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冥想

  最近,只有少数高级财修注意到:RMB市,乃至整个财修世界发生了异变。
  至于毕耳该呲,他还没资格知道这件事;即便知道,他也没有调查的兴趣和能力。来自凡域的年轻散修还没注意到这些异变与自身的微妙联系,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赶快找个住处,免得自己露宿街头。
  “还剩下四百点财气,不多不少,刚好够在圣境西郊租间房……”
  “算了,不坐公交了!”
  当天晚上十点,精疲力竭的毕耳该呲乘着十一路车,来到了一幢单身公寓前。找到包租婆,说明来意,签了合同,交了财气,领了钥匙,拉着行李蠕动到三楼。
  “暂且,这里安定下来了。”
  “三楼不错啊,不用爬得太高,也没一楼二楼那么潮湿。”他自言自语,努力忽略不断撞向昏暗灯泡的蚊虫。
  房间的大小与其所需租金格外相称,一张床,便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地板面积,仅留下一条能让人勉强侧身通过的小道。
  将行李放到床上,毕尔该呲盘腿而坐,直接开始修炼。
  租房过后,他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了五千点财气的外债。虽说现在离偿还的日期还早,并且这笔财气都是从正规的财行贷的,应该不会被对方暴力讨债,但是,为了明天的早餐费,他必须加紧修炼。
  “纳天地日月之精华,悟此世财力之本源!”这是毕耳该呲唯一一门习得的功法——冥想的口诀。
  天地间的财气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凝聚成团。
  刹那间,虽然只有一刹那,毕耳该呲体内的财气竟远超位列无境的高级财修!
  在下午还是紫辉境的低级财修,晚上摇身一变,财气量碾压高级财修——这种飞跃可是比“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还要巨大。任谁碰上这种“好事”都会欣喜若狂,而后喜极生悲,最终乐疯掉。
  面对自身的变化,毕耳该呲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能够吸纳的财气的范围比在凡域稍微大了一些,之前大概是方圆七八里,现在大概是方圆十三、四里吧。不过,也没多大作用”
  这句话要是用扩音喇叭喊出来,绝对能把整栋楼的低级财修郁闷死。
  能吸纳方圆十几里的财气是什么概念?
  这就代表一个低级财修能与中级财修缠斗,甚至有资格和高级财修过招!
  这么大的突破,你小子非但不高兴,还有些不满?
  当然,毕耳该呲并没有装叉,也没有自欺欺人,他心中所想,皆是事实。这么多财气确实对他没什么用,因为他修炼了这个世界最普通也最特殊的功法。
  财修世界的功法分为气功、武技和法门三大类,其中,气功是专门提升财修吸纳和产生财气能力的功法,也是与财修境界突破关联最密切的功法。
  即便是一般的气功秘籍,也比同一层次的武技和法门秘籍难得;即便是一门最普通的气功,修炼圆满也足以帮助财修突破红辉境,成为一名中级财修。
  然而,冥想却是一门极易获得的功法。除了在逃或服刑的罪犯,无论是谁都可以在散修同盟的宝库中免费兑换。
  冥想,不仅好得,也好学。
  有些功法秘籍,若是修炼者资质平庸,恐怕也要花点功法才可入门。而冥想,人人都能无师自通,念一遍口诀就能入门。若是天赋异禀,练个一次就直接大成!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修炼这么一本好得好学的功法所带来的收益,自然不能比肩修炼其他功法所带来的收益。
  就拿毕耳该呲来说,他十二岁获得冥想的口诀,花了一个月时间,将它修炼圆满,现在,他二十二岁了,还是紫辉境一阶。
  修炼冥想,对他的修为增长,没有半点好处。
  “想来我也是为数不多的能把冥想修炼圆满的低级财修啊!都十年了,怎么着也得有点进步啊,不说连夜突破N个大境界,最起码,让我突破到紫辉境二阶总可以吧?”
