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注定会有的脾性
无论是萧成言还是安诗滢,皆没有伤害萧逸的资格,他们二人,都未能做到为人父为人母之要义,反而是将萧逸放置在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更是亲手拿着利刃,于萧逸身上划下了一道道伤痕,而萧逸所受到最深最重的伤,却是出自安诗滢之手。
且不论安诗滢与萧成言当年之事出自何人的算计,更不论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有多深,都不该由萧逸来承担这份重责,更不能由此来中伤萧逸。
萧逸何其无辜?他自出生至今,又有何处对不住安诗滢?
萧逸一直都在遵循着安诗滢的心意行事,他尊敬她并信任于她,从不曾做出令安诗滢为难之事。
幼年时的萧逸不会去往念静阁吵闹,不曾哭喊着要见自己的母妃,思及母妃之时,便只会望着念静阁的方向发呆,随后便只身去往竹园内习剑,以此来消散心中的沉重感。
那时的萧逸表现出了一个孩童不该有的沉着,而年长一些的萧逸,更不会为旁人瞧出自己的心意,他不再关注念静阁诸事,只拼了命地练习剑术,好护得自己的性命,更是为了护得安家周全。
安诗滢同萧成言皆不知晓,萧逸这些年来所遇到的危机是如何之重,不知晓萧逸经受过的嘲笑与嘻骂又有多少,这盛王府对于萧逸而言,并非温室,而是修罗场。
萧逸心中的创伤是因了安诗滢而生,而他这一身的伤疤,却是因了萧成言而成。
风痕与风墨不曾质疑过萧成言对待萧逸的真心,然而萧成言却是看不懂这人心算计,更不曾以合适的方式来管教萧逸、来表达自己对于萧逸的在意。
萧成言满心以为,萧逸在盛王府内当是至为安全,佟元霜会待萧逸如亲子,而盛王府众人亦会敬重并保护萧逸,除去安诗滢之外,萧逸断不会比旁人缺少任何。
萧成言对亲近之人的信任,以及他公务的繁忙,皆让他忽略了萧逸的成长与心境,却是不断地由得旁人口中听得萧逸的莽撞与放肆,只以自己的处置办法来管教于萧逸。
萧成言教育萧逸的方式,无疑是带着恨铁不成钢之意,可是他忽略了父子间沟通的重要性,更是忽略了幼年时萧逸的心意。
因了那些疏忽的存在,萧成言的爱意与鞭策,只会起到相反的效应,只会加剧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他们父子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而萧逸的逆反心理,更会愈发严重。
加之萧逸自那丫鬟口中听及的“真相”,他们父子,唯有形同仇人,亦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在旁人眼中,萧逸的成长,是一个越发顽劣与放肆的过程,而在风痕风墨他们眼中,萧逸的成长,却是一个弱小孩童的自我救赎,是他的自我保护。
萧逸憎恨萧成言,是因了他对于安诗滢的算计,在萧逸心中,安诗滢之所以会终年将自己紧锁在念静阁呢,是因了萧成言的缘故,而自己会同安诗滢如此相处,最大的罪人同样是萧成言。
念静阁那一场算计是因了萧成言而生,计成,亦是取决于萧成言之故。
饶是当初暖香阁一事并非是萧成言一手设下,他若心性坚定,断然不会身中此计,他同安诗滢,便也不会是现下这般僵持的关系,便是因了萧成言那一念的松懈,方才造就了现下的境况,造成了萧逸这十三年的不可得。
因而,萧成言是否是那场算计的主使已然不再重要,这一点并不会影响萧逸对于萧成言的怨恨,萧逸最为痛恨的,不过是萧成言心性的不坚定。
而萧逸更是明白萧成言希望自己成为怎样的人,无论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出自为盛王府惹事的缘故,萧逸都乐于做得那个不守礼规的盛王世子。
盛王府与萧成言皆是安诗滢心中之憎恶,而他们,同样渐以成为萧逸心中的憎恶。
抑或许,萧逸多年的反其道而行,不过是为了与安诗滢更为接近一些,让他同自己的母妃,多出一些亲近的可能性。
萧逸会依着喜恶来决定自己的作为,行事随性、不守礼章是萧逸的选择,却也是萧逸注定会有的脾性,因为萧逸的成长环境,断不允许他形成温润守礼的性子。
从小便无人在萧逸身旁引导,萧逸是依着自己的认知来看待周围的一切,最开始,是因萧逸开始懂得,唯有做一个旁人眼中的放肆无规的世子,那些暗处的恶意,方不会肆虐。
顽劣是年幼的萧逸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方式,随着时间的流逝,萧逸的习性便也开始定性,他性情中的顽劣以及待人处事的随意更是落成了习惯,而面上的洒脱肆意,同样是萧逸最好的伪装。
因为这样,旁人便再难以安诗滢来伤害萧逸,连着萧逸自己,亦会以此来欺骗自己。
时间,更是带给了萧逸日愈增加的冷冽气息,它磨去了儿时的天真与犹豫,只让萧逸的行事风格愈发果决了些,渐渐地,便也无人再敢以安诗滢一事来嗤笑于他。
萧逸由得自己不再关注于念静阁,制造出自己已然与念静阁中之人再无关联的假想,更是在世人面前树立着一个肆意妄为的形象。
让任何世家子弟,皆不敢再主动挑衅于自己,让这京都中的诸人,在听及萧逸二字后便会生出一分惊惧。
如今的萧逸,从不会在任何人眼前流露出脆弱与无力,他面上时常斜着笑意,更是会笑着接受萧成言的责罚,那份笑意常存眼角,却从不入心。
这么多年过去,风痕与风墨却极难瞧见萧逸真正欢欣的时刻,萧逸面上的笑意,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几分怒、几分恨,风墨与风痕他们亦再难瞧得准确。
如风痕风墨一直所看到的那样,萧逸一直便是站在为人子的角度上来对待安诗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