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绝命死战

  “总军大营传令！各部人马速速退回羊首郡！”
  司徒颂的命令很快传至战线上的各个作战军部，但各军的指挥将领都没有立刻执行命令，因为原路返回羊首郡的道路被班加率领的二十万精灵截断，战线被切割，如果迂回和绕路脱离原有的由尉迟罡制定的战线，这在东雷王朝的法律中是可以被判临阵脱逃的重罪。
  “我们绝不服从司徒颂的命令，哪怕战死，我们也绝不能当逃兵。”后军统帅李检芳拒绝执行司徒颂的撤退指令。
  “将军，郡主已经身负重伤撤离了，这一次出征已经失败了，反正司徒颂已经率先越权指挥了，咱们不如借坡下驴，撤了回去，来日再战。”李少阳跪在李检芳面前请求撤兵，他既是李检芳的副将，更是李检芳的儿子，说话分量很足。
  李检芳看了看自己大帐中的十多位将军，犹豫了片刻，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回到各自军营指挥战斗，抵挡精灵，等候我的下一步指令。”
  “是！”众将退去，大帐中只剩李检芳和李少阳父子二人。
  “父亲？”李少阳知道李检芳是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谈。
  “少阳，不是为父死守虚名，只是为父不得不如此！”李检芳用颤抖的双手握起佩剑，他是一员出身于军人世家的老将，须发皆白；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李少阳却也同样走上了从军道路，而今父子决意一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后军十万人都无法撤退，如果我们散了就没人牵制精灵军团，他们就将肆意追杀我们的士兵，你深谙作战对拼之术，就肯定明白我东雷的狼骑兵正面作战堪称无敌，可一旦逃窜就是将优势完全给了对方。”李检芳叹了口气。
  东雷王朝的骑兵普遍以驯服的座狼为坐骑，在正面对拼时座狼能够威慑普通的战马并且协助骑兵展开攻击战法，因此同级的骑兵当中，东雷的狼骑兵堪称第一。可若是逃跑、追击，狼骑兵则远远不如战马骑兵了，因为对拼需要的是力量，而逃跑追击则需要速度。座狼攻击凶悍但论及奔跑的持久力则要逊色于战马、比之精灵马则更是远不能及。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父亲，无论您作出什么决策，儿子都支持您。”李少阳此刻已然决心与父亲共进生死。
  李检芳拍了拍李少阳的肩膀，然后毅然走出营帐，大声喊道：“弟兄们！”
  将领、军士纷纷聚集到李检芳的大旗之下，聆听自己的将军讲话。
  “我们此次的出征已经失败了，尉迟罡郡主身负重伤，已经被皇帝陛下救回帝都。”李检芳此言一出，众将士都露出了低落悲伤的神色，没有尉迟罡坐镇中军，他们的信心已经消散了，李检芳亦是如此，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后军主将！
  “现在！多年以前被我们打倒的精灵卷土重来，要趁机进攻我们！后方的弟兄们已经在与精灵展开战斗。司徒颂暂代郡主发号施令，让各军部自行分散撤离以保全实力。可精灵的骏马奔袭速度远远快过我东雷的座狼，如果无人掩护，哪将有更多的弟兄死于追击之中。因此，我决定拒绝执行司徒颂的军令，率领你们与精灵殊死对抗，来掩护其余军部的弟兄们撤退！”李检芳虽然老迈，可说话声音蓬勃有力、中气十足，言词也充满感染力。
  李少阳拔出佩剑高高举起，他站在李检芳身旁高声疾呼道：“今日，我父子二人将身先士卒，立誓死战！”
  “我等皆愿追随李将军父子，效命死战，以保全军！”诸将领纷纷跪地，以表死战之志。
  “杀！杀！杀！”军士们饱受鼓舞，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发出了向死而生般的怒嚎。
  在后军与精灵军团交锋之处。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对阵后，班加率领的人马攻势迅猛并且以人数优势对后军部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因为战斗力最强的先锋军已然在前线被柳碧涵军团彻底击溃，中军部的法师和大量步军已然开始分散撤离，只剩下战斗力最弱的后军部要面对两倍于己的精灵军团。
  班加骑在一头沾满血迹的白皮猛虎上，他看着满地东雷士兵的尸体，脸上露出了复仇的快意，他挥舞着战斧，以无比娴熟的武技收割着一个接一个东雷战士的性命，乐此不疲。
  “噗！”当最后一位反抗的东雷士兵死在了班加的战斧下，遇袭的后军将士的第一轮抵抗已然结束了。
  “报！”一队游侠驾着快马，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奔来，直至班加的面前：“尉迟罡军团后军部已经完全集结，向我方进军！”
  “居然不逃？其他军部动向呢？”班加连忙问道。
  “前军部已被柳碧涵军团彻底击溃，中军部司徒颂下令全部军士分散撤离。”游侠如实禀报，他们依靠着极快的行进速度和丰富的经验，使得情报得以快速传递到班加面前。
  “看来这位李将军是要用自己和将士性命保全其他人了，正好！杀谁都一样，省的我们费劲去追。”班加冷酷地说道：“全军有令，做好战斗准备！”
