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纪 殷墟四藏——202血莲与蟒

  自从白宇,庞大荣二人离开神殿,空空如也的大殿再无一人踏足,冷寂得可怕,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直至第二扇柴扉徐徐开启,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步履如飞,蜻蜓点水来至中央,边角打量一番,淡淡一笑,邪魅冷绝,他正是千皓。
  “传言中灵王法力通天,战力无双,以凡人之躯成帝王之功,创古之先河,这所神宫正是他一手炼制,传承后世,如今一看,倒有几分可信。”
  自言自语中朝前走了几步,止步在大殿中央,双手开敞,沐浴在金碧辉煌的画栋雕梁之中,体悟着古代大能的智慧。
  “三墟门,四灵渊,中玄堂,相传灵王收有四大亲传弟子,昔日他与某位大能一战,肉身枯竭,濒临死亡,正是那四弟子亲手将其尸骨埋葬于玄堂之下,且凭借逆天手段留下一丝精魄,充当着神宫的主导者,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着,又使劲吮吸了一口,“啧,灵蕴的饱和程度还差了几分,看来离我成圣还远远不够。”
  眸子一闪,一道寒光射出,定格在粉墙黛瓦之上,隐隐约约暗藏着些许焦灼的痕迹,大略一看,像是烈火侵犯,又像是万钧雷霆驶过。
  “莫非有人先我一步?”
  待千皓思忖几息,嘴角微微上扬一弧,“真是天助我也,等我清扫那些垃圾,登临第七层,时辰恰好。”
  倏的,一阵阴风刺背。
  “你……说谁垃圾?”
  千皓眸子一撑,瞠目结舌,一个身着赤红纱衣的女子踱步走来,凌厉的眼神酷似残刀,绝美的容颜由狠戾覆盖,宛若恶鬼缠身。
  “苏子媚?!”
  霎时,千皓的脸色阴郁了下来,不得不说,苏子媚出现在此在他意料之外,有些防不胜防的意味,况且较之与先前,压根不是同一个人,这股难以言表的杀气摄人魂魄,蛊惑人心。
  冷笑中故意嘲讽一句,“哼,这还需我直言?诸如你阴三宫的女修不都是垃圾?”
  苏子媚头颅轻昂,眉眼处一朵血花甚是醒目,白嫩如霜的肌肤一寸一毫皆透着凶光。
  “你千皓不死,我心难安。”
  千皓讥笑的同时余光一瞥,目及苏子媚身后的第三扇门赫然大开,心中浮现不惑,凭什么你一介女修也可得尊贵的灵王传承?
  浓浓嫉妒与愤恨于心头燃起,不知不觉,他的双眸化而为充斥兽性的竖瞳,艴然不悦。
  “光会逞嘴强的女人可不会有好结果,待我杀了你,再将你的尸体吊挂在冬阴宫的大门前,让你魅族好好长点脸!”
  如此一番赤裸裸的羞辱,苏子媚非但未忿然作色,反而出奇沉着,仿佛她的怒火早已攀至顶峰,再也精进不了半分。
  “咣当”
  第三扇柴扉归于闭合,千皓急不可待,只要捕捉到一丝空隙,便如同觅食的毒蛇,悍然出击,无半点犹疑。
  “哧啦”
  千皓的四指似刃,以势如破竹的劲头,一举刺穿了苏子媚的肩胛骨,殷红的鲜血如开闸洪水,狂流不止。
  苏子媚侧目凝视了几息,无一点动容,柔荑轻拂,沾染了几滴血珠,放在鼻尖嗅了嗅,吐出一口浊气,仅仅三息,左肩上的血洞戛然而止,“蹭蹭蹭”,方才眉眼处的血花不断地蔓延,覆盖了苏子媚的半边身子。
  她于鲜血中绽放,亦如黎明的花朵。
  千皓顿时失了神,深知有古怪,他这一击看似对肉身造成极大的创伤,实则不然,反而是促使苏子媚浴血重生一般,充沛的血气与憎恶的杀意更甚。
  “区区一个女人?!”
  千皓竭力一声嘶吼,竖瞳浮现出两个红点,长长的獠牙从口中蹿出,横冲直撞,宛若一只丧失理智的凶兽,空有一身蛮劲而无智谋,“啊呜”凡兽爪,利齿所到之处,皆寸草不生。
  苏子媚淡漠的眼神仿佛在看待一只低贱卑劣的牲口,无一丢怜悯与同情,只有无尽的鄙夷与蔑视。
  “区区畜牲可敢与我为敌?”
