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殿骑士岭

  “我不想回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孤独和伤感对他来说是奢侈品,在佣兵的世界,果敢和坚毅才能生存下去。以前也有战友倒下,他都能坦然接受。可是,在连续失去了瓦尔特和肖恩,他会莫名的心痛。在基地养伤期间,时常在夜间惊醒,初进少年营时那一幕幕总是清晰再现。
  EO公司的少年营,是培养超级战士的存在。在世界各地领养甚至劫持孤儿,运至非洲南部某国,经历了十年如一日的艰苦卓绝的军事训练,很多少年的同伴没有熬到最后。肖恩、沐云儿和他是第二十四期少年营的幸存者,战斗和训练就是他们青春期生活的全部。
  成年后又到各个战区参加实战,血与火的洗礼让他们过早的成熟,他们比外招的雇佣兵更为强悍。瓦尔特是小队里外招的雇佣兵,名义上郑东是队长,私下里三人把瓦尔特当作大哥,他的烹饪水平一流,每次在野外执行时间较长的的任务时,他们会替瓦尔特担一部分随身装备,他背包里空下来的位置就装满了瓶瓶罐罐的佐料。野外宿营,他有时会搞来一些野味,烧烤烹煮,让枯燥的军旅生活有了一丝趣味,美美的吃饱喝足后,大家席地而坐,听他讲外面花花世界的趣闻。
  有一次听瓦尔特讲故事,郑东在旁边清点武器装备,战友们准备烤些土豆当晚饭,听到入神处,肖恩顺手把郑东放在旁边的一个手雷当作土豆扔到火堆中,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幸亏是刚生的火,几个人赶紧大行方便,很快浇灭了,灰烬中找到了骚气扑鼻的手雷。队里的沐云儿是唯一的女生,她兼职卫生兵,虽然什么都见过,但看到几个战友集体用水龙灭火的壮观场面,也是羞的俏脸通红,有多远跑多远,回忆到这里,郑东笑了。
  瓦尔特阵亡,肖恩失踪,沐云儿早已调到文职部门,聚散终有时,多年的战斗生活,他厌烦了、心伤了。伤好后,向EO提出了辞呈,也不管他们是否同意,带着瓦尔特的抚恤金就来到了这里,准备把钱交到瓦尔特的妻女手里,然后过另外一种生活,瓦尔特以前给他们讲过的那种普通人的生活。
  “好吧,我会追查肖恩的下落的,你自己小心!”沐云儿知道他的想法,彼此的默契不言而喻。任务报告里肖恩报的是失踪,没见到尸体,就要查下去,EO公司信息渠道堪比一个国家的情报系统,早晚会得到确切的消息。
  “拜托了,保重。”郑东知道希望渺茫,那个天台不大,炮弹精准的落在了他们中间,他能活下来都是奇迹,那个永远挂着微笑,满脸胡茬的肖恩也消失在火光中。
  挂了电话,郑东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应用软件,查询现在所在的位置。在等接通网线的时候,翻开了瓦西里的地图,只是一份普通的地图上,但有个地方画了个圈,旁边用黑笔画了两道闪电,写了一串数字,还有个名字—圣殿骑士岭。
  估计这里比较偏远,接收不到网络的信号,夜已深,他决定明天去找格鲁贝娃问清楚所处的地里位置,之后再做打算。一夜激烈的战斗和受伤后的大量失血给他带来深深的疲惫感,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郑东醒来的时候,窗帘没有拉上,雪地映射到屋里的阳光格外刺眼。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吸进肺里,刺激的他一阵强烈的咳嗽,层峦叠嶂的山岭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有一种安静、清新、自然的美。
  房门外传来“咯咯”儿童天真的笑声,披上自己的外衣,不小心触碰到伤口,还是隐隐作痛,郑东扶着墙,开门走进了客厅,壁炉里熔岩般的炭火散出宜人的温暖,桌上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牛奶,煎蛋、香肠和面包片,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推开大门,格鲁贝娃和谢莲娜正在堆雪人,“妈妈,给它带上我的头巾。”谢莲娜小脸通红,拿着一条红色的头巾,踮着脚想要给雪人戴上。
  “用妈妈的吧,它的脑袋有点大!”格鲁贝娃把头巾重新给孩子戴上,摘下自己的头巾戴在了雪人的头上。
  谢莲娜发现了依靠在门口的郑东,用稚嫩的童音兴奋的喊道:“叔叔,来和我们一起堆雪人吧!”她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格鲁贝娃摆手阻止道:“叔叔身上有伤。”
  “没事。”郑东微笑的看着这个小天使,慢慢蹲下身,拾取了两块有点接近圆形的石头,走到了雪人面前,挖了两个浅浅的眼窝,将石头放了进去。
  “哈哈哈,它有眼睛了。”谢莲娜拍着小手跳了几下,“我去给它找个鼻子去。”说完跑进了屋里,找了个胡萝卜给它安在了“眼睛”下面。
  “我的大白,我的大白,妈妈,你看啊!”全然不顾雪的冰冷,一副陶醉的样子拥抱着雪人。孩子的清脆的笑声感染了郑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明媚的阳光,安静的大山,秀丽的风景,郑东想要的就是这种平静的生活。
  望着对面的大山,郑东随口赞道:“对面那座山真是雄伟啊!”