  二十万精灵整装待发，马军、步军、狮鹫骑士、法师协同有序，随时准备迎击来敌。
  远处的大军阵线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密集，旌旗招展，一类旗是代表东雷王朝的紫气东来霞光旗、一类旗是象征着白虎西州的飞翼白毛猛虎旗和一面书写这“李”字的黄底海纹将旗。
  近十万人战意高昂，在李检芳的率领下向着尉迟罡的二十万大军猛冲而来，完全看不到败军的样子。
  “杀！”
  呼天盖地般的咆哮声从李检芳的阵列中传递出来，身为主将的李检芳已然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前列，此刻的他们已经不需要总揽战局的指挥官了，而是一位能够鼓舞士气与战士们同仇敌忾、一齐杀敌的将军。
  班加眼看着李检芳的部队愈发接近，他却按兵不动，待到敌人进入了蒙杰所部法师的打击范围之内，他悍然下令：“魔法！”
  处于精灵军团重重保护之中的法师们立刻合力吟唱法咒、聚集魔力，蒙杰站在一座魔玉垒砌的高台上，双手各把持着一根充盈着奥术能量的法力导管，这两支法力导管就好比是驾驭魔法的令旗，不同的挥动方法之下便会推动这上万人聚集的法力按照不同的方式攻击。
  “重力旋涡！”蒙杰将两支法力导管交叉着向下一挥，沉积已久的法力纷纷涌向远处的李检芳部队冲锋的路径上。
  “哗哗！”原本平坦稳固的地表突然坍陷下去，泥石草木纷纷滚入黑暗的地底，从中涌现出紫色的光芒，像电蛇一般忽隐忽现。
  崩塌的地表摧垮之间掀起了巨大的尘沙，漫天飞舞之下已然完全掩盖住了班加和一众战士的视线，法力膨胀迸发间巨大声响和地震般的轰隆声已然彻底盖住了李检芳所部的声音，没有咆哮，也没有哀嚎。
  “难道就完了吗？”
  班加疑惑的话音刚落，一匹高大的红毛座狼从滚滚尘沙中蹿出，背上坐着一位身着宝甲、手持利剑的将军，苍髯皓首、满脸刚武，不是李检芳还能有谁？
  紧接着一位又一位战士随着李检芳的步伐冲了出来，李检芳的儿子、副官、副将和数万士兵
  “呀啊！纳命来！”李检芳驾着座狼，血红着眼，率先冲入了班加的军阵之中，依靠着勇武，一连斩杀了十多个精灵。他的儿子李少阳也不甘示弱，也随他深入敌阵，作向死而生的困兽之斗。
  李检芳的将士已然舍弃了性命，不顾一切地拖着眼前的精灵战士进行死斗，东雷军队流行重甲配恶狼的组合，在同级之下的肉搏战中有着巨大的优势。精灵骏马虽然奔跑极快，但对拼之中轻易就要被座狼咬死，对拼之中相当于一个精灵不仅要面对一个健壮的重甲武士，还要在加一匹恶狼。
  “呔！”班加一斧砍翻好几个涌上来的东雷战士，他趁着短暂的空隙观察了一下战场局势，李检芳的部队完全放开了束缚，已经是一副舍命姿态。
  “李检芳是要跟我耗命呀！”班加自然不愿意照这个打法继续下去，因为他是必胜方，必胜方需要考虑的是让胜利付出的代价再度压缩。
  忽然班加注意到了深入军阵中的李少阳，通过情报，班加早已获知了李检芳父子的关系，也许这就是快速结束战斗的关键。
  此时，李少阳已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苦战之中，他的座狼已经被游侠射杀，宝剑斩敌数十人，交锋之间已然崩摧凹陷。
  “呃！”李少阳勉强挥剑招架，却被驾着快马迎面冲来的骑士一矛戳翻，他原本身上已然中了数箭，再被这一矛戳烂了盔甲导致骨骼碎裂，彻底失去战斗力了迷糊之间，他看到身旁的精灵并没有上来补杀自己，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精灵捏住了自己的喉咙
  “李检芳！你看看这是谁！”班加提着李少阳的身躯，冲李检芳大喊道。
  李检芳击倒面前的几个精灵，侧首望去，尽管此情此景他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发生的时候却仍然忍不住痛心疾呼：“儿子！”
  “他还活着，只要你投降，我保他性命无虞！看看周围，你们还有一丝希望吗？投降吧！我保证给予你们优待。”班加高声说道。
  这一刻，两军的士兵们都暂且停下了交战，都在等待着李检芳的决策。
  李检芳的脸上已是泪水和血污混成一片，他握剑的手颤抖不已，终于咬牙说出了一句毫无悬念的话：“休想东雷的子民绝不屈服，宁死不辱！”
  李检芳的话语一出，原本暂停下来的战火立刻燃起，而且东雷王朝的战士们攻势更加悍勇，更加疯狂。
  “这是你自找的！”班加将李少阳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挥动战斧将其枭首。
  “啊呃”李检芳看着这一幕，发出了竭力的嘶吼，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感受不到痛楚和悲悯，只是如战争机器一般冲击，挥砍宝剑杀死一个又一个精灵。
  “都让开！”班加推开了抵御在自己身前的精灵战士，对着李检芳一斧抛出。疯狂了的李检芳不知躲避，被这战斧破开盔甲、斩入肉中，身躯倒飞十余米。
  班加愤怒之下将李检芳的身躯砍得稀碎，他深知李检芳不屈而死只会激发东雷战士赴死的决心，最终的结果只是精灵要付出更大的伤亡才赢下这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