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4章 田螺的土腥味
“我们接到群众报警后，王探长亲自到现场调查取证。”说着，警长冲王探长点点头，坐到了一边。
王探长走过去，拿着一根细木棍，点点大屏幕说道：“大家先来看一下这些照片，是我在现场的取证。”
屏幕上，前3张照片是一棵树的树干，树皮上有着3道爪痕，和爪痕的局部特写。爪痕大约3厘米长，很短很窄，但爪痕的末端明显加深，说明这个爪子很尖，且很有力。根据这棵树的木质硬度，狗和狼都做不到。至少是一头熊。
第4张，是挂在树枝上的一小撮灰色毛发。像绵羊的绒毛。
第5张，雪地里留下的脚印，长度、宽度，都做了数字标记，和人的脚掌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是，脚指甲是6个，且呈弯钩状。
接下来的30张照片，都是命案现场被害人的尸体，和伤口局部特写，太过血肉模糊，就不一一介绍了。有一样，所有人都是被利爪所伤。
李欣举手。
“李警官请讲。”
“我想去现场亲自看一下。”
王探长满脸惋惜的说道：“半个月前是清明节，群众上坟祭祖的时候，惹了一场火灾，把现场全毁了。”
“唐排长请讲。”
赵西和问：“有没有关于野人的视频？”
“有。这是林场的摄像头拍摄到的一段影像，由于风大，画面太模糊。”说着，王探长在机器上摆弄了一下，身后大屏幕出现了一段模糊的视频。
果然，摄像头抖得太狠，整段视频都模糊不清。不过，依旧可以看出，野人的身高在1.6米左右，全身黑灰色的毛发，直立行走的样子，像极了猩猩。
王探长问：“李警官、唐排长，你们二位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有点像猩猩，不过，岭西的气候并不适合它们的生存。这段视频也许是某个人的恶作剧？没有确切的物证，不好判断。”李欣一边分析一边说道。
“咱们有物证，呶！”说着，张警官把桌案上摆放的那个白色金属箱打开了。然后递给李欣和赵西和一人一副手套。
一段2年树龄的擀面杖粗细的树干，上面是很浅显的2条爪痕；照片上看到的那一小撮灰色毛发；一截1号电池大小粗细的黑青色粪便……
赵西和拿起物证，挨个闻了闻，就放下了。然后坐回椅子，闭上眼，开始分析搜集到的气味数据。
这货……什么毛病？
警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位唐排长是什么意思。出于礼貌，没问。
装神弄鬼！！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欣用眼睛剜了赵西和一眼，然后满脸严肃，皱着眉，挨个仔细查看这些物证，足足有20分钟。然后问：“野生管理局怎么说？”
“他们说，可能是类人猿的新物种。”王探长答道。但明显他不信。
“这个粪便做过化验了吗？如果能得知排泄物里面的成分，就很容易判断了。”李欣说道。
“化验结果，应该明天就能出来。”
李欣见赵西和坐着不动，非常不满，也想趁机试探一下。然后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很不友好的问道：“你坐在这里当大爷么？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排泄物中，含有少量的酒精和尼古丁，说明他喝酒抽烟，但量不大。另外，还含有盐碱、动植物油、人工色素，说明他吃的食物和我们一样。”
当李欣和警察们目瞪口呆面露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时，赵西和接着说，“那些毛发，实际上是人的头发，有一种病叫蓬发综合征。比如爱因斯坦。说这个爪痕前，我要介绍一种中国古代的兵器，指虎，”
说着，拿铅笔在纸上画了个指虎的大概轮廓，“就这东西。”
“我们知道。”警察们都表示知道指虎是什么。
“咳咳……好吧，”赵西和用咳嗽掩饰一下尴尬，“这个人，在指虎上焊接了金属钩爪，用来模仿狗熊什么的野兽的爪子。根据之前那段影像，我敢拍着胸脯说，这是个人，是个变态杀人狂。”
“这个……”王探长吧唧一下嘴唇，不知道怎么说。尽管他也认同赵西和所说的这些，可是，证据呢？说你拿鼻子闻出来的……谁信？
“你是狗鼻子么？”李欣明显不信。
“你不信？”
“不信。”李欣很坚决。
“你敢不敢试试？”赵西和憋着笑问。
“你想怎么试？”李欣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赵西和摆出一副演讲家的样子侃侃而言：“从李警官的唾沫和鼻息，我闻到了至少七十二种气味，其中三十二种，在座的都有。比如，柠檬味和碳酸的龙山汽水，麻婆豆腐、炖鱼，炖的是花鲢，炒的蒜薹、青椒，还有凉拌藕片，卤蛋，”说着，用手一指王探长，“王探长还喝了一杯咖啡，是雀巢的。”
“厉害！”大伙纷纷点头。没错，赵西和说的这些，是他们的午餐。
“牛逼！”王探长很服气，昨晚熬夜今天精神不济，所以喝了一杯咖啡提神。
赵西和看向李欣：“你有胃病，二小时前吃了一种含有氢氧化铝的胃药，是用茶水送服的。你还抽了一支烟，”说着用手一指张警官，“你应该是跟张警官要的，如果猜得不错，是象口烟业集团生产的海狮牌香烟。”
然后对李欣说，“有胃病不能抽烟。你的胃疼，就是这根烟造成的。”
