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余生爱恨 第四十六章 重归京都

  四年后,魏苧胭重返京都第一次上朝,朝臣见到她纷纷窃语,既然派去魏家大宅行刺的杀手未能除掉魏苧胭,那今后危险的就是他们。
  “苧胭回来了,这么多年倒是没什么变化。”
  端坐在龙椅上的郭天琼笑着说道,他还是如往常般慈眉善目,眼中的犀利一分没少,只是隐藏的比从前更好,郭天琼的两鬓已经添了不少银丝,面容的纹路也深了许多。
  看来这些年,谁都过得不自在…
  “罪臣魏苧胭,见过皇上。”魏苧胭毕恭毕敬跪下行礼。
  “平身吧,苧胭的战绩无可厚非,既是我夏州的将军,便是功臣,过往之事不必再提。”郭天琼说,“许久未回来,一切可还习惯?”
  “回皇上的话,很习惯,苧胭一回来就有多批人马来欢迎,跟在边关没什么差别,感觉很是亲切呢。”
  爽朗的女子扬起明媚的笑容,半透不透的话里透着深深的寒意,明明是温暖的秋日,竟让人忍不住心里直发毛。
  “魏小姐此话是何意?”有位大人问道。
  “这位应该就是李展勇李大人。”魏苧胭说道,“李大人真是抬举魏苧胭,魏苧胭乃粗野女子,如何算得上什么小姐,大人若不介意,还是喊我一声将军吧。”
  “你!”
  李展勇倒是没想到,魏苧胭话是说的客气,要求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在京都脚还未站稳,就开始凭着战功放肆张狂。
  “魏苧胭,李大人不过是好心询问,你何必显摆功绩!”
  有人看不过眼开口道。
  “这位大人说的真是有趣。”魏苧胭冷笑道,“将军乃皇上赐下的封号,我也只是想让李大人依封号来称呼,何来显摆,再说,我用命累下的战功,就算真想显摆,难道还不行吗!”
  理直气壮的质问顿时把那位大人堵得哑口无言,但也引来更多人的不服,朝堂上有功绩的何止魏苧胭一个,才回来就如此目中无人,要再等以后,他们在京都岂不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只是还未等其他要帮腔的人开口,魏苧胭就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跪下对郭天琼说道,“皇上,苧胭今日上朝,是要状告朝中有大臣指派杀手,草菅人命,恳请皇上替苧胭做主。”
  魏苧胭可怜兮兮模样嘴上这边请求着做主,还不忘手指带风整片劲扫朝上的人,将所有大臣一溜都扣上草菅人命的罪责。
  这节奏切换的,众臣都有些跟不上。
  等反应过来,立马有人反驳道,“魏苧胭!你别含血喷人,无凭无证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苧胭恳请皇上同意呈证据。”
  不慌不忙的魏苧胭露出准备十足的姿态说道。
  “哦”
  郭天琼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大批杀手去将军府刺杀魏苧胭的事情郭天琼早知晓,只是看破不道破。
  在没有完全准备之时,谁会直接把敌人的底给一下掀开,郭天琼点头,表示同意魏苧胭呈上证据,他亦是好奇许久不见魏苧胭打算做什么。
  大臣倒不担心,他们派去的杀手都是暗卫,就算失败,也不会顺藤摸瓜牵连自身,而且当时传回的消息也说,所有人都被魏苧胭杀了。
  没有活口,她又如何能留得证据。
  “带上来!”
  在魏苧胭一声令下,一具具尸体被抬上大殿。
  搬尸体的人没有将他们整齐排列,就是随意丢放完又开始搬运下一具,里面很多还是残肢截体,魏苧胭可是一点没拉下,连半齐不全的断手断脚都全数运进来,在大殿中堆起一座小小的尸山。
  带着血污的尸体在存放了两日后已经开始腐化,抬进来的第一刻就散发阵阵恶臭。
  才半响,大殿充斥的浓烈烂尸味,已经可以让人整个胃翻江倒海,连隔夜残渣都能吐出来。
  偏偏魏苧胭还不受影响,在旁饶有性质的围绕尸山东看看西瞧瞧,同逛集市一般,看看这人断掉的手在不在,那人砍掉的腿有没有少。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捂着口鼻大声叫道,“魏苧胭,你什么意思,这里可是皇宫大殿!”
  “证据啊!”
  女子的语调竟还带着欢快,俏生玉容露出的笑颜本是清丽跳脱,可被身后的浓血墨浆一衬托,勾刻的形象却如魑魅魍魉。
  她拿起一支断臂举起,反应好像抓起青菜一样平淡如常,断手残余的血迹当即往大臣身上挥洒,大臣乍得弹开三尺,一脸瘟疫病毒般嫌弃。
  “皇上,这些就是闯入我魏家行刺的刺客,他们皆受朝中大臣指使,苧胭要在御前告状,请皇上替苧胭主持公道。”魏苧胭义正言辞对郭天琼说道。
  “魏苧胭!”
