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何为公平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先前死装高冷，现突然透露，夕逸凡第一直觉绝不是为难，而是贱！
  贱归贱，丝毫不好奇那是假的，即便颓废蹲坐，夕逸凡的注意力仍未分散，知道松京要解释，安静专注聆听。
  “提前说好，我可不指望一番解释下来你能看开，修不修练取决于你。”
  针对夕逸凡的情形，松京也束手无策，警醒下以示监督，不过，夕逸凡却另生念头，他认为松京何时这般关心，偶尔如前面唠叨或许能够接受，要说关心，夕逸凡实在是无法将前后两者结合，所以，松京不关心还好，一旦讲了，夕逸凡更添好奇，急需其原因。
  “凡人修仙，可谓福降临门，三生有幸，那是几辈子积来的福分，而仙道，天生拥有资质的我们，行者一说，多如牛毛，具备天赋的，更是不计其数，在我们眼里，凡人拼光家当挤破头皮想入门的，简直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更有甚者，劳疾终身。”
  “别问为什么，天地法则自有安排，当初之所以态度一百八十度变化，主要因为三个字——丢面子。”
  “至于哪丢面子，暂且另说，自从完美传承，功法与你根骨形影相吊时，我便闷闷不乐，要我说，你们凡人一没资质二没知识，于其喂养野兽，还不如趁大好时机成全心腹之人。”
  “如今，你吸收了传承，也算半个同门，何况其传承能力高达百分，这奇迹着实罕见，就拿血族历史来讲吧，代代传承者继承八九十能力的天才，几乎是凤毛麟角。真不明白你个普通且无任何血缘的凡人，哪点足以强过我们，你知不知道，当我了解你的奇迹后，内心是多么的失落！多么的灰心！”
  怪我咯。默默嘟囔，总结松京这些话，夕逸凡真真切切地明白何为眼高于顶，人家又没动手打你更没辱骂你，难道比你强都有罪吗？非得装聋作哑有什么意思，凡人怎么就平庸？凡人怎么就差劲？凡人也能逆袭的好吧，这不，受打击了吧，继续自夸啊。
  当然，有些话闷心里头有些话可以交代。
  “抱着五味杂陈的心思，确实起了小小的情绪，自然，甚至语气故意争锋相对了些也在所难免。”
  瞧松京一副理应如此那样，把责任赖给情绪，白白让夕逸凡受气，未免太轻松，太傲了。顿时，莫名的火气直窜，夕逸凡冲至松京面前点指想着，若不搓搓威风，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道歉！”
  起初交代，松京多多少少感觉略微的放松，心里头那股郁气得以释放，忽然被夕逸凡叫喊，呆呆愣神半天，才匆匆反应。
  “道歉？凭什么？凭本事？凭神通？或者凭嘴皮？小咂，你连神通都未学，胆儿挺肥啊，拿什么跟我比，如果争继承几率，那还是免了，我怕你脑子进水，别忘了驯服功法这件事。”
  “你你你……”
  “你什么你，叫师哥！当初莫不是仗你有几分天赋，赏脸了还，结果呢，只欠东风只欠东风，还以为多大本事差点把我比下去，幸亏你体内自找麻烦，功法也因此具备点灵性，阻挠你修炼，这下好，老子转失落为乐祸，开心的不要不要。”
  “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有什么资本敢和我叫嚣？虽然功法开启灵智其威力确实能够日益增强，但美中不足的是等你掌握，指不定何年马月，让我道歉？也不撒泡尿照照，几斤几两，况且作为施恩者我未曾图谋，你们凡人就该值得庆幸，值得感激！”
  狗眼看人低，真的是狗眼看人低，松京噼里啪啦贼得劲，旦凡打开话匣子，憋在心窝里的话，通通往外倒，管你天王老子是谁。如果论交情吧，夕逸凡和松京交际不多，数数才见面两次，但松京依着敢说敢骂，直言不逊，丝毫未将夕逸凡当做外人这一点上，即便言语极其苛刻，极其过分，骂的人火冒三丈翻手就是一巴掌，也得冷静冷静略做估量，所以，夕逸凡干脆选择耳旁风得了，否则还能怎办，理亏呗。
  噼里啪啦一顿下来，松京的嘴皮差点翘上天，自夸自卖居然还意犹未尽，本打算补填两句，但察觉言之过多扯远了，索性装装大师样闭嘴沉默让夕逸凡自行体悟，言归正传。
  早先颓废蹲坐，自我消极，走一路算一路的夕逸凡，被松京冷嘲热讽后，抱胸站立侧听，状态恢复许多，不得不说松京这主意很厉害，三言两语便勾动心弦，只是当事人似乎沉迷于指责当中，全然忘记之前所作所为，当然，松京的喋喋不休，夕逸凡何必唇枪舌剑，不搭理他就是了，因此，等意识撤开，才悠悠反应自身一系列变化。
  夕逸凡对功法开启灵智一事始终懵懵懂懂，刚开始，传承结束应该首先训练对神通的运用，然而意外的变化导致他情绪消极从而疏忽怠慢，自始至终萎靡堕落失去探索精神，亦因而忽略灵性功法与生俱来的强大，其实罪魁祸首全怪松京，这人反复无常，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吧啦吧啦讲个没完，幸好中途偶然提及灵性功法独特的优点，否则，只怕夕逸凡早早放弃修仙梦。
