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余生爱恨 第五十一章 情敌会面

  魏苧胭没打算再多说辩解,收起那张字条,又想起上面的字迹,不由看去郭沐沉的右手,轻声问道,“那字?”
  “左手写的。”
  郭沐沉会意一笑答着,看出魏苧胭听到答案后表露的淡淡失望,他又举起右手补充道,“右手恢复的还算不错,只是手指不够灵活,其他的与正常无异。”
  说得真是轻描淡写,为了让左手能运用自如,你究竟要在上面花多少心血,而你这般骄傲的人,又怎会甘于右手形同虚设的恢复。
  见魏苧胭的忧愁仍旧未散,郭沐沉刻意用右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托起柔声安慰,“别多想,还是能用的。”
  心头揪痛的魏苧胭别过头不说话。
  这么多年了,性情一点都没变,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撑着扛着。
  两人不言不语沿河边走了一阵,魏苧胭想起郭沐沉刚刚也是称呼身边的女子做公主,开口询问道,“那位是邯丹的芸姗公主?”
  郭沐沉点头,他说他早年去过草原,曾救过还未是公主的芸姗,当时并没放在心上。
  后来芸姗的父亲在丹辽内战结束后被推举成邯丹王,她便成了公主,只是没想到芸姗会以议和使者的身份来到夏州。
  郭天琼重视此次议和,见芸姗跟郭沐沉有些交情,就特地让郭沐沉带芸姗来看看夏州的灯会。
  回答的时候郭沐沉心中有丝丝欢喜,她会问,是代表还在意吗,可与她一起的男人
  但魏苧胭听完神色无波无澜,亦没有再多说其他。
  “与胭儿同行那位又是?”
  见魏苧胭始终没有想说的意思,郭沐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大理寺卿杨大人家的公子。”
  简单回答后魏苧胭并没深入解释,她也不知要如何去表达杨淮铭只是一位普通朋友。
  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多事已不必说。
  对于寥寥说明郭沐沉摆明是不满意的,可又不想逼魏苧胭,只能独自压抑情绪闷藏在心里。
  河边有批要来赏月的人聚拢走来,冲冲嚷嚷眼见要撞到两人。
  郭沐沉右手臂弯先一步揽过魏苧胭的腰肢,然后左手握上魏苧胭的上臂一路下滑,将她手中的小猫花灯抽出顺势丢入河里,眼神霸道瞥视,淡淡说着,“这个灯,并不好看,不如丢了!”
  不情愿的魏苧胭推开郭沐沉,一脸心疼看着小奶猫被水浸湿,烛灭,变形,略显生气抱怨道,“可是我喜欢!”
  不悦的郭沐沉当即拉走魏苧胭不准她留恋,亦赌气回着,“送你回府,明日赔你。”
  翌日,魏苧胭刚睡醒,冬璃就叫唤连天让她快出来。
  正好奇是什么惊天大事,一打开门,眼前见到的都是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整个庭院,有花卉,虫鸟,百兽,各式各样,千姿百态,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一应俱全…
  黑着脸的悰磊说,这些都是一大早郭沐沉让人送来的,冬璃这个机灵鬼自然拉来魏苧胭,不停的将每盏灯夸得天花乱坠。
  在旁的悰磊小声嘀咕搭嘴,也没觉得多特别,冬璃立马回嘴,你五大三粗的,怎么懂得欣赏花灯。
  魏苧胭白冬璃一眼,行啦,全世界都知道你是谁的眼线,不必过多宣传,但眼底无意间露出的喜悦却是坦然可见。
  狡猾的冬璃笑嘻嘻吐舌头,昨夜的事她可是险些遭殃,连秦治都把她训了一顿,要不是后面稍稍补救一番,那就真的是死无全尸。
  正沉醉于满院彩灯的魏苧胭恍然回神,魏苧胭,你在做什么,你跟郭沐沉之间已经结束了,你们是不会有未来的,为何几盏花灯就让你忘了曾经的立愿。
  身旁的冬璃看魏苧胭心荡神离,念着该不是喜欢成这样吧,魂都要被勾走了,正考虑要不要叫醒她,周管家过来,说杨淮铭来访。
  思绪清醒的魏苧胭连带着原先的喜悦都瞬间消散不见,她对冬璃淡淡吩咐道,“都扔了吧。”
  “啊!”
  极快的态度转变让冬璃惊讶的嘴都要合不上,这又是为何,刚刚还喜欢到不行,现在就要扔了。
  该不会是因为杨淮铭,莫非魏苧胭真的对他动了心!?
  冬璃还想再细问缘由,悰磊上前拦住,帮腔说道,“将军说扔了便扔了,你不扔我来!”