  对于指控李展勇第一个不接受,他捂住口鼻的手刚伸出指着魏苧胭,立马受不了腐尸味再次捂实,辩解道,“你别能骗就骗,抬一堆尸体上来就说大臣要害你,那我们是不是也能随便找几个无名路边尸说是你杀的!”
  这话正是说到重点,其他大臣也争相逼问,要是靠张嘴就能定黑白,那颠倒是非不是很容易。
  顿时朝堂吵乱轰轰,还真的跟喧闹的集市没什么差别。
  “苧胭可还有其他证据?”
  高坐的人终于发问,不大不小的声音轻易盖过底下所有唧唧咋咋的话语,殿内刹那停了造次,回归安静。
  龙椅离尸山还有些距离,站在郭天琼两边的太监宫女已经全部动手在大力摇扇驱散味道,些许银灰的鬓发在掀起的扇风中杂乱飞舞,却不影响郭天琼的威肃严凛,只是他的眉头越锁越紧,似乎身边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徒劳。
  “有的皇上,要什么证据都有。”
  笑语妍妍的魏苧胭态度像足一个殷勤的小贩,准备热情推销自己的产品,让所有朝臣都觉得这证据似乎有点不太靠谱。
  魏苧胭伸手,她的人递上一个叮叮当当作响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全是染着血迹的代表各家身份的手牌。
  看到手牌,朝臣们的脸色瞬间变下来,派那些人杀魏苧胭时他们不曾给过手牌,但那批杀手跟随自己都有段时间,能有手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是张大人的,这个是吴大人的,这个是莫大人的”
  没有理会两边朝臣霎时惊讶的表情,魏苧胭自顾自拿起手牌一块块念道。
  “这些证据苧胭是怎么得来的?”
  郭天琼问道,看到各家的令牌,他对证据的真实性心中大概有数,就算真有朝臣傻到派人暗杀,还留下令牌做证据,也不会全部人集体犯傻,要个个都这么点智商,他何必苦思如何不动声色的拔除他们。
  “都是杀手给的。”魏苧胭的答案理直气壮,看她的表情,好像不觉得这答案有问题。
  大臣听完也都明白了,魏苧胭就是看现在死无对证,才来乱编一通的。
  “魏苧胭!你好大的胆子!”
  一下来了底气的李展勇大声喝道,“敢诬陷朝廷命官,还在如此庄重的大殿引来浓烈的尸臭毒害皇上,其罪当诛!”
  说着说着李展勇就往魏苧胭的方向靠近,他想看清魏苧胭手中的令牌究竟是真是假。
  可他才走几步,魏苧胭的人就挡在他面前横手拦阻。
  “大胆!你们是什么身份,大殿之上敢对本官动武!”
  伴着李展勇一声大喝,列在大殿两边的侍卫瞬间警惕拔刀戒备。
  与此同时,魏苧胭的人也立马面带杀气时刻准备战斗,这些人就是那队岳晋农兵,他们现在已经是魏家军的主力队伍之一。
  四年的浴血沙场,出生入死已经让他们彻底脱胎换骨,在原本人高马大的身形衬托下,个个更显凶神恶煞,以悰磊为首的魏家军整齐排开,将魏苧胭护住,等待她发号施令。
  被保护的女子却是一副局外人样式,晃甩着令牌悠悠的笑,气定神闲似个来凑热闹的路人。
  少言少语始终静观的郭天琼一声清咳,跟随他多年的太监会意在旁喝道,“皇上让你们拔刀了吗,全部退下!”
  听到太监的话侍卫们退了一半,另一半却驻在原地看去李展勇,李展勇眼角微撇,剩下的侍卫也一同退下。
  如今的情形魏苧胭算是摸个大透,原来朝臣的势力已经蔓延到宫中,难怪郭天琼如此担心。
  女子轻笑,眼神示意,悰磊和其他的魏家军听令也让到旁边。
  “李大人可是对自家令牌感兴趣?”魏苧胭走到李展勇面前招摇举起他的令牌问道。
  目标已经近在眼前,李展勇双眸微寒,心里盘算如何将令牌拿到手再悄悄毁掉,这么多令牌魏苧胭都握在手中,少个一块两块的不会被发觉。
  只是计谋未想好,魏苧胭顺手对着李展勇就是一丢,满不在意说道,“给你。”
  “这是张大人,吴大人”
  不仅如此,魏苧胭还将手中染血的令牌跟派粮似的一个个派给各家大人,接下令牌的大臣摸不着头脑,她在打什么主意?
  “给你们看看就好,别弄丢了。”魏苧胭狡黠笑着叮嘱道。
  群臣恍然大悟,东西在他们手上,就不能有缺的道理,否则就是毁灭证据,这丫头现在还真成了一只奸诈的小狐狸。
  拿到令牌的李展勇仔细查,确实是自己的,他快速思考,编想千万种理由该如何辩解,终于开口道,“皇上,这令牌”
  “令牌是假的!”魏苧胭抢先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