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 你不明白

  皇帝玄天的眸子忽然滞了一下，看着卓越，不止龙眸，便是他的嘴角，身披龙袍的龙身，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滞了一下！
  卓越的一双剑眉皱紧了起来，他内心觉得十分的惊奇，十分的惊讶，万分的惊恐！
  令卓越感觉惊奇的是，时间仿佛也在皇帝玄天停滞的瞬间，滞涩了半秒钟，天地周身之空间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滞了转动，卓越险些呼吸不来那冻凝住的空气！
  而令卓越为之惊讶的是，喜欢淡然高雅的皇帝，在这一滞之间，神秘的消失了！
  或者说，玄天变成了皇帝玄天，淡然高雅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在玄天周身浓郁而又令人极具压迫感的龙气，如梦如幻，仿佛不存在，又若如真实，仿佛由时间用尽了力量，换来空间中的绚烂！
  最后令卓越感到惊恐的则是，皇帝玄天那半秒钟滞涩的眸子，如果在多半秒，恐怕他和灵灵公主，和一屋子的宫女侍卫都会毙命于顷刻间！
  这便是卓越所感觉到的势！
  这种势也曾经在他使出破苍穹时，出现过！
  只不过这两者之间，却不能相提并论，其中的差距仿若鸿沟天谴！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玄天收回眸子，柔和的看着灵灵公主，眸子中仿佛天地已不存在，世间只剩下他与灵灵公主二人！
  李安收到皇帝陛下的旨令，三步并做两步，陪同张不屈快步行进厢房！
  看了一眼床榻之旁的卓越，李安为之一愣，这个剑眉奇丑无比的男子是什么人？竟然在陛下的身边，莫非又是陛下一位得力干将？如若如此，日后必当尽力结交！
  单手扶衣，双膝跪地，李安长辑大礼，口中慌张冒出:“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而张不屈则是抱拳行礼，他身为农民，农民便是皇帝的衣食父母，是不需要向皇帝行礼的，满场文武官员见了陛下都是需要行礼的，而张不屈的特权是任何人都不拥有的！
  “平身吧！”皇帝挥挥手！
  可挥手却没挥起行礼的二人！
  “起来吧！”皇帝再次挥挥手！
  “陛下，草民有罪，不敢起身！”张不屈低头沉声道！
  “陛下，微臣有罪，不敢起身！”李安同样低头，同样沉声回道！
  “不屈，朕免了你的罪，你下去吧，在门外等朕，一会伺候朕回御书房！！”皇帝又挥了挥手，待张不屈略微迟疑的下去后，他看向了李安:“李爱卿，你何罪之有啊？”
  “回禀陛下，臣犯下三大罪责！”李安的脑袋更加的低了，险些埋藏在跪服着的双膝里:“公主殿下现身城西，却遭刺客袭击，此乃第一，微臣之地却治安不力，第二，微臣派遣属下卓越照顾公主，却让殿下受此惊吓，此乃微臣管教属下不力，第三，公主殿下脱身后，却不去微臣推审府衙求救，却来宫里，此，乃微臣的实力失信于公主！”
  “此三大罪责，罪不可恕，求陛下责罚！”李安深深的低头，额头触碰在地，有响声起！
  “父皇，李大人为本公主多方着想，也为本公主尽心尽力，算不得失职，求父皇开恩，赦免李大人！”灵灵公主见李安如此便将所有罪名揽在他自己的身上，不由为李安气节所折服！
  “陛下不必开恩，李安大人本没有罪，又哪里有失职之罪？”卓越看着那一身龙袍的皇帝陛下，心中为先前他轻易饶恕张不屈而感他胸襟宽阔，而此刻却又想追究李安过失，简直护短至极！
  张不屈此来，必定也是因灵灵公主遇刺一事前来请罪，却不曾想，他身为皇帝的一条狗，如此轻易便没了罪名，而李安却三叩九拜，这凭什么？
  难道一条狗比人还重要？
  卓越想不明白，所以他认为皇帝在护短！
  “灵儿，朕从未说要惩罚他，谈何饶恕？”皇帝玄天看着灵灵公主，微笑着，也许只有面对灵灵公主，他才能笑的这般认真:“朕问他有何罪？这一点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李爱卿平身吧，朕没有怪罪于你！”皇帝玄天又挥了挥手！
  这一次，他挥起了李安！
  李安若再不平身，恐怕会真的得罪陛下，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非常识趣的站起了身，并且卓越的声音让他更加为之疑惑！
  心中暗想，此人说话声音与卓越同出一人，细看之下，甚至长相也有些类似，这人跟卓越难道有什么关系？不应该啊！
  “没有别的事，你便先下去吧！”在李安思考时，玄天再次淡然道！
  闻言，李安再次拱手施礼，这次他虽没有跪下，可神色依旧恭谨:“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讲！”简短有力，似乎不耐烦李安的不离去！
  “请陛下将卓越交给微臣，他使公主殿下受了惊吓，微臣定会重重责罚于他，可他毕竟乃我手下最为得力的捕快，对于您交给我的案子有莫大的帮助，请陛下开恩！”李安一口气讲完，闭目等待着卓越的命运！
  陛下若肯开恩，卓越便还能活着，陛下若怪罪卓越保护公主不力，那么卓越的命应该就此结束了！
  皇帝听到这里，微微眨眸，道:“你可知卓越所犯之罪该当如何？”
  李安小心翼翼，恭谨谦身:“卓越此等贱民，所犯之罪，若论刑法，自该当斩，便是处以极刑都不为过，只不过……”
  说到这里，李安微微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皇帝，随机语气顿住，他在等皇帝说话，如果皇上不允许他将后面的话说完，那么他自然会咽下去！
