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大有文章

  院中,唐轩城只揽着赵韵肩头,唯柔声道:“韵儿,回房吧”。
  赵韵却是望着院门的方向久久未语,许久后方才出声应道:“好”。
  片刻后,唐轩城与赵韵二人已回房就寝,待到房门关上后,碧雁方出声遣散了院中诸人,霁月阁便再度回到了原有的静谧中,好似方才的争吵与僵持从未存在过一般。
  月色愈重,时间在星月辉映中一点点逝去。
  唐瑛这处亦已自松竹院中走出,且与茯苓一道步于廊道上,向着念静阁的方向行去。
  廊道两侧皆挂有纱灯,映得路面通明,倒是显着茯苓手中的灯笼没有了用处,然下一刻,唐瑛望着天边的明月倒是突生兴致,只转身向着一旁的小径而去。
  身侧的茯苓见状却是轻蹙起眉头,唯拿好手中的灯笼匆匆跟去,快步追于唐瑛前侧,只认真探着眼前的路,唯恐得这路上会留有些许石块,却会伤及唐瑛。
  唐瑛瞧着茯苓面上的郑重却是一笑,亦语气轻松地说道:“茯苓,你瞧月光这般明亮,何须用着灯笼,且熄了吧,你我寻个清净的地方坐上片刻,现下倒是觉得这夜风吹得人心中颇以舒畅,如今亦没了睡意,就这般回院却不免可惜了些”。
  唐瑛说罢便不再去瞧茯苓的神情,倒是放开步子向前而去,当真是寻着假山后方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只托腮望着侯府内的夜景。
  眼前池水幽幽,伴着月色清明,实是一番人间惬意之相。
  茯苓亦紧随在唐瑛身后,看着唐瑛如此自在的模样,刚要说出口的嗔怪便消散了去,只目露无奈地望着唐瑛,倒是依着唐瑛所言熄灭了灯笼,唯上前伴在唐瑛身侧。
  “茯苓,坐我身边”。
  唐瑛只拍着身侧的位置,目露柔和地望着茯苓,待发觉到茯苓眼中显露出了些许不妥,唐瑛面上便现有些微怒之态,倒是倾身拉住茯苓的衣袖,借力将其拉向身边。
  眼瞧茯苓如愿坐下,唐瑛方散了面上佯装的怒意,唯长舒了一口气再不言语。
  茯苓亦逐渐放下了周身的规矩,只安心坐在唐瑛身旁一道欣赏着眼前的风景,这样与唐瑛安静相处的时间,自令茯苓倍为珍惜。
  一主一仆便在此地望着夜色朦胧,无一人有所言语,然二人之间的气氛却分为自在,好似在此处待上多久都不会生有厌烦。
  “茯苓,你可是疑惑我方才为何要去母亲院中?”
  唐瑛忽的出声,却是微微向后倾去,只借助膊肘的力度撑着上身,倒是寻了个更以舒适的姿态望着天色。
  茯苓闻声,转而望向唐瑛,面上亦多出了些正色。
  唐瑛所言正是茯苓倍为疑惑之处,她自是不理解唐瑛方才的举动。
  先前,唐瑛已明确表示过无需再与唐老太太维系这表面的平和,既是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便也不会再介意唐老太太对她的看法。
  因而方才霁月阁内的事端,唐瑛自无需掺和进去,唐轩城与赵韵二人当会处理好此事,而唐瑛若未现于霁月阁中,唐老太太亦会始终处于进退两难之境,终而会损及脸面,失了她于府内的威严。
  唐瑛的出现无疑解除了唐老太太的窘况,此举更是加剧了唐老太太待唐瑛的看重,如此一来,唐瑛便更难与唐老太太划开界限,这样的结果,当是有悖于唐瑛的初衷,实让茯苓困惑。
  茯苓唯目露肯定地望着唐瑛,等待着她的回答。
  唐瑛此时亦转过头来看向茯苓,轻笑一声便再次转开了视线,且温声道:“今日一事关系到这当朝九皇子,便也关系到了皇家的颜面,这皇家的颜面,自不得不顾”
  “先前于客院中,九皇子的出现已然令张大人生疑,他此行的动机与目的于张大人眼中亦已不再单纯,寻常百姓听及此事,会认定这九皇子是遭人设计,才会与一臣子之女行下那般不雅之事”
  “然而,此事一经放于朝堂之上,却是大有文章,张大人是通透之人,方能瞧出九皇子此行的异处,然能稳居朝堂几十载的老员,哪一个又不是心思细腻亦处事细致之辈?”
  “自会有着多人就此猜测出这九皇子实非善类,料定他并非无辜受害,而是早与侯府中人有所勾结,只欲招揽唐、赵两家之势”
  “九皇子萧景焕有着与旁的皇子一般的野心与抱负,然而他表面行事却与这心里所思相反,十余年间,竟是无一人能瞧出这九皇子别有用心,单是这一点,便足够说明他的心思颇以深沉,实是比五皇子他们更难对付”
  “明面上,无人有着证据证明那九皇子萧景焕与唐修辰早已勾结,更无人可证得萧景焕亦参与了侯府的这场算计中,他依旧可做往日那个不问政事的翩翩君子”
  “然而经过这一遭,诸人待他的心态便已然不同,他们会对萧景焕心生戒备,因而,于侯府一行非但不会对萧景焕造成任何利处,反而会令他树有诸多敌手”。
  唐瑛语气平静,然而茯苓却是自她的语气中感到了一些冷念。
  这方,唐瑛只继续说道:“天底下觊觎皇位之人颇多,自不单单是这些个皇子期望坐得那个位置,先且不提那些不知名的恶意与危机,单是站在萧家内部的角度来瞧,经此一事,萧景焕已足以变成所有人眼中的威胁,他这些年所做出的努力,亦会白费一遭”
  “自来夺嫡之事便牵扯有诸多官员世家,一些个贤明之士当会本着一颗为江山社稷的心而辅佐真正的明君,而朝堂上这样的贤士已如凤毛麟角,多的却是那些心存野心的高官”
  “这些官员均会谨慎选择自己想要帮佐之人,他们堵上了身家性命,堵上了自己满门的荣华,便也容不得事情多有一丝偏差”。
  “于这些高官之间,有的人会选择那个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皇子,亦有人会将与自己的利益关系牵连最甚的那个皇子辅佐至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