如此。
“呜呜！”
“啊啊啊！”
手术室里顿时充满了哭泣声和痛哭声。
而张一凡则一动不动地站在他们身边，慢慢的哭声停止了。哭泣的妻子已经筋疲力尽了。除此之外，其他遗属们似乎也不再流泪了。
这时候。看起来是死者儿子的年轻人走到张一凡面前，抓住他的领口。生气地说道。
“既然已经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动手术，要不还能多活几天。”
“对不起。”
“因为你，爸爸最后的样子也……”
当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制止了他。是他的弟弟。弟弟朝着哥哥摇了摇头，指着手术台说着什么。接着，质问张一凡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松开了手。
这是因为手术室一角放着水桶和抹布。水桶里装满了血，抹布也是一样。接着，松开张一凡衣领的年轻人，走到手术台边上，掀起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白布飞扬，露出了死者的身影。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手术的地方也用厚厚的绷带缠着，周围没有一点血迹。此时此刻，死者儿子也明白了角落里水桶里装的是什么血了。
死者儿子在父亲的遗体前又一次哽咽起来，而张一凡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
但是死亡并没有就此结束。今天一天，张一凡在手术室里就经历了5次死亡。有些遗属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非常坦然的面对。然而，有些遗属接受不了，抓住张一凡的领口用力摇晃。
但是不管怎么做张一凡都无所谓了。这些死亡使张一凡精神上渐渐遭受了难以忍受的压力。尽管如此，张一凡仍然把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照顾急救患者身上。
甚至有村民开始怀疑张一凡的医术是否正确，但是对村民们来说，只有张一凡一个医生。而且，经过张一凡治疗的患者并不是都死了。大部分都活了下来。并且，对无法立即治疗的患者也采取了应急措施。所以，大量的患者还是蜂拥而至，患者们把客厅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进不来的患者也在外面等着。
卡尔卡看到张一凡累的脸都白了，就站出来对着患者大喊大叫起来。于是，怯生生的患者们开始退了出去。直到最后一个人都退出去后。
啪！
卡尔卡干脆把门关上，然后朝着张一凡走过去，说道。
“人应该有良心。”
“你不要这样，大家都还生着病呢。”
“医生。你休息一下吧。”
面对卡卡的担心，张一凡摇了摇头。
“不行。”
“让你休息你就休息！我再也不想看到我认识的人死了。”
“……“
“情况紧急的病人差不都都处理完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后再治疗患者不是更好吗？我出去了。”
卡尔卡也不再劝张一凡了。就转身离开了。独自一人的张一凡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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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张一凡走进村里紧急打扫出来的手术室里。看到手术台上的人后，张一凡吓了一跳。
之前死去的患者躺在手术台上，可怕的伤口都全都露在外面。
周围全是血，手术工具也原封不动地插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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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张一凡尖叫着醒了过来。鲜活的梦依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滴答滴答。
冷汗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弄湿了被子。张一凡抹了一把全是冷汗的脸，眼神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张一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刻从床上站起来。开始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放在旁边的背包里。
当张一凡收拾完毕正准备背起包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张一凡的脑海里大声地响起来。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想逃跑的时候。那个时候……想起。病人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这是卡普里临死前给张一凡说的话。这时，张一凡准备向前迈出去的脚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揉了揉头发。眼里不知不觉间充满了眼泪。
“我到底该怎么办？”
张一凡自言自语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无声地掉下来的眼泪表达出张一凡不知所措的心。
这时候，张一凡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句话。
“我承认你对待病人的心态比任何人都正确。但是再深入一点看看怎么样。”
这是詹姆斯医生不久前说的话。虽然是两个人说的完全不同的话，但是意思都一样。
张一凡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天亮之前，张一凡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能是想明白了很多问题，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当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张一凡才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直视着窗外遥远的珠穆朗玛峰顶峰。
之前，阿齐兹的死使张一凡一直强迫自己。只要是交到自己手上的病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能让病人死。到目前为止张一凡一直都坚定着这个信念。
然而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张一凡终于想明白了。也理解了卡普里之前说的那句话。
“死在我手上的人太多了。”
既然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而且还选择了外科，死亡会一直陪伴左右。这也许就是詹姆斯医生让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吧。这也许就是医生需要时刻冷静的原因吧。
想明白了这些问题，张一凡的眼神里慢慢地恢复了活力。
张一凡虽然想明白了，但是心情还是很沉重，并开始吃早饭。热乎乎的食物难以下咽，但是张一凡还是边喝水边坚持吃下去。在勉强吃完饭后不久。
嘭嘭。
传来了敲门声。张一凡打开门一看。卡尔卡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并安静地说道。
“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带你回波卡拉。”
卡尔卡的声音非常的严肃。可能是昨天是一天，看到张一凡遭受了太多的挫折，所以觉得张一凡会离开。但是生病的村民还很多，所以卡尔卡眼神里充满了不要回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