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不,还没有
“村长说给你腾出来一间房子来，但是打扫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腾出来之前你要不先休息一下……”
卡尔卡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建议，但是张一凡摇了摇头。
“让他们继续腾吧。我先在外面给大家看病。”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给我一块空地就行了。”
张一凡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微笑没能持续多久。当张一凡从卡尔卡的临时住处走出来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
张一凡看到了黑压压一片，蜂拥而至的村民。听到了除了哭泣的声音以外，还是哭泣的声音。他们脸上都充满了急切的表情。并对张一凡不停地说着什么，然而不需要翻译，张一凡清楚他们表达的意思。
张一凡这才意识到情况比他刚来的时候看到的要严重的多。卡尔卡故意让自己先给他的家人治疗，他肯定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张一凡不能谴责卡尔卡为家人着想的心情。
张一凡不知不觉间爬到旁边的大石头上，迅速地对卡尔卡说道。
“告诉村民们，先把受伤最严重的患者抬过来！”
“知道了！”
卡尔卡把张一凡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村民们。但是村民们不为所动。因为自己也生病了，而且家人们也都有生病的。大家都想先得到治疗。
但是，张一凡在阿卡沙特村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一看到村民们的行为马上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接着，张一凡用坚定的语气再次向卡尔卡说道。
“告诉村民们，如果每个人只想着自己，我就会错过最需要治疗的患者。”
卡尔卡把张一凡的话大声地传了出去。这时，病人们到了，因为没有担架，也没有其他任何工具，所以纯粹地用人力抬了过来。不知不觉间，宽敞的场地都被病人填满了。
“唉。啊。”
病人们发出的呻吟声仿佛响彻了整个村子。周围的家属们的表情也充满了忧虑。但是张一凡却还站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虽然之前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但是现在病人到了，张一凡却没有行动。
张一凡并不是被吓得无从下手，而是用眼睛快速将躺在地上的患者看了一遍。谁是更危险的患者。谁又是可以等一会儿再治疗的患者。谁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患者。
但是不能用眼睛确定一切。这样误诊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跑。需要治疗的患者有几十人，医生却只有张一凡一个人。然而从目前看来。张一凡跟站着不动的样子没有什么两样。感到疑惑的卡尔卡走到张一凡身边催促道。
“张医生。你为啥一直站着不动啊？”
“现在可以了。”
“你说什么？”
卡尔卡一脸的不解，但是张一凡认为没必要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站着不动。不，是没有时间解释。
这时，张一凡从背包里拿出药箱，对卡尔卡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帮我翻译。”
“嗯，好的。”
“走吧。”
张一凡说完，就迅速行动起来。
张一凡首先走到认为是最严重的患者身边。
“唉。”
患者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家属围在患者身边握着他的手。这对于意识已经不清醒的患者来说，毫无意义。
张一凡立刻通过卡尔卡向家属问道。
“怎么受的伤？”
“地震把房子震塌了。没能跑出来，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倒了。现在腰一下动不了了。”
“有没有咳嗽或者呕吐？”
“刚才吐了一次。”
在卡尔卡翻译的时候，张一凡开始观察病人的状态。首先用小手电筒照了照患者的眼睛。瞳孔来回摇晃，完全跟不上灯光。接着又观察吐血的嘴巴。嘴巴像是用血洗了洗，非常的干净。
这时候。
“咳咳！”
患者突然张开嘴巴开始猛烈咳嗽起来。然而咳嗽中混着血，张一凡躲闪不及，被咳了一身血。
“医生！”
卡尔卡吃惊地看着张一凡。但是张一凡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患者的嘴巴。刚才咳血的场面清晰地记在脑海里。血是通过食道咳出来了。这意味着肠道或者肝脏出了问题。
张一凡拿出听诊器就插进了耳朵里，连擦下脸上溅上的血的念头都没有，卡尔卡赶紧说道。
“擦一擦血吧……”
“没有时间。”
张一凡虽然满脸都是血，但是眼神一点也不变，说完就把听诊头放进患者厚厚的衣服里面。
扑通扑通。
虽然心脏跳动比正常人稍微弱一些，但节奏感还不错。接着张一凡向上移动听诊头后听到传回来的生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虽然声音通过听诊头会放大，但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瀑布旁边。
