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穷教祖与伏地太岁 下

  说真的,萧算钱很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虽然他在忽悠别人的时候也偶尔会用上,但是看到别人对自己用,也确实会感到厌烦。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这小子想让我出手帮他,我也正好需要一个比较熟悉RMB市的财修给我打工。眼下,这位承古派弃徒自然是最佳人选。”暗自盘算着,萧算钱便配合对方套路了下去。
  “小穷哈,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吗?放心,大胆说出来!”
  “可……”
  “哎,不要怕,本财修也是堂堂分部之长,要是有人找麻烦,我给你兜着!”
  “嗯,好吧,我说了。分部长,您也知道,这功法它不好找,即便侥幸学会了一门气功,没有配套的武技和法门,也是白搭。我现在虽然没正式退出门派,却也与散修无异,加之自身修为也低,恐怕此生难以学到其他门派的功法了。”
  “哈哈,我还以为是啥呢,不就是功法嘛!这还有一本,就送给你当见面礼了。说起来这气功也与你有缘。你姓穷,虽说这穷姓对我们财修来讲不怎么好听,却也是上古有穷氏的后裔,而有穷境又恰好是这《我穷心经》致臻之境。气功你先拿着熟悉熟悉,待会我再把配套的《地煞哭穷七十二式》传授于你!”
  “谢分部长!”结果《我穷心经》,穷阔海也找了个旮旯角缩着,一个人研读去了。
  眨眼之间,萧算钱手中的两本秘笈全都送出去了。
  这下,剩下的散修不淡定了:合着秘笈给了他们两个,我们一点好处都没落着?
  正欲开口,却见萧算钱微微一笑,面对他们,问:“已经有两个人获得功法了,你们也想要吗?”
  “那不废话,傻子才不要。”众散修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功法啊,梦寐以求的功法啊!这位现在是该巴结的主,不,该巴结的爷!
  “想要?”看着对面那上百双仿佛要吃了自己的眼睛,萧算钱很容易地就得到了答案。
  “想要,当然可以。不过,有失必有得,得到功法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一个散修小声问。
  “为我办一件事。去RMB市,按我的指令修炼、发展!当然,这也包括刚刚从我这拿到功法的老大爷和穷阔海小兄弟。”
  “嘶——”
  “啪!”
  “哗啦啦——”
  众散修倒吸一口冷气,有的还扇了自己一巴掌,确认自己有没有在做梦——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这疼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而在角落里研读功法的二位,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立刻慌了神,随手乱翻起来。
  我们来闹事,触怒了分部长,结果传我们功法,还要送我们去财修圣境RMB市,那个凡域散修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这是什么逻辑!
  管他什么逻辑,反正我喜欢。
  “大爷,小穷哈,你们这功法看得差不多了吧,上来和大家讲讲它的特点。不要慌,没让你们说口诀,就只是说特点。”
  穷阔海和碰瓷未遂的大爷交换眼神,又小声嘀咕几句,这才上前,由穷阔海代表发言:“我们觉得,这两本功法的精髓,乃是以弱胜强!当然,修炼者不一定是真弱,而是看起来弱,下手凶狠毒辣!”
  “以弱胜强之法。”
  “看起来弱,打脸起来要人命,这不是……”
  扮猪吃虎——这四个字,在散修们的脑海中浮现。
  战乱之时,人民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十分向往和平安宁的生活。
  虽然将战争的受害者与这群散修做类比确实不厚道,但是不可否认,两者的心理存在一定的相似之处。
  长期处于财修世界底层的散修们,自然渴望那高层的风光。无论他们有多安贫乐道,内心深处也存在着一颗爬往高出的心,也许单纯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父母,也许是为了自己。
  然而,并不是谁都能爬到那高处的。在理想与现实的强烈反差之下,偶尔沉醉幻想,带入爽文主角,那也种不错的逃避方式。
  看到身处高位的财修陨落,哪怕对方陨落后过得也比自己好,哪怕陨落的高级财修再多也不会使自己的修为有丁点进步,即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底层的散修们仍会在听到类似的小道消息时幸灾乐祸。
  在两者的推动作用下,“扮猪吃虎”这个词连同与之相关的故事一起,成了散修们不可磨灭的幻想的记忆。
  如今,有个似乎可以让自己扮猪吃虎的机会就在眼前,兴奋无比的散修们却莫名地有些失神——由不真实感引发的失神。
  恍惚之间,他们没有注意到萧算钱自部下那里接过两沓文件。
  一沓是他们每个人的资料,一沓是这次行动的计划书。
  “穷阔海!”一道命令,让散修们回过神来,“我命你为我穷教教主,习《我穷心经》及其配套功法,带领教众,前往RMB市南郊向南一千二百里外,组建我穷教总坛,并向四周扩散,努力渗透RMB市内围,这是相关的指导方针。”
  说着,萧算钱从第二沓文件中抽出一部分递给穷阔海。
  “陶心慈!”听到这三个字,碰瓷未遂的大爷一个激灵,高声应道:“在!”
