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莲业火

  他轻轻抬手,“夷陵公子这番竟也这般狼狈?”
  二人被他的话弄的怔了一下。
  苏墨放下手,瞬间已至那少年身旁,“啧啧,为了个小丫头居然弄到这般地步。”
  淡淡地说着话,“罢了,算你欠我一份恩情。”
  陡然间,他掌中出现碧色的清光,沿着夷陵腕间红莲朝上徇着太渊——孔最——中府——云门到达夷陵心肺间。
  “咳,咳,”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真神了!方才这少年已然没了心跳,这般也能活得过来。”
  苏墨嘴角噙笑,“醒了?”
  “何必救我。”有微微冷笑从他嘴角溢出,暗夜般的眼睛里忽然闪出极其凌厉的杀气,“可惜……你救错了人!”
  他右手在虚空中划过,“天地几何,苍生几何,南柯一梦!”
  剑气宛如真实的兵刃一般直刺而来。
  苏墨脚步懒散而缓慢,飘然后退,白袍无风自动,唇角含笑,“哦?原来是你。”
  他手腕一转,竖起长剑,剑刃平扫,仿佛无数剑光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只是铛铛的连续几声,便挡住了兵刃。
  苏墨手抬在半空,指尖微动,划下咒文,他衣袖一拂,一声低叱,“封!”
  一道白光像张网一样困住夷陵。
  “收!”苏墨收拢,那张网渐渐缩小,最后停留在那朵红莲处。
  在白光的逼迫下,一团黑雾拼命挣扎着。
  苏墨将手中的剑收回,剑入鞘中,他默然退开一步,招手唤出更多的灵光,剧烈波动后的眼中,霎时间又恢复了先前的笑意。
  一个瞬间,大片大片灵光积聚在夷陵腕间,生生将那股黑色雾气压制,最后灵光同白光绞缠着滲入他腕间的红莲之中。
  老者望着苏墨背影道,“苏墨公子,此人救他不得。”
  苏墨噙笑,转过身来,唇角已然浸出血迹,“为何就救不得。”
  “红莲业火,他身带红莲业火,来自地狱与人间的交界处。若是估摸不错,夷陵公子早该是个死人。”
  “哦?你们佛家也这般罔顾生灵?”
  老者左手不停地转着佛珠,“我佛慈悲,非我不顾生命,只这地狱业火本该在三生途上,不该在人界,它在人间一日便一日魔性强大,终归会成为巨大的祸害!”
  “是么?那我要说留得呢?”苏墨玩弄着手中的破剑,毫不在意老者的话。
  “不可!打破三界规律的不可存在。”说罢,他手中的佛珠愈转愈快,银色的光圈随着他口中的咒文愈来愈快,清净的佛光将夷陵整个人笼罩。
  “你想超度他?”苏墨慵懒地一笑,“你以为他愿意被你超度?”他低头唇角带笑,抚着手中的旧剑,“你以为佛法无边就可超度执念?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
  佛光笼罩着夷陵,却始终无法进一步靠近他,好似有股凭空而出的意念在倔强的反抗着。
  老者手中的佛珠仿佛旋转的光圈,口中的咒语声愈来愈大,陡然他睁大眼顿喝:“伏!”
  那光圈好似得了生命一般开始收紧,一点一点,已经贴到紧闭双眼的少年衣上,千钧一发之时,少年衣袖上隐隐现出红色光华,吞噬排挤着白色佛光。
  “噗!”老者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苏墨急如闪电般抬手,右手灵光乍现,压制住夷陵身上红光。
  阿朗接住老者,“师父,师父!”
  “也罢,也罢。看来是多管闲事了。”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阿朗急迫地叫道。
  “无妨,无妨。”老着抬头看天,月儿已经到了东边,天空浮出鱼肚白,他瞪着眼道,呕出一口鲜血,道,“啊!天快亮了,孤儿应该快要赶过来了。”
  苏墨左手中指与拇指相扣,从指尖弹出清碧色华光,脸上仍带着三分笑意,“大师油尽灯枯了么?”
  “苏墨公子,请你救救我师父!”
  噗通一声,阿朗双膝跪在黄沙之上,面朝着苏墨不住地扣头,“求求你,求求你……!”
  苏墨似笑非笑,看向他,眼睛却深沉若老井,他懒懒地摇摇头,“回天乏术。”
  阿朗瘫坐在地上抱着老者落下几滴泪,失神地口中喃喃“师父,是徒儿不好,要不是徒儿不听您的话和孤儿今日出发,不至于害了你老人家,是徒儿不好,都是徒儿的错!”
  “咳,咳——!”老者又吐出一滩鲜血,整个袍子都沾满了血污,“阿朗,你我乃佛门中人不该为生死自困。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菩萨观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国。你随我多年,亦当能看透生死。”
  “徒儿,徒儿尚还做不到六根清净。”
  老者失去活力的眼珠转向苏墨,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本愿在油尽灯枯之时超度那少年,无奈,天不遂人愿,咳咳~。”
  又是一滩鲜血。
  老者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念道,“若一念心起,则有善恶二业,有天堂地狱;若一念心不起,即无善恶二业,亦无天堂地狱。为体非有非无,在凡即有,在圣即无。圣人无其心,故胸臆空洞,与天同量。”
  无数洁白的佛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清净,不染尘垢。
  “要走了么?”
  苏墨唇角的三分笑意化作七分,“真令人羡慕。”
  “老爷爷!”生气而又活力的少年声音远远传来。
  迎着阳光走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黑色短葛的少年,十六七岁,他一头栗色长发披在肩头,两颊的长发如西域人一般编成小辫子用葛丝缠结,头上缠着头巾。
  方才那声音便是这少年。
  走近了些,少年已然看出异样,他奔跑着冲了过来,“老爷爷!你怎么了?!”
  老者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浑浊的眼中失去了一半的生气,“孤儿。”
  “老爷爷,是我,是孤儿。”
  老者内伤过及五脏六腑,此刻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他挣扎地看着少年,眼中含泪,“孤——儿。”
  “老爷爷——!”
  “阿孤,莫伤心。”后面三人也跟了上来。
  其中一人同样是栗色长发,额边缠着西域人特有的头巾,年纪较其他人皆长了许多岁,五官立体,长相粗犷。方才说话不是他,却是他身后骑在骆驼上的男子,稍稍比少年长三五岁,头上虽然缠着与他们一样的头巾,面部轮廓却没有其他人粗犷,是中原人的面孔,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深邃的透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