  可如果皇上让他说，必定会示意，毕竟后面的话有些难听，甚至会冒犯皇威，他不能不估量皇上的感受！
  而在听到李安的话后，卓越那双眸子因生气而瞪的又大又圆，这李安今日吃了火药还是如何？竟然如此这般诋毁自己，简直活腻歪了！
  不过，他脑海中闪过那抹倩影，还是将揍李安这个念头，生生给压了下去！
  皇帝玄天脸色苍然，古井无波，静静的看着李安，一张永无阴晴的脸庞，始终让人难以猜透他在想什么！
  但，李安知道，皇帝陛下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意味，所以厢房内沉吟在持续了片刻后，皇帝玄天便大手一挥，龙袍轻转，龙气随之摇曳:“只不过什么？你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李安仍然低着头，语气更加恭谨:“只不过，那卓越始终救了公主殿下一命，也让陛下没有损失爱女，如此一来，他也算功过相抵，但微臣明白，他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待微臣将其带回推审府衙，必定赐他八十大板！”
  龙眸轻闭，他一开始便知道李安所为何来，其实他也一开始从未想怪罪于卓越，反而对于卓越此人有些惊诧，是以皇帝笑了笑，但却没有发出任何笑声！
  “李爱卿，你多虑了，朕岂会怪罪我的老朋友！”
  闻言，李安有些吃惊，又有些奇怪，吃惊的是，皇帝陛下怎么会与卓越成为老朋友，奇怪的是，卓越只刚进京都，皇帝陛下何以说出与卓越成为老朋友这样的话！
  就连一旁静立的卓越也是为之震惊！
  不过震惊之余，他想明白了，皇帝所说之意，大概是待自己成为武艺会首魁之后才能成为老朋友，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武艺会的首魁！
  不管皇帝陛下是不是这个意思，卓越都是这样理解的，至于李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方面去，只觉皇帝陛下高深莫测，心思实难预测，即便能猜测的出来，恐怕李安也不敢妄加猜测！
  “李爱卿礼数周到，温文尔雅，可谓文官之典范，待你将卓越带走，可要好些管教！”看着李安，皇帝玄天眼神淡然，未有一分一毫的波动！
  陛下淡雅的声音，终于使李安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嘴角不经意一松，连忙拱手，恭谨问道:“敢问陛下，卓越现在何处？”
  厢房之中，皇帝玄天本就高雅的脸色在那金黄色龙袍的色光映衬下显的愈发高雅英挺！
  袖子下伸出一双十分干净的手，缓缓指向卓越不解的嗯了一声，旋即沉了沉眸子，看向李安，龙袍下，一双掌显的有些十分不解:“李爱卿何意？”
  卓越本力图镇静，强忍住心中狠揍李安的念头，却还是被李安最后的一句话给彻底点燃了心头的憋屈！
  他奶奶滴！这个天下怎么了？怎么连一向智慧如海，自称天生慧眼的李安都不认得老子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世界没救了，还是我没救了？
  操他奶奶滴！
  卓越心中大骂，紧接着剑眉缩起，一张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嘴角一咧，抢在李安回禀陛下之前，脱口而出:“卑职见过李大人！”
  卓越的声音响起在李安的耳畔，他觉得这个模样与卓越有些相似的人，说话的声音更相似，也极为的熟悉，这种熟悉感让李安为之一愣，旋即抬眸向卓越看来！
  他的眸子看到了一股愤世嫉俗之气，这种悲愤不屈的情绪来自眉眼间，卓越的眉眼间！
  “卓越，你如此低劣易容术何以护的公主，还不赶紧谢罪请罚？”
  “不必了！”皇帝玄天似乎有些疲惫之色，缓缓闭上那双龙眸，将万物星辰霎时隐匿在体内:“李爱卿，朕交给你的那件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李安恭谨低头，心里略一沉吟，回答道:“陛下交给微臣的案子即将水落石出，只不过那幕后主使是一位……”
  李安的话未说完，因为皇帝一挥手，打断了李安的言语:“你可知朕为什么会交给你这样一个人称铁面的人这件案子？”
  “微臣明白！”
  李安的铁面无私，公正清廉在整个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自上任推审一职以来，从他处无法解决的几件疑难杂案，惊天阴谋，多端诡计经他手后，无不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其人可谓铁面无私，又兼智计无双！
  便是皇帝也曾听说过许多李安办案查凶之雷厉风行，天衣无缝，是以才将这件案子交给李安！
  所以李安明白的很，陛下将这件牵连巨大的案子交给自己，必是想让自己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有可能是幕后主使的人！
  如若不然，陛下是不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事无巨细的人的！
  可是陛下接下来的言语，却令一向以此为自豪的李安陡然变的无比惊诧！
  皇帝陛下缓缓睁开眸子，整个厢房内霎然变作了一千星空，星空里星辰万物烁烁发光！
  “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