  “嗯,那是圣殿骑士岭。”格鲁贝娃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她平静的说道:“这座山是有个美丽的传说。”
  圣殿骑士岭!地图上标注的正是这个名字,那些数字是坐标参数,瓦西里把这张地图藏在办公室的暗格里,可见隐藏了重大的秘密。
  郑东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听她继续讲述。几百年前,有个从圣地耶路撒冷归来的圣殿骑士,带着一个东方女人来到这里,尽管信仰不同,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在那个黑暗的年代,他们的结合意味着背叛了自身的信仰,为世俗所不容,隐居在这座山里。后来有骑士团的人出现,寻找他们的下落,东方的人也秘密来过,甚至本地的领主也派人进山寻找过,然而都是有去无回,之后,也没有人见过那个骑士和他的爱人。传说骑士带回了古代波斯王国宝藏的秘密,随着这对骑士爱侣的失踪,秘密也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一声幽怨的叹息,“我和瓦尔特就是在这里相识的。”格鲁贝娃有些出神的望着那座雪山,白净的脸庞上微微泛红,往日甜蜜的回忆给她带来一丝笑容,眼角却已有晶莹在闪烁。
  不到半年,没有了男人的保护,她的生活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地下有知,瓦尔特怎么能够瞑目。必须要给格鲁贝娃和谢莲娜一个可靠的将来,最好能够送到一个社会治安稳定的国家,一个她们能够安全过日子的地方。
  实现这个愿望需要一大笔钱,带来的钱已经失踪,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张地图了,郑东决定伤好后尽快进山,赌一次运气。
  安心静养了不到一个月,郑东的伤几乎全好了,他极佳的身体素质也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郑东告诉了格鲁贝娃要进山的想法,意外的是她要求一起去,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是最好的向导。
  进山前要采购一些设备,将谢莲娜托付给邻居后,借来邻居的车,格鲁贝娃把车开到了附近的镇子。
  镇子不大,位于一个山坳,远远看到最高的建筑物是一个教堂,周边的都是木制的平房,房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迅速又归于寂静,即使现在是白天,镇子中也看不到几个行人。
  郑东和格鲁贝娃进了一间铺子,墙上挂着几支猎枪、咸肉、兽皮和冬季穿的衣服,货架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各种食品,地上也堆满了商品。明显是个杂货铺,主顾也就是镇上的居民,以货易货的山民和进山打猎的人。
  老板对待客人的态度和这里的天气一样冰冷,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郑东他们。店里没有伙计,也没有其他客人,格鲁贝娃开始挑选进山用的装备和食品。郑东走到墙边,他注意到了墙上有个布告栏,一张通告十分醒目。
  几乎占据半个版面的照片上是个男人,稍微有些模糊不清,显然是监控里截取的,大致的面容还是能够辨析出来,就是自己。下面还有两张清晰的证件照片,正是格鲁贝娃母女。
  十万欧元!他心里冷哼一声,这就是他的身价吗?要知道他是EO公司排名前三的超级佣兵,公司至今还没有同意他的辞职。上次任务失败,公司正在暗自调查,怀疑有内鬼提前走漏了消息,才害的他们全军覆没,所以并没有怀疑他的能力,并允诺他回来就年薪翻倍,而他年薪换算成欧元就接近二十万。
  为了出门不被人认出来,郑东和格鲁贝娃穿着打扮都做了些掩饰,他戴上了当地传统的翻皮帽子和口罩,后者用头巾遮住了脸。
  帮格鲁贝娃打包好购买的东西,看见一个大白玩偶,郑东拾起来也算到了账上。付完帐后刚出门,迎面走来一个人,抬头一看,“怎么是你?”对方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