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至尊财修真的是财修吗
坑底，萧算钱粘满泥土的手正捧着一个不知名的容器，微微颤抖。
用力拧了拧盖子，没什么反应。晃了晃，也没什么声响。
“不对，还有，还有……”含含混混地说着，萧算钱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拼命地朝容器砸了过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容器终于被砸出了一个小缺口，而萧算钱则如同多年未“进食”的血族突然发现了猎物一样，不顾泥土和砂粒，对着缺口吸吮逸散而出的财气。
在稍稍恢复一点力量之后，有了一线生机的前分部长没有犹豫，直接用财气暂时性地强化腿部力量，狂奔起来——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吸食财气。
狂奔至死地化的边缘地区，萧算钱停下脚步，将不知名的容器打入地底，这才安心地走了出来。
财气，已经恢复到足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的地步了。现在，他依旧可以做平常那个分部长，而不是刚才那样的疯狂的怪物。
指缝间的污垢带来了不适感，衣服上的尘土和额头的汗水明显是在向这天地万物展现他的狼狈。
萧算钱讨厌这种狼狈，却还是选择在调息好之后再把好好身上收拾一顿。
换做十年前的那位世家子弟，哪怕真的要栽在死地里，也不会为了逃命损害自己的仪表。
一切收拾妥当，萧算钱想了想以后的路，最终还是选择回去，回散修同盟。
不过，按他目前为止的行动，这所谓的“回去”还不如改叫：“自首”。
不出所料，他成了嫌疑犯，被关进特殊监狱，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审问。
这件事，自从进监狱起就和他想得一般无二，除了结局。
在牢房里，萧算钱也曾后悔过：当初为什么不逃跑，逃到散修同盟手伸不到的黑暗角落，和那些非财修组织混在一起。
说不定，还能学会一两招禁术。
然而，大多数情况下，后悔的目的并不是对自己的错误行动加以否定，而是蒙蔽自己的内心，对既定的结果表示不满，并表达一下“当初的没选择的那个选项更适合自己”之类的观点罢了。
“说到底，当初要是成为逃犯也只能加速死亡啊！毕竟，我刚出死地就被人盯上了。”
不过，这件事果然还是很奇怪。
萧算钱怎么也想不通：
第一，那两个人也是财修，制造死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难道是有意帮我回归RMB市？鬼都知道不可能！
第二，暗探是怎么查清这件事和我没关系的？死地的形成，应该会把一切战斗的痕迹以及残留的财气消除并且使得监控器失灵。
第三，就算暗探有本事证明我是无辜的。那我顶多是被无罪释放，接着获得一个回归RMB市的机会——这种回归注定不是什么光彩事。但是，作为临时代理人归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至尊财修到底想要什么呢？难道帮助其他财修能让他自己获得突破吗？
还是为了彻底夺回RMB市的控制权，扶植我这个傀儡呢？
如果是后者，萧算钱肯定会开怀大笑——当傀儡、走狗什么的，他不在乎，如果他的主子能帮他达到某些目的，安心当傀儡和走狗又如何！
关键问题是，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看都不那么简单。
为什么几十年前至尊财修要放任RMB市进行自主选举？
为什么RMB市自那以后每任临时代理几乎都不得善终？
为什么RMB市的高级财修在修为到达一定高度时会暴毙而亡？
为什么总有一个又一个本来没什么存在感或者不被看好的财修突然脱颖而出——并且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至尊财修会下那种不符合财道追求的命令?
