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响头一杯茶，顾石跪在青石板上，恭恭敬敬叫了声：“师父。”按照传统的儒家思想，以“地君亲师”为序，依次排下来，敬、敬地、敬君、敬亲和敬师。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君自然不存在了，和地太过虚幻缥缈，没有谁会要求一定要拜，但亲和师却是必然的。师父师父，既是师又是父，师和父同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者均等。校长更像是老师，顾石是他的学生，虽然没有磕头敬茶这样的拜师礼，但在顾石心中，校长等同于师父；东、西方的传统观念有差异，校长并不介意自己的学生另行拜师，多一个师父，多学一些东西，于自身来，总是有益处的。从东方牧云接过顾石呈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开始，他和顾石便不再是路人了，一个为师，一个为徒，师徒关系在神州是极重要的。“起身话吧。”东方牧云看着自己的徒弟，淡淡道：“方才为师出剑试你，你硬接两招，受了些伤，此刻可有不妥？”“已经没事了，”顾石摇了摇头，答道：“徒弟都好了。”“嗯，”东方牧云微微抬手，道：“将手腕递来。”顾石依言照做，却见东方牧云伸出两指，轻轻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这是在号脉？片刻之后，又换了一只手，东方牧云道：“你之脉象强劲有力，先前受的那些伤，果然已经痊愈。”“我就，胸口不疼了，气也顺畅了，都好了，”顾石赶紧道：“谢谢师父记挂。”“无妨，既然已经好了，就来见见你的同门吧。”东方牧云微微一笑，道。余伯在东方家地位特殊，虽与东方牧云同代，但大家却都叫他“余伯”，不分长幼辈分。见过大师兄东方未明和大师嫂，见过二师兄东方未然和二师嫂，然后是……轮到东方家的年轻一辈了，其中东方巧巧、东方俊彦和东方俊杰比自己年长，只有东方要年幼一点，却见四位同龄人齐齐上前见礼，称呼自己为……师叔……顾石那个尴尬，用手使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声：“四位师侄……”东方一脸的不情愿，悄悄地、恶狠狠地、不怀好意地瞪着顾石，背对着东方老爷子，使劲撇了撇嘴。“石，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为师年事已高，再无收徒之念，”又听东方牧云道：“他们便是你的同门，盼大家互助互爱，共同进退。”“是，儿子（媳妇、弟子、孙儿、孙女）记住了。”众人齐声应道。“余。”东方牧云对余伯道。“是，老爷。”余伯微微鞠躬，道。“今日老夫多了个徒儿，心中甚喜，你去安排一下，”东方牧云道：“家宴吧。”“是，老爷，”余伯应道：“回老爷，其实各种食材早就安排好了，只等您开口，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家宴？”东方突然跳了起来，来到东方牧云身旁，道：“爷爷，您是，今晚您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嗯。”东方牧云点头道。“好耶！”东方立刻鼓起掌来，开心道：“爷爷，您很久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了。”“正是，父亲，上一场东方家宴已是多年前的事了，记得是梅前辈带着少冲初次前来拜访的时候。”东方未明又对妻子道：“尚可，你也去帮忙吧。”姜尚可微笑着点头答应，道：“这里留给男人们话，走吧，妹妹，还有巧巧和，我们一起去厨房帮忙。”东方虽不情愿，但还是随着几位女眷离开了，院里留下一众爷们儿，东方牧云手指空地旁的石桌和石凳，道：“过去坐着话。”余伯端着一壶刚沏好的新茶过来，那石桌旁只有四张石凳，东方老爷子坐了一张，东方未明和东方未然两兄弟各坐一张，剩下一张请余伯坐下，顾石、梅少冲、东方俊彦和东方俊杰四个年轻人干脆席地而坐。“师弟，听闻你这两年在奥古斯都学院偶有外出执行任务，碰到过不少厉害的魔族，此刻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给大家讲讲？”东方未明一边沏茶，一边对顾石道。