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子弹上膛
多年的经验让另一个督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已经觉察到氛围的不对劲，警惕心一下升到了极点，脚下的步伐放的更加谨慎小心。
子弹上膛的声音如死神降临的预兆，师敬昆和巫溪在等待中相视一眼，另外一个督察已经有了防备，手里的砖头已经没了价值，偷袭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为了他们三个人的安全，师敬昆准备殊死一搏，只有一拼，才有赢的胜算，现在如果放弃，就真的是在等死了。
在听到硬底鞋跟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时，师敬昆的整个身体贴在墙壁，将自己全然隐藏在黑暗中，让他无处寻迹，在下一秒他的半个身体暴露在他的面前时，师敬昆义无反顾，眼神看准了他手里的长枪，一手紧紧的握住，接着整个身体向抛掷出的飞盘一样朝随时都有可能射击的督察，让人措手不及……
在一阵激烈的天台楼下，纪雯菁仍旧不相信她脑中一闪而过的假象，“不，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
纪雯菁看着王良生，试图改变他的看法，“我们四个当初是一起被入选的，行动局的招生考试有多难王师兄你是知道的，千人挑一的考核，谁都不敢有把握自己一定会入选，而当时参加被录取行动处考核的时候，杨处是我们的主考教官，他的严格你也是知道的，敌人要往行动局安插内奸，他们的录取率几乎为零，而且如果行动局真的有内奸的话，那为什么至今行动局的位置还没有被内奸暴露给敌人？”
王良生相信自己看到的，不过纪雯菁最后提到的，也是他到目前为止一直无解的疑点，“这也同样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为什么就不能认为行动局有内奸这件事根本就是空穴来风呢？”
王良生明白纪雯菁出发的立场，是的，没有谁会去相信生活在身边的人突然某一天得到了背叛。
在背叛发生之前，他们本有很多种方式去预防避免，但致使背叛成功发生的主要因素，就是因为被背叛者的不相信和对现实不停的蒙蔽，他们所导致的每一步形成向上的石砖，搭建起汉奸走向背叛的台阶，他们在无形中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最后，王良生没有再和纪雯菁争论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不管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纪雯菁都不会相信他的。
“你可以不相信，但永远不要放松警惕。”
这一句是在那晚，王良生最后留给纪雯菁的话。他没有和他们一起坐车重返行动局，王良生也没有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除他之外的每一个人。
他看着那辆驱车离开的皮卡，心里满不是滋味，他昨晚离开行动局后的确去了师敬才的墓地，他呆了整整一晚。
影来找过他，在他即将去向汪延宪汇报任务之前。
那个慌忙离开的人影，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
“人最不该有的就是良心，它除了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还会剥夺带给你欢乐的一切，它是痛苦的根源。而没有良心的人不同，潇洒肆意，无拘无束，没有限制，没有规范，更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有的只是愿意与否，仅此而已。”
月黑风高夜，黑白色风衣在风的摇曳下代表了两个人所处的立场，影曾经不止一次的试图改变王良生，他所认为的愚蠢的立场，但每次的结果都是大致相同。
行动局的内奸和影相呼应，但凡泄露出来的，都是重要机密。
“你们所认为的，无坚不摧的行动局，现在在我们的眼里，只是一口我们想什么时候吃掉，就什么时候吃掉的一口肥肉。我相信连你们的戴局长都不敢相信，他费尽心力设立的招生考核，在我的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影是一个完全生活在黑暗的无光人，他厌恶阳光，就连他的真面目都拿黑色的面具遮挡。尽管看不到他的神情，从他的语气听出来，那股得意简直溢了出来。
“王良生，你是唯一有能力和我匹敌的对手，但你却故意在行动局隐藏实力，我知道，你进入行动局，是为了给十年前被日本人强制执行人体实验的师敬才报仇，可你要知道，戴局长现在手底下的那些小娃娃，在日本人的眼里根本不成气候，以你一人的能力也许会摧毁日本人的实验工厂，但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当年害死师敬才的真凶。”
