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魔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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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滴咸涩的清水悄然滴落，砰的溅射开来，变成了两朵极为绚烂的莲花，然后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逝，最后沉入地面，只留下两滴湿印。
卓越沉默着，然而老者同样也沉默着，藏书阁极其的安静，落针可闻。
当然，沉默安静只是相对于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之间。
这种揪心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在老者的等待中，少年终于将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庞缓缓抬起，一双细长坚韧的眸子，充斥着滔天怒意。
嘴角狰狞可怖，险些将那双薄唇撕裂开来。
云飞，老子要宰了你……
可是，现在的他丹田被毁，废柴一个，实力无比的羸弱，如何去宰那云飞？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入怀，因心情过于着急，手指差些将胸前的衣服抓破，焦急的拿出了那本图集
“这本图集到底有什么玄虚，老东西，一并说出来，别说废话。”
“我知道，你帮我肯定是有条件的，我不管你有什么条件，老子都答应你，但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
少年眼神坚定，面庞上也是隐隐透着坚毅之气。
其实从一开始，卓越就知道，老头子如果真的要帮自己，那么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条件，但不管什么条件，此刻的卓越已然无暇顾及！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老者瞟了卓越一眼，有些满足于卓越此刻的状态，缓缓接过那本图集，然后迈着巍巍颤颤的缓慢步伐，向着藏书阁门外走去。
“什么地方？”卓越站起身，跟了上去。
跟着老者走出藏书阁的漆红大门，然后随着老者那浑浊的目光，望向了第九重山的后方。
“就是去哪里？”
“哪里是哪里？”
“那里是书生待过的地方。”
“书生待过的地方？为什么要去那里？”卓越有些不耐烦的追问。
“书生待过的地方是一个书生气很浓的地方。”
卓越抓了抓头发，心情极其烦躁不已，因为老者在无限的说着废话。
似乎看出的卓越的抓狂，老者摇了摇头。
“书生气能镇压的住，这青石图集中的魔心，不至于让你走火入魔。”
剑眉紧蹙，卓越点了点头，眉心的殷红剑痕被那两道剑眉挤于一处，似乎都要滴出血来，现在的自己迫切的需要再次入道。
不管是魔道，还是正道！
即便是走火入魔，丢失神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也在所不惜！
一老一少，二人并肩前行，片刻后来到了第九重山的后山，站在一块较为光滑，且异常之大的青石上，入眼处，杂草丛生，青松乱长，罕无人迹，连条供人行走的小路都是没有。
“这连条路都没有了，怎么走过去？”卓越不耐烦。
“已经到了。”
卓越的不耐烦，让得古井无波的老头子，似乎也不耐烦起来，后者轻轻闭了闭那双老眼，然后抬脚向着脚下的大青石上狠狠跺下。
脚心传来一丝轻微震动，光滑如铜镜般的大青石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老者的老脸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咦？老东西，你怎么下去了？”
卓越看着老者轻一跺脚，惊奇的发现，这老东西竟跑到大青石下面去了，不由的十分诧异。
大青石此刻仿若一面湖水，或者一面平躺的巨大镜子，而自己站在镜子上面，但出现在镜子中的倒影却不是自己，而是老者生书。
站在这面镜子上往下看去，老者的脚与自己的脚贴在一起，简直跟真的倒影一模一样，而抬头望向周围，似乎连整个天地都倒影了进去。
“不是我下去了，而是你下去了。”
听到老者的解答，卓越疑惑的神色一怔，旋即有些惊奇的释然。
一朝破镜的书生，所待过的地方自然不能用常理度之。
少年正感受着这片空间的奇异，身子却猛然被一股初时霸道蛮横，片刻后却又温润如春的强大气流所包围。
这股气流中充斥着无尽浓郁的书生气息，环绕卓越的周身，让人闻之，似乎掉进了万年不入的藏书窖里，书中海洋般的古朴气息，一阵一阵抚过，沁人心脾。
一时之间，卓越不禁闭眼陶醉其中。
“给你两年的时间，把书生留下的这些书生之气化成一柄实质般的出鞘之利剑。”老者皱纹满布的老脸淡然无波。
“到那时，我才会将图集里蕴藏着的魔心释放出来，助你以魔入道，至于现在，这本图集，就先留给你，让你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排遣寂寞吧。”
闻言，卓越抬眸看着老头子拿出那本不堪入目的图集，随意翻开一页，粗糙的手掌上漂浮着淡淡的真元内力，在图集之上轻轻的摸了摸，然后一把将其扔入大青石世界里自己的身边。