还有，最关键也是最可怕的一个问题。
“你说，至尊财修大人，真的是财修吗？”
“大人，莫要说笑，这种臆测纵使是临时代理人也不能……”
随从惊恐地回应，司机身子微微一颤。
“这点我清楚，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们的看法。除了你们，这个问题也问不得别人了。”
车上这三位，包括司机在内，自萧算钱参加财力大测前就跟随左右，哪怕在其流落凡域之时，也潜伏在RMB市，替他办事。
如果这几位财修都不值得他信任的话，那也没谁能值得他信任了。
“大人，以属下拙见，至尊财修乃是当今财修之首，其境界可能早已高于高级财修的范畴。财修由低级向中级再向高级的转变，每一次，都会让财修的修炼方式方式不小的变化。所以……”
“所以你觉得，至尊财修让我们扶持低级财修，是他特殊的修炼方式使然？”
“也不尽然。至尊财修毕竟是现在的财修第一人，更有传闻他与始祖财修辈分相当。此等大人物，眼界必定在你我之上，说不定，他还想让财修的总体水平得到提升。”
“说的也是。”
萧算钱这么应付，全是为了结束这个话题。
提升财修届的全体水平？笑话！
虽然那位大人给了我份不错的差事，但是，他可没那么好心。
划分财修世界等级制度的是谁？至尊财修。
赋予高级财修特权的是谁?至尊财修。
划分财修圣境、候补圣境、凡域、死地等界线的是谁？至尊财修。
提出并强化“散修”这一概念的是谁？至尊财修！
限制功法流传，削弱低级财修以及绝大多数散修上升空间的是谁？还是至尊财修！
能做出这些事情的家伙会好心地去帮助那群可怜虫？无论是谁，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犯嘀咕！
不过，也多亏了这位大人定规矩，高级财修界变得越来越稳定。基本上被世界子弟和大派弟子以及老牌的高级财修包揽。
即便偶尔跳出来一两个散修或者名不经传的小辈那也无伤大雅——成为高级财修的散修，要么陨落，要么依附于大势力，成为世家和门派的力量；名不经传的小辈，看似白手起家，可一经调查，就会发现他们和某个大家族或者某个大门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是乎，原有的高级财修势力越来越强，当他们老死之后，新的高级财修的代表们，也必然是他们的后人或弟子。
反观散修，因为至尊财修定的规矩，想得到一本功法(除了那个谁都能练的最没用的气功《冥想》)，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于是乎，一辈子苦苦追寻，说不定也只能保证自己不降级。
想获得质的提升，则需要经过几代甚至十几代的沉淀与积累——在这个过程中，一着不慎，就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萧算钱知道这样并不公平，但是他不会反感这种不公平。
理由很简单，他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是这种不公平的受益者。
这种不公平，能让出生时只有蓝辉境的他借助家族资源，成为达到“无”之境界的财修之一。
这种不公平，能让他即便流落凡域，也比大部分分部长活得舒坦——当然，和之前在RMB市的生活没得比就是了。
这种不公平，能让他坐着舒适、宽敞豪车，前往凡域演讲，而那些散修，聚集在目的地等着他，毫无怨言，即便听到的只是一些套路性的话，也会感激涕零！
“财气这东西，得到了，就想要更多，失而复得，就更想抓紧，再不松手！”
暗自想着，萧算钱下意识握紧了双拳，随着拳头的握紧，一阵异样感觉。
面对这阵异样，萧算钱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财意在那一刹那发生了一些变化。
财意，依旧是平川财意，但是比一般平川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如果实在要用什么词描述这个“东西”……
那或许就是“野心”吧。
在至尊财修制定的规则下，财修的总体境界有没有提升，无从得知。但是，人类对财气的狂热信仰，对财道的痴迷程度与日俱增。
那么，谁，或者说什么东西能在此情况下，是最大的获益者呢？
“刚刚那个问题，我似乎有点头绪了。”
“大人既然想通了，那便是好事。”至于萧算钱是怎么想的，随从们并没有多问。
至尊财修是不是财修——这个问题我也许是相通了，不过另一个更烦人的问题又来了。
至尊财修，真的是人类吗？
他是不是人类，是不是财修又有什么关系呢?财修，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还会在乎自己的合作对象、上司、属下是谁吗？
“呵。”萧算钱轻笑一声，心说：“这世上如果真的有魔鬼，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卖自己的灵魂。”
“只要它确实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