  宛若玉藕的手臂稍稍一抬,半空中降下一片血湖,绯红的花瓣以锐不可当的势头尽情盛开,偌大的大殿化身为血花的世界,忽的,一个锈红色的囚笼束缚了发狂的千皓,使他动弹不得。
  “啊吼”
  嫉恨,怨尤的意志占据着千皓的脑海,若不手刃眼前的女人,定难解心头之恨,可苏子媚非但毫无防备之意,反而墨发披肩,朱唇呢喃,犹如一个妖娆魔女,魅惑天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芬芳,蠢蠢欲动的千皓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属实是饥渴难耐。
  双目已然赤红,难以抑制兽性的渴望,血盆大口不断流淌着混浊粘稠的唾液,以低哑的嗓音在嘶叫,怒吼。
  “废物。”
  冷漠二字过后,苏子媚不再多言,连一息都不愿凝视,似乎与凶兽相视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背过身去,“若你留有灵智,说出那案的前因后果,我便可酌情给你个全尸。”
  五息,那对竖瞳依旧恶狠狠地怒视,苏子媚不留一丝情面,一株螺旋状的血花刺穿千皓的胸膛,暗红色鲜血飞溅,足有三尺高。
  “呃呜”
  悲如猿啼一般的叫唤,属引凄异,空殿传响,哀转久绝,肝肠寸断。
  苏子媚松了口气,转而定睛于玄堂的一砖一瓦,总有股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不禁俯身倾听,清凉的玉壁令她心头一震,混乱,残缺的心智逐步明朗,与此同时,浮空血湖中的花朵枯萎了不少。
  “血莲灵体?”
  倏的,耳畔传来铿锵有力的搏动声,苏子媚一惊,不知从何而来,只知危险在迅速靠近!
  “咻”
  当苏子媚回首的一刹那,已然为时过晚,千皓犹如鬼魅,残忍的一声撕咬,两颗獠牙将她的衣肩扯破,巴掌大的一块血肉模糊,隐约可目及赤裸的白骨,瘆人不已。
  “嘶”
  苏子媚轻抚着裸露在外的香肩,凝脂般的雪白肌肤不仅失去了血色,有股阴暗的紫气在血肉中流窜,侵蚀,不出十息,她的手臂无了知觉,重重下垂,耷拉在一旁,与残废无异。
  “毒?”
  “桀桀”
  千皓扭着下半身在奸笑,凌乱的墨发无风自舞,深紫的双唇不停地抖动,深陷的眼窝,凸起的竖瞳,时而癫狂如魔,时而忸怩不安,简直一个半人半妖的残暴屠夫。
  “啧啧,苏……子媚,才一条手臂而已,乖,不要怕,待会撕皮割肉的时候会有一丁点疼哦~”
  血红的舌头舔了紫唇一圈,如习以为常一般,说出了堪比魔鬼般恶毒的话语,细思甚恐。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千皓的奸邪淫笑,此时的他就像是只披着人皮的野兽,毫无人性可言,在他的眼里只有觅食与厮杀,他为杀人而生。
  “呼”
  苏子媚的面容不再是波澜不惊,微微抽搐的脸颊透露出她的畏惧,剧烈的喘息中,她的身子骨酥软发麻,方才的毒非同小可,百息不足,已将她的灵力瓜分地一干二净,除了这具打小浸泡药浴的肉身以外,她就是个平庸的凡人。
  她晕胀的脑袋昏昏沉沉,一步一蹒跚,只可倚靠着墙壁挪步,“咚”,千皓举起一根狭长的手指,隔空一凝,一道血箭贯穿她的脚踝,她头搭玉壁,应声而倒。
  “啪嗒”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苏子媚的眼前,那人的脚下不是万顷江田,却是血流成河,那人赤足行走于此,似乎走了数百载,但她的身子依旧纯净如雪,无一丝血污,无一丝尘土,古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那人大抵如此。
  苏子媚彻底痴了,那人默不作声,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天灵处一敲,心有灵犀一点通。
  “啧啧,百息之至,子媚你怕是不行了。”
  望着命若悬丝苏子媚,千皓喟叹颇多,仿佛他二人是旧相识一般,“可惜,你再无见着那女人的一天了,你我纠缠如此久,终归是我胜了一筹,那女人怕是你此生的牵挂?不屈于时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这便是命。”
  蓦地,苏子媚的身子踉跄地爬起,步履维艰,含着一腔瘀血说着,“这的确是命。”
  千皓似笑非笑,无奈道:“命啊。”
  “咻”
  细如银针的一抹血光乍现,一闪而过,千皓的身子僵直倒地,灰暗的眸子逐渐黯淡,生机在迅速流逝。
  苏子媚的气息趋于平缓,淡漠的双目似乎蕴藏着一点柔色,紧紧盯着千皓不语,宛如在静静目送他的离世。
  “呜哇”
  千皓呕出一大摊浓稠的紫血,散发着恶臭的气味,“三魂七魄已十不足一,幸好有吾尊的庇佑,好让我苟延残喘片刻。”
  他重重叹了一气,那副奸恶的神色再度露出,“啧啧,那个女人身受重伤,以尸灵护体,已不属三界的范畴,你寻得她又有何用?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分上,奉劝你一句,速速离开此宫,只要我一死,那道门未开,那位大人极有可能亲临,到时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又喷出一口浓血,七窍再无生气,那个千面郎君终是死去。
  苏子媚斜躺在玄堂中央,双目阖起,眉眼,臂膀处的血花逐渐褪去,转而凝聚成一点朱砂落在了眼角。
  待一起切尘埃落定,玄堂的墙壁皱起波澜,纷杂的图案缓缓露出真容,一潭池水中,一条巨蟒蜷缩成一团,一朵血莲立于其上,另一边还漂浮着一朵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