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铁石心肠

  大世界集团母基地，帝鸿宥并没有在斯雷安逗留，他带着柳碧涵很快回到了母基地。
  现在，柳碧涵已然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去，但仍旧眉头紧锁、脑袋止不住地轻微晃动，汗珠一滴一滴地从她洁白的额头渗出，帝鸿宥坐在柳碧涵身旁，密切注意着她的情况。协助斯雷安守军击退古斐尔一战耗费了她不少气力，但是最为关键且可怕的是，亲自目睹如此直接的械斗搏杀的场面后，她原本的少女人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致于那股被压制下来的、归属于战争之子的古老意志有了苏醒的迹象。
  “爸妈大哥”柳碧涵口中时不时说出一些混乱不清的言语，也就是提及到父母亲人时的些许词汇才能被听清。
  眼见着柳碧涵睡梦中的挣扎愈发强烈，帝鸿宥便从桌边起身来到柳碧涵的床前，右手放在她的头顶，塑造源流化作一股温和的精神能量渡入其脑海中。
  “嗯呼”柳碧涵受到这股能量的安抚逐渐回到安稳的状态，开始深沉地睡着。
  帝鸿宥见柳碧涵已经沉睡，便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回沙发上静静地候着，他现在可不敢放松，一旦柳碧涵再次暴走，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出现，牺牲一点休息时间自是应当的。
  一夜无眠的人可不止帝鸿宥，云若凡和林馨晨二人不敢妄自打扰帝鸿宥，但也是心里焦急，无可奈何之下二人便在帝鸿宥的办公室等待着，期间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各自通过平板电脑处理一些工作事务，直到云若凡率先问起林馨晨关于脏弹的问题。
  “之前战事紧急，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声。”云若凡突然发声，但是眼睛依旧在看着自己手中的平板电脑。
  “您尽管问。”林馨晨停下手头上的工作，认真回应道。
  “罗昂·菲罗兹为什么愿意把手中藏匿的核废料交给你？”云若凡问道。
  “菲罗兹总长并不是交给我，而是支持集团事业，交给了总裁。”林馨晨微笑着回答道。
  “很好。”云若凡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平板电脑，说道：“为集团作出贡献是好事，但是你要明白总裁将大世界分作好几个大区而不做统一管理的原因，就是不希望集团内的利益关系纠结成一团乱麻。”他这后半段话颇有几分点拨、警告林馨晨的意味。
  “其实此事首功并不在我。”林馨晨淡然地说道：“若不是菲罗兹总长两个孩子在毒蛇基地遭人针对，他也不会这么干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若凡此时正视着林馨晨问道，他一直在元界当任母基地的指挥官，对集团在地球一系列事件知之甚少。
  “集团档案网络中有记载，您的权限完全可以查看。”林馨晨依旧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她平日里都是在高压状态下面对帝鸿宥，经过长期锻炼后再于此时应付云若凡已是绰绰有余了。
  “我会去查一查的。”云若凡认真地说了一句。
  二人之后便彻底没有言语各自忙着手头的事务，在微妙的气氛中过去了两三个小时，最终也没有等回帝鸿宥，因为他见柳碧涵彻底安睡之后就去了女儿紫曦哪里。直到第二天清晨，三人在餐厅才重新见着面。
  “你们两个气色不佳，昨夜没有休息好？”帝鸿宥招云若凡和林馨晨坐到自己面前，见二人面带疲惫之色便问道。
  “莫大康昨夜来了消息，玛卡南不愿意将奴隶交给我们。”云若凡说道：“不过他们的银行愿意以低息贷款晶币给我们。”
  “集团需要在元界贷款吗？”林馨晨不由问道，她对大世界在元界的情况还不甚熟悉。