  杨淮铭来将军府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昨夜没有亲自送魏苧胭回来,表示担心,今日来看看她罢了。
  魏苧胭苦笑不以,她一个逐兵戈场的将军,杨淮铭一介书生,送与不送差别其实并不大,不过嘴上还是客气的回答道,“苧胭昨夜不告而归是苧胭的疏忽,让杨公子挂心了。”
  “苧胭不必与我这般生疏。”杨淮铭笑答,“你我两家是世交,只怨我与苧胭相识的晚,平白错过许多时光,苧胭日后不如唤我做哥哥,相信魏伯伯和魏大哥在天之灵,也想看到苧胭身边能多个可以亲近的人。”
  这些话魏苧胭听着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她与杨淮铭左右才见过几面,为何他的言语会跟当年的郭沐沉相差无二。
  两人没聊了一会,杨淮铭还有事,便先离开,送走杨淮铭后,魏苧胭对一直藏匿在角落偷听的丫头说道,“出来吧。”
  柱子后的冬璃饶着脑袋一脸尴尬笑着走出来,魏苧胭撇了她一眼,冷声说道,“看来懿王府更适合你。”
  冬璃连忙摆手求魏苧胭不要赶她走,顺带信誓旦旦保证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魏苧胭脸色稍显缓和,冬璃擦着冷汗松一口气,郭沐沉从头到尾就交代她一个任务,怎么偏偏是最难的那个。
  这样下去两边皆不讨好,她还回什么懿王府,另谋生路算了。
  中午时分,魏苧胭在军营练兵,有士兵来通报说有人找她,魏苧胭好奇她几时这般受欢迎,在军营都能有人找,莫不是最近太平易近人,摆手就答没空不见。
  士兵依旧站在原地,说他本也是想打发走的,只是那位客人打扮华贵,像个外族人,还自称是公主,而且她也仅是在军营外的小树林等候,士兵思量着,还是过来与魏苧胭说一声。
  经如此描绘,魏苧胭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芸姗公主,不过刁蛮公主来找她作何,莫非又想打架,那这胆子是有够大。
  魏苧胭让悰磊替她继续操练,便去树林会面。
  芸姗公主是一人独自前来的,看到魏苧胭,神色还是如先前几次见面那般惊讶不已,“原来你真是夏州的将军!”
  “公主只是来确认此事?”魏苧胭问。
  “自然不是。”
  上下打量完魏苧胭,芸姗公主的语气带着高傲,“我想你也知道,本公主来夏州的目的,不单是议和,还有联姻。”
  “嗯。”
  魏苧胭答的极为简洁,这事虽然郭天琼没有公开提过,不过想必很多人都已猜到端倪。
  “我是我父王最宠爱的公主,出发前他与我说了,只有本公主在夏州找到心爱之人,两国才会和亲,这件事夏州王也是知道的,他对此没有异议。”芸姗继续说道。
  “嗯。”
  接话的魏苧胭猜不出芸姗跟她说这些的意图,她是女子,邯丹要跟夏州打战可以来找她,要和亲跟她说做什么。
  “至于本公主,喜欢的是懿王,但本公主未告诉任何人,也未要求过夏州王赐婚,是因为我们草原人讲求的是互相喜欢,本公主要让懿王也喜欢我。”
  芸姗毫不避讳道出心里的打算。
  “嗯。”
  魏苧胭的回答依旧很简单,心底倒佩服草原女子的直爽,爱便是爱,无遮无掩,无惧无畏,勇于追求,这一点她输芸姗太多。
  “但是!”
  终于要入正题,芸姗说道,“我近日打听到懿王先前有段婚约?”
  “是。”
  “婚约的对象是你?”
  “是。”
  “你们相爱吗?”
  这个问题是芸姗最为关心的,有没有婚约并不要紧,她是邯丹的公主,如果真的跟郭沐沉情投意合,以前订的婚约毁了便是。
  可昨天郭沐沉看魏苧胭的眼神,移都移不开,芸姗来夏州几日,第一次感受威胁,清楚明白到眼前的人将会是她跟郭沐沉间最大的障碍。
  “曾经是。”
  魏苧胭继续答着,看来这位公主的功课做的不充足,若是了解魏家的过往,便会知道她和郭沐沉为何会走到今日。
  听到这句话芸姗眼里闪烁出光芒,可再忆起郭沐沉对魏苧胭着紧的态度,又不像魏苧胭所说只是一段曾经的情,她继续期待问道,“如今完全恩断义绝?”
  女子抬眼,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就像平静的湖水,却无故有股绵绵春雨落在湖面的忧伤,她淡淡的说,“他让我亲眼看着我父亲和哥哥死在我面前。”
  是啊,他们如何不恩断义绝,为什么是他,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魏苧胭都能理解职责所在。
  可偏偏是他,魏苧胭要如何释怀…
  似乎理解魏苧胭的心情,芸姗对这个答案表示很满意,如果有人害死她的家人,她不杀对方满门已是善待,更不会跟仇人再有牵扯。
  单纯善良的芸姗本想安慰两句魏苧胭,只是想想她们好歹算情敌,而且魏苧胭又一副漠然清冷模样,便就作罢。
  她宽心说道,“好!我相信你,既然你不与我争懿王,我也不会为难你,就此别过,没什么大事,我们都不要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