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刀
几名弟子放下手中的书，脸上皆是愤怒神色，快速走向许川，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扶起。
其中一人看着墨星图，不平道：“二公子，这是你亲眼看见的，外人向我不老峰弟子出手，就这么让他走了？”
围过来的几名内门弟子和许川一样，都是来自大长老的寨子，仗着大长老势大，平日里眼高于顶，墨星图早就在心里给他们记下了一笔又一笔，终于到还债的时候了。他冷冷的瞪了那人一眼，不悦道：“闭嘴。”然后看着许川说道：“记住自己的身份，永远都不要忘，书舍不用再来了，有人会接替你。”
许川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因为若是开口又要吐出一口血，便是墨星图擅自撤了他书舍执事的身份也只能强忍着。
墨星图转身向前几步之后停下，看着依旧手中捧书的弟子冷着脸说道：“还有三月就是摘桃会，都给我打起精神，到时候谁给不老峰丢脸就滚回自家寨子，没和你们开玩笑，本公子说到做到。”
看着与以往不大一样的二公子离去，被当头棒喝的众弟子面面相觑，想起墨翠就和平时不一样的许川咬牙说道：“不老峰不是你们墨家的，没有各家寨子帮衬，一座山能叫一个宗门？”
墨星图听到了他的话，不怒反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想到被闻人一百毁掉的那张铁弓，穿白衣挎黑刀的韩九公子一计上心头，一边走一边细细琢磨。
边上的闻人一百没脸没皮道：“怎么样，厉害吧？”
被打乱思绪的韩学思眉头一皱，拍着自己白净面皮说道：“咱能要点脸吗？你是出云上境、星辰榜天榜排名十三的高手，那货只是御风境，你趁其不备踢了一脚有什么好嘚瑟的？”
闻人一百翻白眼道：“七岁那年卖了。”
那是一件趣事，发生在大学纷飞的谢露山，那年韩学思九岁，闻人一百七岁。韩学思以一罐桂花糖豆相诱，让闻人一百光屁股在谢露山主山道上跑一个来回，嘴馋的闻人一百自愿上钩，当真脱光衣服在飞雪中跑上跑下，平时人迹罕至的山道两边那叫一个热闹，就连几位极少露面的师姐都走出来看热闹。
事后韩学思不但没有食言，给小师弟送去一百罐桂花糖豆，一大堆晶石，各种丹药堆满了桌面，还有一件雪白狐裘。闻人一百很开心，然后开始自己的修行之路，始终觉得九哥是真的对自己好，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对九哥好，所以大方门门主韩海山让他过来保护九哥周全，他一句话都没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箜篌城。
想起那件趣事，二人哈哈大笑。
墨星图追了上来，笑问道：“两位公子何故那么开心？”
韩学思摆手笑道：“想起了一件幼年趣事。”
墨星图没有追问，平静说道：“许川是大长老最看重的孙子，对风筝儿念念不忘，这才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
韩学思心道原来如此，却也没有多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风筝儿生得那般倾国倾城，值得有人念之成痴，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二哥，小弟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韩学思缓缓说道：“刚才在山下听二哥说起新弟子的入门规矩，新弟子只有打开铁弓才能正式修行，小弟觉得不妥。修行首重天赋根骨，觉醒神识应该放在第一位，之后方能引导天地灵气入体转化真元，然后用真元拓展体内经脉，之后能走多远就看个人根骨了。若是天赋不佳，神识修炼出现阻滞，便是坐拥一座山的晶石也无用。”
闻人一百在一旁附和道：“九哥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用真元淬炼皮肉筋骨，力量自然就来了。”
墨星图边走边思索，脸上神色显得凝重，不老峰创派高人有修行笔记流传至今，说只有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把身体变成一只坚固的容器，才能盛放数量更多的真元，所以不老峰新弟子一向炼体初成才能拜师修行，几千年一向如此，难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修行办法都是错的？
韩学思知道三言两语无法让眼前的二舅哥相信，说道：“小弟会尽快把功法秘笈整理出来，其中会有几本关于入门修行的功法，会先送到两位哥哥那里，看完若是认同，便将这一茬新弟子交给小弟，小弟现在有伤在身，算是重新修行，恰好能领着他们一起。如此一来，那几位长老肯定满腹牢骚，那件事情便算开始了。二哥不必急着答复，和大哥商量出结果告知小弟一声便是。”