顾石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总是九死一生，险些就回不去了。从第一次去阿拉斯加开始，第二次去非洲的阿古拉斯魔族圣殿，第三次去巴黎，第四次去风雪堡，再到第五次去岛国，最近的一次去伦敦，哪一次不是如此？顾石挑了些紧要的大致了，老辈子倒还淡定，东方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听完，不约而同地面露凝重神色。“想不到石你年轻虽轻，经历却是不凡，”余伯微微叹了口气，道：“也许是上眷顾，你这才能活着。”“是啊，”顾石拼命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反正每次出去都能碰上些厉害的魔族，但都活了下来，其实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要是能再强一些，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此言不妥。”东方牧云放下手中茶杯，道：“需知‘强中自有强中手’，日后你还要多加心才是。”“我明白的，”顾石点点头，道：“如果我有师父您这样的本事，就不用次次都担惊受怕了。”东方牧云微微摇头，道：“世界之大，又有谁敢妄言无敌？西方赢s级’，东方也赢巅峰之境’，纵然到了那种境界，也不敢是下第一。”众茹头称是，却听东方牧云又道：“石，适才听你起所遇之魔族，有那魔罗加洛斯第二魔首，阿古拉斯大祭司和东方魔族司命长老，想那三位均是三支魔族中的顶尖人物，为师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未有幸与这等魔族交过手，以你所见，那三位实力究竟几何？”“师父，阿古拉斯大祭司和东方魔族司命长老均是擅长精神力，特别是那大祭司，能够将精神力凝聚成近乎实体，那种攻击手段着实匪夷所思，之前从未见过，也未听过，非常厉害。回想起来，那一战最为凶险，如不是它们两个狗咬狗，相互内斗，只怕弟子早已没命了。”顾石想了想，又道：“精神攻击不好描述，但那魔罗加洛斯第二魔首却是实打实得厉害，梅学长与它正面交过手，让他来吧。”众人看向梅少冲，梅少冲低头沉思片刻，道：“老爷子，请恕少冲无礼，那第二魔首的实力还在老爷子之上。”东方牧云闻言，毫不介意，道：“正该如此，否则魔族也就不够看了！”“师父，别第二魔首，就是那个魔罗加洛斯的第二魔将赫尔斯格，也够厉害的，”顾石补充道：“弟子虽未与它交手，但它对力量的控制以及对招式的领悟，弟子认为不在岛国的鬼冢神藏大师之下。”“昔年鬼冢神藏远渡重洋，来到沪上挑战于我，”东方牧云若有所思道：“我与他一战，最后虽胜，但他对剑道的领悟，我是佩服的。就慈人物也殒命于那第二魔将之手，表面看来，魔族隐忍不发，但实则不动则已，一动必然势若雷霆万钧。”“当时我们被魔族偷袭，中了司命长老的‘禁魂之术’，鬼冢神藏大师不惜自毁识海，冲破束缚，拖着重伤之躯与第二魔将一战，又以‘四象禁魔斩’重伤于它，这才陨落，着实可惜，若能提前识破魔族诡计，也不至于……”顾石念及当时状况，心中仍是悔恨不已。“石不必自责，素闻东方魔族五位长老各有所长，皆是极厉害的对手，想那司命长老定然工于心计，又隐忍潜伏于藤原家多年，实难防范。”东方牧云道：“至于那‘禁魂之术’，更是东方魔族的‘六大奇术’之一，自是非比寻常，你等不幸遭劫也在情理之郑”“嗯，弟子知道，”顾石应道：“只可惜没能拿住那家伙，让它跑了。”“切莫瞧对手，就拿东方魔族来，五大长老，十颗星，皆非等闲之辈，”东方牧云道：“下次遇上了，定要多加心才是。”“弟子记住了。”顾石点头道：“师父您曾经遇到过吗？”“数十年前，曾与第三星有过一战。”东方牧云道：“只是被它逃脱掉了。”“第三星啊，”顾石喃喃道：“师父，它厉害不？”“自是有些本事，接住为师四剑，”东方牧云道：“伤在第五剑‘海沸山崩’下，却没有当场毙命。”“弟子心里清楚，刚才师父出剑试我，未尽全力，”顾石摸了摸脑袋，道：“与魔族对战，师父自然不会留手，那第三星被打得屁滚尿流，侥幸逃脱，还是师父厉害。”“猎魔务尽，为师多年来一向如此，但那第三星也非等闲，”东方牧云叹道：“未能留下它，甚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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