  “我命你为伏地神教教主,其姐陶带弟为神教圣女,号曰‘伏地嬷’。你二人研习《伏地心法》及其相关配套心法,带领教众前往RMB市东郊组建总坛,总坛组建后,注意隐蔽,教众乔装改扮进入RMB市大街小巷,伺机碰瓷!这是给你们的。”
  说完,他又递给陶心慈一沓文件。
  “至于诸位,我会根据各位的具体情况,将你们分配给二位教主管理。只要按指导方针行事,做出对两教有利的行动,就可以获得贡献值,提升自己在教内的地位,学习更高级的功法。
  二位教主则要定期向我汇报教派事务——当然只要让我知道就行,具体这么办还要看你们。不过无论如何行事,切记隐蔽,不要暴露身份,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背后是我,否则,这是你们的资料,剩下的我相信你们都明白。”
  萧算钱抖了抖手中的另一份文件,他那样子明显是在说:“你们要是不按我的意思做,不仅RMB市呆不下去,回凡域也别想了!”
  在财修世界,从来就没有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说法,有的只是一桩桩交易。吃别人的饭就要给别人干活——这道理,连散修都心知肚明。因此,面对萧算钱的胁迫,散修们非但没有慌张,反倒有了一种踏实感。
  我们现在是给更高级的财修打工,慌什么!
  于是,一切安排妥当,这一百六十九位散修在萧算钱的支持下,赶往RMB市,开启了他们长达数十年的教众生涯。
  送走了前来闹事的散修,萧算钱回到办公室,继续撰写第二份报告。本来还有一小段时间用来休息,却因刚刚那一出闹剧彻底泡汤。
  好在,他多年来设计的无数报复计划中的一个,终于可以实行了。
  大概是在六个月前,他在RMB市的眼线带来一条消息:至尊财修下了一道特殊的命令给代理人·,并让他召集部分高级财修协助完成指令。
  本来,萧算钱对这道特殊命令不敢兴趣,但是他那位曾经的好友赫然在应召的高级财修之列,这就不得不调查一番了。
  通过多方打听,萧算钱大概了那道奇怪的命令的内容:实行所谓的“扶助计划”,让代理人及应召的高级财修通过资金支持等手段,培养RMB市内及周边凡域的低级财修的爱财之心,提升他们的修为,增强财修的总体力量。
  这道命令的确奇怪,让萧算钱也感到诧异,一度怀疑这是条假消息。
  直到三个月前,上面传来消息,要给凡域的低级财修发放救济金,给中级财修减税,他才确信这条消息是真的。
  因此,他更加搞不懂至尊财修的意思了。虽然包括他在内,财修世界没有多少人见过那位最强财修的真面目,但是根据种种传说及其制定的一条条规则,萧算钱觉得:至尊财修可没有那么“好心”和“善良”,更不可能无偿帮助中低级财修,哪怕他借助了高级财修的手。
  “或许,至尊财修在酝酿什么大计划,只是我看不透罢了。不过,看不透,不代表我不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恶心那个小瘪三一顿。”想到这里,萧算钱笑了。
  如果计划顺利实施,那个装作正经人的小瘪三,那个故作清高,刻意斯文的四眼仔的表情,一定会很滑稽。
  “可是恶心一下对方又能怎样?我啊,终究是回不去了。”
  一场死地化过去了,他没能把握住机会,下一场,大概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财修,终究和修仙者不同,即便修为再高,力量再大,也没法带着自己身体的原配件活个成千上万年。
  如果萧算钱还有希望回去,他一定会把这个计划实行地更隐蔽、更完美,而不是今天这样,碰巧遇到一群散修,就派对方上了。
  耷拉着的眼皮只合上了三秒,布满血丝的双目又开始盯着屏幕,粗糙的手指在键盘飞舞。
  此刻,如机器般工作的萧算钱不会料到:今天派人前往故乡组建二教总坛的举动,乃是他错误的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
  他更没有想到,这个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的计划,会在之后的十年间,于RMB市生根发芽,最终成长为那只“四眼仔”的心头大患。
  十年后,我穷教由当初的七十四人发展为近亿教众,其分坛遍布凡域各区,以及RMB市外围,甚至EUR联盟和USD联邦都有他们活动的身影。而他本人,也被教徒神化,奉为“我穷教祖”。
  伏地神教则由原来的九十五人发展为千万教众,人数虽远不及我穷教,但战绩显赫——十年间,无数中、高级财修遭到其毒功暗算,最终身死道消,家破人亡,即便侥幸存活,也是元气大伤。而他本人,同样被伏地神教教徒神化,名曰:“伏地太岁”!
  萧算钱将第二份报告完成后不久,还有嚷嚷着要索取补偿,却还未前来闹事的散修得知前一批人没有回来,很快偃旗息鼓——毕耳该呲的父母也在其中。
  没了来自外界的干扰,萧算钱的工作效率有所提高,终于在晚上八点之前完成了第三份报告以及其他的事务。
  上面的一切,沉浸在书海中的毕耳该呲毫不知情。
  当日晚间八点二十七分五十六秒,劳累一天的萧算钱终于如愿以偿地倒到了床上。相信不出十秒,他就会昏睡过去,任谁都叫不醒……
  可惜,造化弄人,想回RMB市,这位高级财修必将接受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当日晚间八点二十八分零一秒,警报声再次响彻F-413区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