  伴随着吐槽,天地间的财气停止进入毕耳该呲体内,转而在他周围游走——他的体内的财气已经达到了临界值,有多少财气进入体内,就有多少财气溢出体外。
  现在,毕耳该呲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因为体内的财气量远远超出可控范围。没有他的控制,大部分财气处于紊乱状态:或滞于一处,或到处乱窜,只是不离开毕耳该呲体内。也因此,他的身体有些地方寒如冰凝,有些地方又热如火燎。
  这种状态,这名年轻的散修经历过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尽管难受是真的难受。
  他专心控制着汇集在心脏处的财气,将其不断浓缩,化为一颗“紫丹”。
  低级财修成为中级财修,并不是从红辉境突破到千维境那么简单。境界的突破,不过是表面现象,实质是财修内部条件的改变。无论从低级财修变成中级财修,还是从中级财修升为高级财修,都是一次质变。
  中级财修与低级财修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能够无意识地吸纳、产生财气,不需要像毕耳该呲这样刻意去做。之所以变成这样原因就是,中级财修体内有一缕浓缩的财气,周游全身。
  财气是可以相互吸引的,这缕浓缩的财气会吸引外界的财气进入财修体内;而后在周游全身的同时,将它们输送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缕浓缩的财气最初的状态,便是一颗红丹——有点像修仙者的金丹。要想让浓缩的那一缕财气“主动”地周游全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在心脏处将红丹凝成,然后靠血液的流动将它带到每一根血管中。
  毕耳该呲现在要做的,正是凝丹于心,从紫辉境直接突破到千维境,成为中级财修!尽管,身为紫辉境的财修,他凝结的不是红丹,而是一颗紫丹。
  凝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让这颗丹活化成一缕浓缩财气,周游全身了。
  “现在我体内的财气流动紊乱,如果任由凝丹周游全身,一定会被紊乱的财气打散,前功尽弃。但是控制它强行突破,则会损伤经脉,触动根基!”
  毕耳该呲冷静地分析,制定对策。
  他控制着紫丹,让它顺着经脉缓慢运转,每当遇到乱窜的财气或者停滞积聚的财气团块,就分出一丝精力,牵引其中的部分财气进入紫丹。
  待到引入的财气完全与紫丹融为一体,便故技重施,将下一股紊乱的财气纳入其中。
  于是,紫丸融汇的财气量越来越大,毕耳该呲可控制的财气也越来越多,其体内的财气流动也越来越稳定。
  终于,强劲的财气顺着的血液流至全身——除了那个地方,如果排除那个地方的话,毕耳该呲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名中级财修了。
  “到目前为止,和在凡域时的情况没有多大区别。之后会怎么样,就要看这圣境的财气能否助我冲破禁制了!”毕耳该呲心想着,一咬牙,调动全身财气,轰向自己的大脑。
  这次的财气量至少是在凡域时的三倍!一定能冲破禁制!
  大量的财气迅猛而有序地涌向毕耳该呲的大脑,一路畅通无阻,可当它们涌到脑内某处时,却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阻碍,无法前行,甚至有要暴走的迹象。
  “啊!啊!不——”
  毕耳该呲痛苦地叫着,在狭小的房间里上窜下跳。
  与自身实力不相符的财气在大脑内暴走,这种感觉恐怕比下地狱还痛苦。
  “谁啊!大晚上的。”
  “不是闹鬼了吧,嚎地这么惨。”
  “明天一大早我还要修炼呢,别叫唤了!”
  ……
  “谁啊!再叫涨房租!涨三倍!”
  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很快惊动了整个单身公寓,甚至连这里的最强财修,绝对的大Boss——包租婆都惊动了。
  不知是不是被威胁涨房租的原因,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居民的议论声与叫骂声,戛然而止。
  此刻,在三楼的某个房间内,毕耳该呲躺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在昏睡前的数秒内,他又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作为一名出生在凡域的散修,自出生起,毕耳该呲就被加上了一个极大的限制——几乎无法获取门派与家族的功法。
  至于他能不能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丝传承这个问题,只要在财修世界生活一段时间,无论是谁都会得出同一个结论:基本不可能。
  散修的父母,多半也是散修,散修父母的父母们,同样如此。
  散修修炼不易,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一套像样的功法,即便他们想要给子女一些传承,也是有心无力。
  当然,也有散修自己琢磨出来一两套功法,但是,他们也不会轻易地交给自己的后代。
  物以稀为贵,在功法匮乏的凡域,你要是得了一套有模有样的功法,被人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绝对有上万对眼睛盯着你,有数十万张嘴来诓你。
  所以,传功肯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传。
  可怕就怕一辈子都没个合适的机会。
  没有功法的指导,幼年的毕耳该呲对如何修炼这个问题自然是无从下手。
  有了问题,特别是和自己利益相关的问题,财修就会想去解决。幼年的毕耳该呲便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终于,等到稍大一些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一点。
  “要功法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成为更高级的财修吗?那我只要知道怎么才能成为更高级的财修不就行了。”
  基于这个判断,少年的毕耳该呲开始持续数年的作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