  “大世界在地球的财力当然不需要这些贷款，但是元界可不同，这里的土著不认我们的货币。”云若凡解释道：“这几年来，母基地周围的魔晶石已经被开采大半，有必要进行扩张了，但是从地球调人过来风险太大了。”事实的确如此，即便是现在的母基地成员，也多数都经过了严格筛选、值得帝鸿宥信任的，这里的士兵都是签订了多年的协议，在协议完成之前必须待在元界不能离开的。
  “玛卡南对卢特人恨之入骨，估计是想杀死他们。”帝鸿宥喝着豆浆，慢悠悠地说道。
  “种族灭绝？”林馨晨有些惊讶。
  “这倒不至于，玛卡南应该会杀一部分卢特人给玛伽仑民众泄愤。”帝鸿宥推测道：“其余的人应该会当做奴隶卖到远方，奴隶贩卖在元界可是个合法的买卖。”
  “大哥猜的不错，玛卡南正是做这个打算。”云若凡说道。
  “但是剩下的卢特人难道不会反抗吗？”林馨晨提出疑问。
  “应该不可能。”云若凡说道：“根据莫大康传递回来的信息，卢特人此战之后精锐全失，剩下的士兵和一些妇孺根本抵挡不住玛伽仑军团的攻势，而且玛卡南手下的一位将军克罗恩，他行事的手段有些残酷。”云若凡从莫大康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克罗恩的消息，因为在斯雷安中除了玛卡南以外，最著名的军中统帅就是克罗恩。
  “说来听听。”帝鸿宥平淡地说道。
  “玛伽仑东部有一座与东雷王朝接壤的城市，叫东岩径口。”云若凡稍稍组织了一会语言，说道：“克罗恩曾经在那里做总督军”
  东岩径口与其被称作城市，倒不如说是巨型堡垒，因为与东雷王朝边境接壤，那里经常有来自异国的犯罪分子潜入来进行非法活动，例如走私、贩卖人口，走私在玛卡南上任并且提高关税之后开始愈发严重。但是克罗恩在东岩道口仅仅当任了一年的总督军便大为改观，因为他对打击犯罪的力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凡参与走私的无论身份地位、长幼妇孺，一律处死并曝尸三日，全部财产没收。贩卖人口者，斩断四肢后游街直至死亡，同城一代直系亲属连坐，即便是未成年的孩子也不能免罪。
  “据说在高峰期，克罗恩一天之内处死了八百多人。”云若凡说着身体不由微微颤动。
  “天呐！”林馨晨玉手掩口，但难掩震惊，自从来到元界后她就真正体会到这里的一切不是档案中的文字、电脑中的图片，而是实实在在的，这些被杀死的元界居民就像是被杀死的地球人。
  “这还不算完”云若凡继续说道。
  克罗恩如此强势的手段引起了东岩径口的黑帮头子和走私犯头目的不满，但是克罗恩实力强大，又有骑士团在身边，他们就算倾巢而出也无异于飞蛾扑火，于是他们暗中纠集一些无知的民众到斯雷安抗议克罗恩的暴力举动。
  当云若凡说到此处，林馨晨突然不受控似地接话道：“克罗恩不会中途袭击了这些人吧？”
  “不”云若凡摇摇头道：“他做得更绝。”
  克罗恩早在准备游行抗议的民众之中安排了人手，在他们抵达斯雷安后挑唆人群突然地引发暴乱，结果被王都守军当作叛党，格杀大半，玛卡南得知后大怒不已，下令全力彻查，近万骑士出动。那些黑帮头子和走私头目被安插的线人和怕死想要将功赎罪的手下检举，统统被抓，而囤积了财货也顺势归于玛卡南。
  “虽然克罗恩已经离开东岩径口，但是余威之下，东岩径口的黑帮和走私已经完全不敢露头了。”云若凡说完便关闭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朝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低下头啜饮。
  “此人有些手段，要莫大康多多留意此人。”帝鸿宥似乎没有受到什么触动，只是稍稍说了这句话，然后依旧处理着手中的卷饼，搭着黄瓜、细葱段和半片嫩牛肉再涮上一缕酱汁合上放在盘中。
  “爸爸！”紫曦这时已经起床，依旧穿着紫色的裙装，一蹦一跳来到帝鸿宥怀中，模样甚是可爱。
  帝鸿宥没有说话，轻轻抚摸了一会紫曦的小脑袋，然后把装着卷饼的盘子拉到紫曦面前，任由女儿躺在自己的怀中用餐。
  林馨晨本想继续问云若凡一些关于克罗恩的事情，但是碍于紫曦——不好在小孩子面前讨论如此残忍暴力的话题便作罢了，安心吃完早餐，然后回房间美美地补上一觉才是正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