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何去何从
第一次，当我们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我们的遗体被下葬，亲朋好友穿着黑衣出席我们的葬礼，他们宣告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杳然离去。
而第三次死亡，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我们的人把我们忘记。
于是，我们就真真正正地死去，
从此以后，整个宇宙都将不再与我们有关。
而对于独自漂泊于幽暗宇宙之中的华可镜来说，
他虽然还没有经历过第一次死亡，
也基本上不会有机会经历第二次死亡，
但他很清楚，在这个整个宇宙之中，早已经没有人记得自己这个孤魂野鬼。
所以，一旦自己的生命终结，他便将直接迈入第三次死亡，彻彻底底消逝于整个漆黑冰冷的宇宙之间。
……
算起来，遗忘者号宇宙飞船已经在幽深的，无垠的宇宙空间中持续飞行了十三万又四个地球年。
她就是一片孤叶，寂静无声，痴痴呆呆地漂浮在漆黑如墨的深水之中。
飞船的目的地是银河系的核心，
而就在不久前，她终于以十分之一光速的航速飞过了一半的路程。
这是一座里程碑，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但是参与航行的唯一一个宇航员彼时却是在休眠中渡过的。
直到今天苏醒过来，小乐将这个消息告诉脑子生疼，面色惨白的他，
华可镜才笑了笑，勉强从休眠舱的右侧漂过来的一根吸管里喝了点温水，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
公元2041年3月31日，木星外层空间，星河之都。
华可镜在连续忙了一整天之后进入虚拟世界，并再一次见到了他最初相遇的那座太空城市。
先是一抹诡异的暗红，令人惊惧的木星大红斑。
然后便是巨大的，木质纹路的，占据了整个天幕的木星。
紧接着在木星的外层绕行轨道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颗亮点。
随着视野的快速拉近，亮点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变大。
远远眺望而去，一座多环状结构相结合的太空城市出现了。
刷——刷——刷——
视线骤然间拉近，猝不及防之下，太空城市已经直逼他的眼前。
入眼即是6个直径达到数十公里以上，无比宏大且壮观的金属圆环交叉构成的巨型人造球体。
其规模自然远远超越当下人类仅存的太空城市——星河之都。
华可镜清晰地记得小乐曾经说过的话：“实际上，这座太空城市是你未来的建设目标，也只有等到你达到这样的水准之后，才有一点点机会去完成拯救大师公输子的任务。”
这会儿，华可镜正眼睁睁地看着宏伟的太空城从自己的眼前掠过，越飞越远，再次化作一颗亮点。
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人类的世界已经烟消云散，奈何星河之都直到现在也没能成为眼前这般模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拯救大师公输子的任务是不是还有意义。
或许，这听上去更像一个笑话吧。
“小乐。”
“我在。”
华可镜将目光从太空城收回并呼唤着。
“我们还有时间将星河之都建造成这般规模吗？”
“我也不确信，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唉……”
华可镜长叹了一声。
是啊，小乐又如何能够知晓那个该死的超级宇宙文明的行动计划。
只是不久前与李晨景的一番谈话使得他一直忧心忡忡。
老李今天也问他，银心超级宇宙文明已经将地球这个巨大的培养皿清空了，那么她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华可镜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反问李晨景，如果按照我们做实验的步骤，接下来会有什么操作？
李晨景若有所思，嘴里终于蹦出了几个字——高温消毒。
华可镜当即就愣住了。
高温消毒！！
怎么个高温法，又是消的什么毒！？
“小乐，存在于人类之前的另外两个文明世界有没有幸存者，我的意思是除了被留在超极黑洞当做标本的生物之外。”
“抱歉，我不知道。”
“好吧。”华可镜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如果他们之中还有幸存者，应该也不希望被人知晓吧。”
“无论如何，太阳系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小乐幽幽说道，“按照公输子大师给出的数据，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拥有宜居星球，且不在银心超级文明研究范围之内的恒星系是天苑四。”
“为什么天苑四不在她们的研究范围？”华可镜问道。
“应该是所谓的宜居星球实际上并不那么宜居，至少不会像地球的自然环境这么优越。在银心超级文明的评定标准中，地球的环境条件属于最高级别，而评定结果低于四级的宜居星球是不在研究范围的。”
华可镜点点头，无论如何，地球永远是人类心目中最完美的星球，而事实上，地球也确实是银河系中的一块瑰宝。
至于恒星天苑四，则是一颗主序带上分类为K2的恒星，与太阳相对接近且与相似。
她是波江座内最靠近太阳系，也是在近距离恒星列表上能以裸眼看见的全天第三靠近的恒星。
地球的科学家估计天苑四的年龄少于十亿年，相对来说还是颗年轻的恒星，因此这颗恒星的磁场活动比太阳强，而恒星风的强度估计是太阳的30倍。
早在上个世纪，就曾经有科学家根据观测数据推测天苑四恒星系统内可能存在一颗大行星，而在大师公输子给出的数据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10.5光年的距离，何其遥远！
星河之都要如何才能到达？
华可镜心中很清楚，如果残存的人类文明有朝一日真的迫于无奈踏上星际流浪的道路，那么10.5光年的距离并不比他要去银河系的核心容易多少。
即使按照星河之都当下的最高航速来计算，他们至少需要8-10万年的时间才能到达天苑四。
这无异于残酷地对幸存下来的人类直接宣判了死缓的刑罚。
但他们又别无选择，因为如果继续留在太阳系，将面临下一场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打击。
那么究竟如何消毒，如何清理太阳系？
华可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种可能。
也许太阳会爆发氦闪或其他形式的风暴，清绞并席卷整个太阳系，杀死所有残存的生物。
又或者来自太阳系之外的伽马射线爆突袭整个恒星系统。
甚至于超级宇宙文明直接派出一支清扫队伍过来收拾残局，也是很有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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