王良生的心在此刻微颤，影虽然在引诱他，但他知道，影说的话不无道理，即使现在毁掉“暗香”，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当年日本人实验工厂的总指使，便会像尘埃一样从此再无机会寻迹。
影看到王良生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他以为自己这次终于就要成功了，于是他又说道，“倘若我们二人合力，还有从汪伪特工总部内流传出的第一手信息，你还怕，‘暗香’最后的实验成功不会让当年实验工厂的总指使出面吗？”
“暗香”研究成功，纵使研究成果一定会让现在驻守汉城的当年毒华的罪人出面，可也一旦成功，所要面临的灾难，也不仅仅是一人之力可以控制的了。
王良生在犹豫，影的心里很急切，但他不会言表于色，仍然沉着应对，“机会不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一旦犹豫，错过就不会再有，师敬才当年死的有多么痛苦，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
影说的很悠闲，但王良生此时的眼中却在此时闪过一丝杀气，王良生狠狠的咬紧牙关，看着影问道，“你说什么？”
影笑了笑，似乎在嘲笑王良生的愚蠢至极，“当年‘暗香’初被日本人研究出来时，他们第一步就是找大量中国人疯狂的做人体实验，研究药物在人体内发生的变化，发酵时间，和药物爆发的力度以及持续的时间。实验的每一个过程，都需要无数鲜活的中国人来陪葬，可师敬才的态度太过于顽抗，惹恼了日本人，所以日本人特意把他分配到实验的最后一步，药物在人体爆发的力度和爆发的持续时间……”
影故意拖沓，吊起王良生的胃口，“你猜实验结果是什么？”
王良生的双拳，此时已经被握的不见血色，他的呼吸颤颤发抖，愤怒被点燃了极致。
影没有拖太久，他轻笑了一声，“师敬才这个人的忍耐力真的是特别强，让日本人都叹为观止，一般的实验结果，历史记录最高的中国人，坚持了八个小时，你要不要猜猜，师敬才他坚持了有多长时间？”
王良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胸腔的怒火在无止境的燃烧！听到影发笑的语气，王良生无法控制自己的正常情绪，他疯狂的在某建筑的楼顶上快进，走到影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脸凑到影的面前，连说话的声音都在被气的发抖，“别再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不然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等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王良生发怒的样子，真的很有威慑力，但影看起来似乎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因为他断定王良生不会在这个时候早要了他的命。
他突然发笑，看着王良生泛红的双眼，“渍渍渍渍渍渍……我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竟然能有幸看到王良生发怒的一面，这是不是代表，这次的谈判，最后的赢家是我了呢？”
王良生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他知道这是影使用的手段，他绝不能让影牵着自己的情绪走。
“你不会赢，永远都不会赢。胜利的曙光，永远不会落在内心阴暗的人身上，你生活在黑暗，一辈子都只会在黑暗中存活。”
厌恶的松开影的衣领，王良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在离开的最后之际，不轻便的脚步声暂且阻止王良生离开的步伐，他躲在暗处，亮出一双眼睛，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几乎遮住了所有可辨识的部位，身份隐藏的很好，他附在影的耳边，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后，没有多迟疑便离开了。
此时此刻，金玫瑰晚宴即将开始，楼下车子的轰鸣声已经把整条莲花大街占据，热闹的说笑声和鸣笛声，无形彰显着今晚最红火的地方莫过于坐落在中心地段的金玫瑰歌舞厅。
最后离开的黑影，那从高高的楼顶一跃而下的身影，深深的刻在王良生的脑海里，这个人他太熟悉了。他亲眼看到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纪雯菁，可这是事实，不管怎么蒙蔽自己，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事实就是，他们一直都相信的最亲密的伙伴，居然就是一直隐藏在他们身边，随时都可能将他们全部出卖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