  “什么！灵性功法威力日益增强？具体有多强，你倒是早点讲啊！。”
  象征性听讲的中途，忽然某段句眼引人侧目，于是赶忙抛开种种耐烦，强烈的希望迅速攀升，不厌前嫌地追问道；
  “都说了你不问我，我怎么回答。”
  从以往交谈中发现，每次松京几乎是以命令般的口吻交流，仿佛他是上位者，自己却是下人，他是高级的，自己却是低等的，一种天生的傲骨支撑着他，从不妥协从不低眉，甚至谈及凡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显自己优越，口气无比嚣张。
  夕逸凡自有打算，无视其口气，别说不吃这套，就算吃下去，在迫切的希望神威下，微不足道、满不在乎。
  本以为满嘴冷讽力度加大，让夕逸凡借此暴露本性，然后借题数落数落他，至少明白姜还是老的辣，只可惜越临近自己布置的陷阱，夕逸凡越沉着冷静，而且三番五次，从开头至今，夕逸凡越是应对自如，松京便越徒增压力。
  “等你什么时候能运用神通再说吧，没学会走就惦记着跑，唉！这毛毛躁躁的性格，还指望拯救血族？哼，顶个屁用啊！”
  盯着夕逸凡期待的眼神，叹口气，冷冷又继续嘲讽道。
  其实松京并非故意岔开话题，言下之意是有意劝导莫要贪一时悲一世，首先稳扎稳打勤练功夫，待条件允许，足以运用神通那刻，作为师哥自然会赋予一份大礼。
  夕逸凡岂非愣头青，如果松京把话交代完后，此刻也许会一走了之，又或者存在考验什么，久久未言，显然，其话里必有话。
  至于究竟表明什么意思，夕逸凡多方猜测极力排除假设，最终依旧猜错。
  却不知接下来这番话，不管松京也好夕逸凡也好，哪怕未来的苍生，皆危急存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切，拯救？，无聊，你……呸呸呸，师哥啊，你认为当今的世界，公平吗？”
  夕逸凡始终在密谋着某件惊天计划，原先有具念头仓促扎根，现已筹划成周密的步骤，原本是准备守口如瓶的，只是如今自以为是的被迫吐露出来。
  未等松京回答，夕逸凡抢先续道；
  “生命不分贵贱、人之初性本善，这些都是看不清现实的家伙才会说出来的漂亮话，作为修炼者，你们自以为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但同时，错失的生命也是最多的，数不胜数，却又无法忘怀。不妨坦白告诉你，其实我见证了无数个不公平:屠戮同类、奴隶制度、反目成仇、人口拐卖、弃老废母、残杀妇孺、欺压百姓、文化暴力、遗产争夺、歧视与贫富的差距、复仇与逆袭、男尊女卑、饥荒与瘟疫，我都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看在眼里，一直看着！认真看着！”
  “有时候，它们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地钻进我的鼻孔！吞噬我的眼球！撕咬我的大脑！喝光我全身唯一仅存的胆汁，其破坏程度堪比万重地狱，抓心挠肝却又无动于衷，恶心至极却又万分享受，哪怕临时回忆起来，仿佛生生剥开虫蛆的外壳，露出血白的肉囊丢进嘴里使劲咀嚼，浓浓的恶臭配合绿油油的胆汁让人上吐下泻，却又回味无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看着这些现实，我发觉世界是多么不可思议！是多么的津津有味！简直是天堂，是乐园，是天国！！”
  明明手头空无一物，夕逸凡埋头使劲嗅着使劲嗅着，似乎想把空气、想把梦幻产物通通吸走，同时，合并的双手贴住脸皮不断摩擦不断摩擦，锋利的指甲沿途迅速瓦出一道道血痕，尤其是讲到激烈的部分，似乎越快乐、越嗨皮，待最后，甚至整个脸皮被徒手往下撕扯时，一阵阵快感令他面露微笑，圆瞪的眼帘内，白眼上翻，貌似极为享受和满足。
  “相比之下，为什么我们的生活除了平淡就是平淡，除了无忧就是无忧，难道我们的世界就根本容不得一丝意外，一丝惊喜，难道我们的世界就注定平庸无奇，不争一世，像个狗一样身处安宁吗！？”
  显得异常愤怒说道。
  “所以。”
  夕逸凡停顿下，靠在两腮旁的手渐渐篡握，露出血污肮脏的脸面，极为慑人，这会，圆瞪的珠子紧盯松京，被那充满贪婪、热血、虎视眈眈的注视，尽管身为修炼者，见多识广，但依旧感到凉意，某种骨子里由内而外的阵阵凉意。
  “我要这天，所悲！我要这地，所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寒光流转在眸子里，松京的心脏不可避免受以震慑，面皮打颤，恐惧难安，咽了口唾沫，调整心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