“谢谢。”李欣的语气依旧不善，但服气了。她本不抽烟，因为今早心烦，就找张警官要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嫌味，就喝了口柠檬味的汽水漱漱口。吃饭的时候，喝的是碳酸味的。
“啪啪啪”警长忽然鼓掌，满脸的赞赏和认同：“上头派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拿鼻子闻一闻，什么都知道了，唐排长，你真是个人才，佩服佩服。”
“啪啪啪”大伙也也跟着一起鼓掌。
其实，最重要一点赵西和没说。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乙类变异者。校长给他的数据，不含这种气味——一种类似于田螺的土腥味。
会议结束后，王探长带着赵西和、李欣来到了废城子森林。
这是一大片被焚烧过的林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木炭灰，人踩上去，硬邦邦的就像融化了塑料，仅有少许灰粉飘起。王探长说，这些树都是含油量超多的油槐，所以，木炭灰才会这样板结。
“他的活动范围有多大？”李欣问。
“神出鬼没的，整个林子吧。”
木炭的焦糊味，焦油味，充斥了整片焚毁林地，那浓烈的气味，令赵西和的鼻子基本失灵。
“你们去看之前的现场，我换个地方走走，这里的味道太浓，鼻子受不了。”说着，赵西和往焚烧边缘走去。
在周边林地，转悠了几圈，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丝田螺的土腥味。
于是，赵西和拔出手枪，开始追踪这股气味。走啊走，走啊走，走来走去，他停下了。这么找没有意义了，因为到处都有这种气味，都交织到了一起。不过，其中有一条线路的气味很新鲜。
“也就是说，这货还隐藏在林地里。”赵西和自言自语的爬上一棵树。想通过高度，逃离气味结网。
从这里往焚烧地看去，发现了一大片乱葬坟地，面积有100多亩。尽管也被烧的焦黑，依旧可以看出，新坟不多，老坟也最多五十年，大多数是十几二十年的。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死这么多人？”赵西和很奇怪。
带着这个疑问，他重返焚烧地，去问王探长。王探长和李欣，正在对着一棵烧焦了但还没有倒下的老树研究着什么。
“王探长，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重大灾难吗？”
“二十年……没有！十八九年前倒是发生过一场……流感。”王探长说“流感”这个词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
嗯……没说实话？
“您说实话，是不是脑血虫病毒引起的瘟疫？”赵西和逼问。
王探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啊。不过，当时，地方政府隐瞒了这些，没敢上报。”
赵西和心中一动，忙问：“这里焚烧以后，那个杀人狂又出现过吗？”
“再也没有人目击过。”
“你不会怀疑那是个盗墓贼吧？”李欣略带讽刺的看着赵西和。
“不可能！”王探长苦笑道，“这里埋葬的人都是苦哈哈的村民，祖上三辈都是农夫猎户，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更没有陪葬品这个习俗。盗什么，倒卖尸体么？”
也是！
赵西和也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荒唐。
这时，王探长接了个手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好，我知道了。”
“怎么啦？”
“我妈妈去世了。”
“额，那你抓紧回去吧。有……赵警官在，就行了。”
“王探长，节哀。”李欣用手拍拍王探长的臂膀。
等王探长走后，那名二级警员小赵跑了过来。冲李欣点头哈腰：“李警官，有什么吩咐您直接说，别的不行，跑跑腿啥的还可以。”
得！这是个混子。
“你看着车吧，别回头让人给偷了。”李欣摆摆手把这货给打发掉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赵西和指着一个明显被人挖掘过的坟堆问。
“看什么，盗墓卖尸体？”
此时，赵西和有点火了，沉着脸对李欣说：“李警官，身为刑侦人员，如果你不能控制私人情绪，怎么办案？现在，我和你，是军警合作关系，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个案子破了。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成见，过后再说，可以吗？”
李欣一愣，没想到这个一直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人，居然反过来教训自己。刚要发火，忽然感觉人家说的也没毛病啊？最后，一贯人人称赞的职业素养，迫使她端正态度，表示认错：“好，你说得对，我错了。”
爽！！
哈哈哈……
赵西和心里老美了。
“嘘！”李欣冲赵西和竖起中指，示意他安静。然后，一边拔枪，一边猫下腰来，死死盯着数百米远的树林某个地方。
嗯……田螺的土腥味？！
来了！！
赵西和也跟着猫下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