“难道”
张一凡急忙先开患者的衣服，瞬间，张一凡的脸僵硬了。病人的肚子肿得连血管都能看清了。肚子里面全都是血，换句话说，生命危在旦夕。
“急诊手术……”
张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
“咳！咳咳咳！”
患者不停地咳嗽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嘴里就会咳出来血。
“唉。”
患者咳嗽完连擦擦嘴边的血的想法都没有，只剩下呻吟。张一凡俯视着患者，眼神微微地发抖。现在情况已经不能说是不好，而是已经晚了。但是张一凡决定不放弃。不想再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自己。
张一凡立刻大声向卡尔卡喊道。
“这里最干净的地方是哪里？”
“我得去找找。”
“快点找！”
听到张一凡急切的喊声，卡尔卡立刻行动起来。
张一凡在此期间迅速地把手伸进了背包里。拿出注射器和注射剂的张一凡的眼神牢牢地看着注射剂。
吗啡。
这是最有效的止痛药。吐血现在没办法阻止，但至少能使患者感受不到痛苦。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准备好手术室，就可以动手术了。虽然只带了基本的手术工具。不能保证带过来手术就可以顺利进行。但是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
注射吗啡后，患者的状态明显好转。当然，只是假象而已。
张一凡的脸上渐渐充满了急躁。过了一分钟，卡尔卡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对张一凡大声喊道。
“我找到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现在正在从新打扫。”
“快搬过去！”
张一凡急忙拿着背包，站了起来。卡尔卡赶紧翻译出来，村民们也迅速行动起来。患者的家人也跟在后面。
卡尔卡找到的房间与张一凡的预想不一样。这不是房间，而是像村里会馆一样的地方。可能是村长专门交代了，在这里避难的村民们正在收拾东西离开。
张一凡迅速地对卡尔卡说道。
“能动手术的地方在哪里？”
“在这边。跟我来！”
卡尔卡迅速带着张一凡往里走。走进里面，5平米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放张硬桌子代替手术台。
张一凡从背包里拿出干净的布，铺到桌子上后，对卡尔卡说道。
“把患者快点抬进来。让后让大家都出去。”
“知道了。”
卡尔卡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听从张一凡的指挥。因为张一凡已经给家人都治疗完了，所以没有其他的想法。
就在张一凡准备手术工具的时候，患者躺在担架上被抬进了进来。接着就抬到手术台上，然后卡尔卡就和其他人走了出去。但是患者的家属不想出去。
张一凡一边冷静地准备手术工具，一边对卡尔卡说道。
“卡尔卡，快点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好的，马上。”
“嗯，快点。”
张一凡非常着急地说道，卡尔卡也赶紧推家属的背。
如果不出去，张一凡就无法动手术，因为手术对于没有医疗知识的人来说，会给心灵来带很大的创伤。
很快，卡尔卡推着家属走出了手术室。现在只剩下张一凡一个人。
张一凡俯视着患者。肚子鼓的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感觉马上就要爆炸。必须要尽快动手术。
张一凡立刻就给患者注射了事先准备好的全身麻醉剂，病人慢慢地睡着了。张一凡用手戳了戳患处，幸运的是，麻醉非常的成功，患者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张一凡举起了手术刀。
“呼”
张一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划开患处。
噗嗤！
如张一凡预料的一样，裂开的患处立刻开始往外喷血。血瞬间喷了张一凡一脸，就连身上穿的白大褂也湿透了。但是张一凡完全不在乎，立刻把纱布塞进了患处里。当取出沾满鲜血的纱布，看清里面的瞬间，张一凡的眼神大为震动。
“这个。”
顿时，张一凡的脸上浮现出了绝望。患者的内脏已经变得一团糟。主要的血管全部断了，肠道和肝脏混杂在一起，眼前一片混乱。这是张一凡拥有的手术工具和药物绝对无法治好的伤口。
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首先，用大网膜将肠和肝脏分开，然后把断掉的主要血管缝合上。张一凡想到这里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时，病人的状态突然变了。虽然，没有心电图监视器，也没有人工呼吸。但是张一凡感觉到了有地方不对劲。出血开始逐渐减少。
那么，在主要血管破裂的情况下血液减少的原因是？只有一个。
张一凡用晃动的眼神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患者的脸。患者看着天花板的脸不知不觉的往旁边倾斜。
死亡。
张一凡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语。
“不，还没有。”
张一凡用颤抖的声音说，赶紧用力按着胸口做心脏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