听了韩学思的话，墨星图犹豫不决，让他领着新弟子修行，别说几位长老会跳出来，便是阿爹恐怕也不会同意。
韩学思继续道：“小弟只是领着他们入修行门槛，之后再由二哥出面收徒，赐以晶石和秘笈，这帮弟子日后只会忠于不老峰，再不会向别人一样存着小家子私心。”
墨星图觉得他说的有理，可行，决定回去和大哥好好商量一番，点头说道：“我会和大哥商量。”
韩学思知道他不会拒绝，前面有那么多晶石做铺垫，后面还有秘笈送上，他们兄弟二人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三人走到山门牌坊后面的三岔路口，看见墨星罗牵马走了过来，互相行礼过后，不老峰长公子说道：“守门弟子来报，金银商行谢管事在西北门外，带了很多工匠和巨木石材，说是和小韩你约好的？我过去看看。”
韩学思打算给不老峰重造那座桥，让谢三省着手准备，没想到那么快就过来了，笑着说道：“确有其事，小弟打算让他们在渡头那里重修一座桥，是我答应风筝儿的，没有和两位哥哥商量，还请恕罪。”
墨星罗心中震惊，面色却保持如常，心里正在权衡利弊。
韩学思继续道：“小弟知道事情原委，若是水光溪过来找茬，那便打回去，正好再教训那个叫高九斤的一回。”
墨星罗心中有担忧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只是替闭关的阿爹看着不老峰，借刀把八位尾大不掉的长老剪除已是自作主张，能否成功尚未可知，一步步都是在刀锋上行走，若是先把桥造了，必定会引来水光溪不满，到时候动起手来，那可真的是内忧外患。
墨星图心中已有盘算，向大哥点了点头。
墨星罗知道二弟心思缜密，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心领神会，说道：“我先过去，二弟做主吧。”
兄弟两人想一块去了，既然是借刀，一次是借两次也是借，若是能向外砍一刀也是可以的嘛。
墨星罗走后，墨星图说道：“两位可以四处走走，我先忙去了。”
三人客气行礼，就此分开。
闻人一百将长刀扛在肩头，说道：“九哥，竹简来了。”
韩学思点头道：“他那么爱凑热闹，能不跟着一起过来，走吧，河边等着吧。”
二人在河边等了大约一炷香时分，竹简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满脸写满了嘚瑟。
闻人一百远远叫道：“竹简，王八蛋，还钱。”
竹简下马走了过来，佯怒道：“一百你个小王八蛋，钻钱眼里了，昨天刚给你付过利息，就花完了？”
闻人一百不依不饶道：“欠债不还你还有理了？”
韩学思笑道：“别闹，竹简说说带什么消息来了？”
竹简拍马屁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九哥的一双慧眼。七哥派人传来消息，让我务必转告给你，要不然我才不来，免得看见这个小财迷添堵。”
闻人一百撇嘴道：“马屁精。”
韩学思瞪了他一眼，示意竹简说下去。
竹简白了闻人一百一眼，然后说道：“最重要一件事便是周公祠有位传人秘密出山，去了东吴皇城临安。黑水潭又派出了杀手，正往苗地赶来。东吴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出了一位上柱国的江左梅家被灭了门，传言是九哥贪图梅家少奶奶的美色，先奸后杀，然后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韩学思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没去过江左。”
竹简说道：“梅家那位上柱国和四师兄一样是主战派，和秦松不和已久，致仕不久便遭灭门，不用想也是那位软骨丞相秦松的手笔。浮影暗卫统领吴一极领着手下喽啰已经赶往江左，恐怕是想把这桩栽赃给坐实了。”
闻人一百插嘴道：“周公祠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那人够不够斤两，够不够小爷三刀的？”
韩学思看着他说道：“周公祠同样是隐世宗门，多年未有传人在江湖走动，能出来的想必不是软脚虾，真正对上了不能掉以轻心，小心狗命没了。”
竹简附和道：“就是。”
韩学思看着他问道：“有没有八哥的消息？”
竹简说道：“八哥就在广元郡，想必快到了。”
韩学思想到风波亭那夜，心道江湖险恶都在眼前，庙堂可怕往往都在背后，梅老柱国曾被东吴新帝赵煦誉为帝国砥柱，多次顶撞龙颜也未降罪责罚，一切账都记着呢，若非摸清皇帝的脾气，秦松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把一位致仕不久的一品大员全家灭门。他沉着脸说道：“吴一极那个废物被我砍掉一只胳膊，看样子另一只也不打算要了。”
闻人一百咬牙说道：“那个废物早该死了。”
竹简说道：“九哥，我来时七哥说了，该出刀时千万不能手软。”
韩学思点头道：“当然，给我请座天刀大阵过来，不然心里没底。”
竹简开心说道：“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