“两年？时间怎地这般久？不行，我等不了。”
卓越皱眉，挥臂将身周环绕的书生气荡开，露出两道紧皱的剑眉。
两年的时间太久，自己根本不可能等那么久！
“两年而已，孩子，你要知道书生当年用了十年之久去苦修读书，方才拥有了那般强大的书生气，如今你借用他残留的书生气，不用去浪费那十年时间，仅仅只用两年，你还觉得时间长？”
老者轻哼了一声:“当真不知足。”
“书生当年自己生的魔心，当然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去读书修身，而我现在只是站在他的肩膀上，魔心，万卷书生气皆都成熟，怎地还需要两年的时间？”
两道剑眉，斜斜飞起，如青剑入松，狠狠刺入鬓角之中，眉心之间，那丝殷红狰狞欲滴，卓越再次紧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你的天赋，以及在修炼中的悟性足够高的话，也许用不了两年。”
老者眼眸望向山巅的雪云，又叹道:
“但是从你在一重山中仅仅支撑了十天的时间来看，这种天赋，恐怕两年的时间都是有些不够。”
老者有些惋惜的神色被卓越清晰的察觉到，他嗤笑了一声，声音中有些不屑，前些日子打上一重山时，若不是因为做了某些不能说与别人听的事情，十二天又算得了什么？
“老东西，我问你，两年后我将这些书生气化为利剑，那这本图集中封印的魔心我如何去吸收呢？”
“这是两年后的事情。”老者淡然道。
草，卓越暗骂了一声，这老东西说话，永远在说废话一般，当真气的人无语烦躁，莫名的暴躁生气。
卓越极不耐的摇了摇头，嘶了一口冷气
“那我再问你，假如有一天我不想再这里待着了，也不想重新入道了，是不是可以随时出去这青石世界。”
老者低垂眼眸，望了一眼下面的卓越，轻轻摇了摇头。
“你只能进的去，却是出不来的，别人倒是能进出自如。”
“这是为何？别人怎地能进出自如，而我不能？”卓越皱眉追问道:“那我怎样才能出去？”
“因为我只将你弄了进入，又没有将别人弄进去。”老者耐心回答道:“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对于老者的废话连篇，卓越深呼吸了一口冷气，强行压下心中那奔腾如虎的一万只草泥马。
柔和的又追问道:“那什么是该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我需要达到一定修为境界，方才能出的去这青石世界？”
“对人而言，老头子我也不清楚你具体达到什么境界才能出来。”
老者的老脸风轻云淡，古井无波，可在卓越看来却一副欠揍的模样，只听他继续说:“有可能神照境，有可能通幽境，也有可能超越仙凡之隔，达到天元境以上才能出来，当然，也更有可能一辈子出不来，这点你得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可能一辈子出不来？”卓越眼瞳一缩，猛的站直身子，陡然喝道:“草，都他妈进来了，还做好什么心里准备？进来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草。”
“多说无益，慢慢修行吧，孩子。”老者留下最后一句话，抬脚缓缓而去。
“等等，老东西。”卓越望着走掉的老头子，目光落在山巅的雪云之间，焦急喊道:“如果青衣来看我，如何能找的到我？”
片刻后空空荡荡的后山山巅已空无一人，抬头是天，天上挂着一轮骄阳如火的太阳，几只雪白的小绵羊，似乎童心大起，调皮的将自己的身子遮挡住了它。
可仅仅几个呼吸间的时间，雪白绵羊便为其调皮，付出了代价，被那不容侵犯的光明，化作了一片轻盈的雾气，消散在天空中。
雾气缭绕消散之间，老者生书低沉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如果…她…，我…会带她…，云……”
“死老东西…”卓越怔怔的望着背影渐渐消失在峰顶雪云之中的老头子，咒骂了一声。
陷入沉寂的峰顶仿佛一间空荡荡的巨大房间，安静无比，偶尔有几只山鸟飞过，带起一片落叶，伴随着鸟鸣，发出簌簌的声音。
卓越双目环绕着峰后转了一圈，然后叹了口气，盘坐在光滑如池的大青石上，收心敛神，感受着身周环绕着的无数浓郁书生之气，静静的思考着老者先前交给自己的任务。
用两年的时间，把这青石上的书生气化作一把出鞘之利剑？
这怎么化？
卓越紧蹙浓眉，实在想不通，自己又不是铁匠，亦没有铁料，如何能打造一把出一把出鞘利剑呢？
咒骂了一声死老头子尽玩故弄玄虚的游戏，卓越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体周围白色透明的庞大书生气，在天空中化作暖云飘荡，缭绕之间直欲遮人眼。
卓越的鼻端微微一陷，深深呼吸了一口，顿时一道白色的清流顺着他的鼻孔，飞速的流入卓越的幽府。
双手紧握，一股强大的力量感，极其清晰的涌现出来。
“这种双手有力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可惜的是，卓越的喃喃声刚刚落下，那流经幽府强大的书生气丝毫没有停留，甚至都未流到过丹田，便顺着他体内三千六百道余道经脉，通过身体各处极细的毛孔缓缓流失出去。
没有出乎卓越的意料，废掉的丹田始终是废的，连天地间的精华灵力也是存储不了一丝一毫，更遑论如此精纯的书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