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银作局

  程府里,潘姨娘此时正头疼不已,程立站在她身后,为她揉着太阳穴。
  “明天程寒柏就回来了,下毒的事,他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潘琇莹闭着眼睛,皱着眉说。
  “如果要查,端王早就查了。你放心,香堇跟如意说的话,一没有牵涉你我,二没有人证,第三,连毒也是让如意自己找到的。她攀咬我们,根本没证据。香堇最多也只是煽风点火,能有多大的罪?”
  程立安慰她说:“再说了,程煜投鼠忌器,顾及到老夫人,也必不让少爷查到你头上。我猜,老爷必定以如意已死为由,让少爷两头安慰安慰了事。”
  他的手从太阳穴往下移,嘴唇也咬到了潘琇莹的耳朵尖,小声说到:“我把程海棠打晕了蒙着头拖出去的,并无人看见,她就算猜到,也无证据。你就安心管你的家吧!明的不行,大不了等香堇抬入献王府以后,我们暗着把程府掏空了,再一走了之也未尝不可。”
  潘琇莹点点头,按住了程立不停乱动的手,站起来娇声说道:“到那时,你可不能嫌弃我人老珠黄,再外去寻个小姑娘回来气我……”
  程立用嘴堵她的,不让她说下去。潘琇莹笑着推开他又问:“上回我哥哥拿出去熔掉的金子,咱们得回了多少?”
  程立随口答道:“舅哥手头紧,我没问他要,他也就乐得全收了。”
  原来,宫里赏赐的物件里,大多数是银作局造的,既不能买卖,也不能熔掉重铸,这两样都同样是犯法的。程氏父子,得回来的赏赐,库房里都放满了。
  有次入库时,刚好被潘琇莹的哥哥潘景承看到了。
  “程管家,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宝贝啊!”潘景承两眼放光的搓着手。
  “有什么用?”程立拿起一件,指着底部的“银作局制”四个字说到:“看到了没有?有了这几个字,金银就成了废物!”
  “诶~~管家此言差矣!”潘景承压低声音说到:“我认识个朋友,专门替人开私炉的,什么银作局、金作局,全都不在话下!融成金锭子、银锭子,谁能知道它原来长什么模样?好管家不!好妹夫,你就送我两件,我拿去变银子花!”
  程立听他这么说,眼珠子一转:若是这条路妥当,这满架子的金银摆件,就成了白花花、黄橙橙的真金白银,那可真是件大大的妙事!他顺手拿下一对银鎏金的马,这对马还是早些年程煜得的赏赐,恐怕他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这可是实心的银马,掂这分量,五十两都有余。你悄悄拿了去,我也不用你分成,你只别说是我给的。若你走漏半个字,便再没有下次了!”程立抓了块布把两匹马一裹,塞到潘景承的怀里。
  不是程立对潘景承有多好,他有他自己的主意。这是第一次试水,若是出事了,就让潘景承一人做事一人当。
  潘景承哪敢说一个“不”字,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喜笑颜开的齁着腰,一溜烟跑了。
  自打开了这跳门路,潘景承就跟尝了腥的猫,隔三差五到程家库房里来揩油水,程立也开始托他去融金子,库房里银作局的金银器皿摆件,大包小包的往外送。潘琇莹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哥哥和程立胡闹去。
  转眼间,程寒柏就风尘仆仆的从边关回来了。他先到后院拜见了老祖母,汇报了父亲的身体衣食,又把那丫头与大姑娘有嫌隙,下毒陷害大姑娘的事与祖母说了一遍。也没提如意已经死了,省得祖母多想。
  祖母也没说什么,只让别轻饶了那丫头。程寒柏又说起孙彦晞准备大婚,大姑娘还住在孙府多有不便,祖母便吩咐他,得空就去把姑娘接回来。这下毒的事就算过去了,休要再提。
  潘琇莹这才定下心来,只盼着献王早日派人来抬了香堇去,能做侧妃那自然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哪怕在献王府做个夫人,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平常人家也要尊贵得多。
  翌日,程寒柏去都督府报到上任,领了官服令牌,就带着礼物,急匆匆的到孙府去了。兄妹俩在孙府里留了晚饭,程寒柏和孙彦晞,都算是刚刚调回京的新官,两人话不嫌多的交流了半天,直到分别还觉得意犹未尽。
  海棠回程府的当晚,谢睿樘也故地重游,又从窗口进了海棠屋子。
  “见过你祖母了?”谢睿樘担心海棠在程府里关系难处。
  海棠点点头:“哥哥已经跟我说了,爹爹和祖母都说到此为止,毕竟是表姑,翻脸了祖母也不好过。”
  谢睿樘笑着捏捏她的脸:“现在有你哥哥做主,你也不用怕她。不过,你哥是个愣头青,平时你要多提醒他一些。五军都督府里有我的人,我也会多留意他,让他刚上任这段时间,少些麻烦。”
  海棠不禁叹气道:“他不过才比你小一岁,怎就比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关系简单,心思单纯。我倒是最喜欢他的率直真诚,你知道,这官场中人,最不缺的就是世故圆滑,最缺的就是坦率赤诚。你哥哥这样的赤子之心,才是难得的珍宝。”谢睿樘第一次这样夸寒柏,让海棠意外又感动,对自己的哥哥也刮目相看起来。
  “带你回来的时候,山楂树上刚刚开满了一簇簇的山楂花,”谢睿樘牵着海棠的手,两人相偎相依的站在窗边。
  “是啊,现在山楂都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