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故人

  “喔?你是说,苏澈王子被设计,让一道白光困住?苏晔王子也是因此光而伤?”巨大的红色珊瑚树下斜倚着一位男子,男子穿着奇古的衣衫,戴着高冠,手里各自捏着一根占卜的蓍草,长袍在海波中飞扬,他额间坠着一粒的蓝宝石,光泽深瀚,平静无波的眼中没有悲喜,那话语仿佛是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苏泷右手握拳举在左肩,单膝跪地,“言伊大人,请您救救少主和苏晔!”
  “龙神就要觉醒了,大概有人比鲛人更希望龙神觉醒。”言伊男子站起身,奇古的白色长袍上随着水波浮动,雪一般的白发隐隐泛着蓝光,从脚踝一直拖在地上。
  “那么,我去会会他。”
  “言伊大人!请问苏晔会怎么样?”面对这样一位灵力身后,地位超然的长者,苏泷不敢造次,只得压下焦急语气,尽量让话语毕恭毕敬。
  “无妨,只是被散去了些灵力。”言伊如深瀚大海般的目光落在苏晔身上,“龙神要觉醒了,他们未来会怎如何。”
  “言伊大人,您此话是何意?”苏泷不敢抬头,只能看见那在青荇草上的银白色长发上隐隐泛着莹莹蓝光,那时灵力极高的象征。
  “苏泷,所谓春来花自青,秋至叶自落,意为世上规律无人能破,自随顺其自然。”
  话音一落,言伊已然消失在浮动的珊瑚树下。
  “不知何故,叶城的天空近日总是灰蒙蒙一片,不一会儿就会下一阵雨。”黄伯在一旁替夷陵撑开那把绘着白梅的油纸伞,“公子身子弱,更是淋不得雨。”
  夷陵裹在雪白的狐裘之中,脸色苍白,因为雨天的寒意,他经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黄伯,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妥?”
  “公子放心。老奴知道这事对公子至关重要,不敢懈怠。”
  “咳咳,黄伯,”夷陵抬头望天,“不知为何,我心头总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黄伯见宽慰道,“公子的安排天衣无缝,一定会成功的。公子有这种感受,大概是太过于重视,以至于患得患失了些。”
  “或许吧。”夷陵在黄伯的搀扶下,踩着青玉矮凳,掀开银线绣的忍冬花帘,玄白流云锦缎水一般滑落至手腕,腕间那方蓝巾便显露出来。
  黄伯今日似乎有很多感概,许许多多往事那一瞬间全部涌入脑中,他忍不住道,“这顶轿子正是当日遇到了琉璃姑娘时乘坐的,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公子今日再乘此轿,是不是意味着今日能见着琉璃姑娘了?”
  夷陵唇角露出一抹为不可查的笑意,“但愿如此。”
  黄伯上了马,“公子好生歇歇,半个时辰就到叶府了。”
  夷陵疲惫的闭上眼,他在思考,如果那桃园春居图真的能困住海底来的鲛人,那么他应该能轻而易举地救出琉璃。他的思绪飘到了三日前,他们的初遇,他闻见了琉璃的气味,鲜活的生气的。
  “咳咳,”他陡然睁开眼,心想,“那小鲛人和鲛人女子恐怕会请救兵,这几日都不见动静,偏偏这几日我旧疾更甚,若非如此也不需找叶子默帮忙。”想到叶子默,他心间竟微微一凛。
  叶子默是叶府第三子,少时城府极深。如今刚接手叶府,他在叶城根基不稳,所以拉少年成名的江渚夷陵作为盟友实在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江渚家族掌握着南海全部的海港和关卡,同时和海上诸岛皆有盟约,和他攀上交情,就能震得住叶城其他家族。
  言伊捏出一个决,右脚后退前脚踏出,虚空中划出一道结界,“没想到,人类的灵术也能超越鲛人,是借助别的灵力么?”
  他轻轻地抬手,用有手食指抚摸着额环正中的蓝色宝石,淡然道,“言诺,言希,你们出来。”
  说罢,两道蓝光,绕着他额头的蓝宝石转圈,一瞬便立在他身旁,陡然凝成两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少年眉眼间和言伊有着五六分相似,而那额环的颜色变得很浅,很浅。
  “嘻嘻……,言伊大法师,”一声娇媚的女子声音从殿堂后传来,“说的不错。”
  说话间,一红衣女子瞬时间立在了叶子默身旁,那女子面若桃花,肤白似雪,一头漆黑的长发垂至脚踝,单只用一根红绳微微扎起一半,“言伊大人还记得我么?”
  “嘻嘻……,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深邃梅亭花向晚,零落幻影墨里寒。”言伊毫无情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女子身后的苏澈,口中缓缓道,“花向晚,好久不见。”
  “嘻嘻,你还记得?花向晚,嘻嘻,曾经多美的名字。”女子娇媚地笑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因笑而微微扭动,艳丽而魅惑,却丝毫没有烟花巷柳那种庸俗,反而让人觉得清冷。
  “花向晚,今日我想要带走他。”言伊的目光没有一刻是停在女子身上的。
  “嘻嘻,我偏要留住他,你想怎么办?要怎么办?除非你陪我。”尽管花向晚的话语轻佻而媚俗,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清冷。
  “话不投机半步多,师妹,我不想与你为敌,既然各司其主,那么我也便不客气了。”
  “哎哟哟,谁让你客气了?”花向晚扭动着腰肢,美艳绝伦地脸上带着笑意,“咱们就各凭本事。”
  说话间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根软剑,在二人之间划出一道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