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财修学院

  没错!刚才毕耳该呲所表露出来的东西,有九成九是假的。
  他双亲健在,但是没车没房;祖上十八代散修,每位祖宗的最高境界都止步红辉境,不可能出啥名人;至于未婚妻……
  母胎单身的毕耳该呲想要发出一声悲恸的呜叫。
  唯一一个真假参半的回答便是:他真的有认识的人离开家乡前往这里。不过,那人不是什么美少女,也没什么显赫的身份,而是一位和他关系不错的邻居,一个失去双亲与田地,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毛头小伙。
  “要说到做主角,小霍的条件比我强多了。”毕耳该呲自言自语。
  据说,小霍后来真的到了RMB市,并且混得不错。尽管他本人没有回来证实这个消息,但是这种道听途说的成功,还是激起了毕耳该呲前往财修圣境的意愿。
  毕耳该呲承认:做出决定的时候,自己确实头脑发热。但是真正行动之前,他还是尽可能做足了准备。
  而此行的目的地,财修圣境RMB市,也自然是要去了解的。
  来自凡域的散修,没有家族,门派的加成,同时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对这里的人来说无异于空气——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如果不前往这里,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是凡域的散修,这团“空气”永远不会发生质变;而来到这里,至少还有质变的可能,哪怕这种可能如同一个笑话,
  于是他行动了,靠着凑来的相当于三年多的修炼所得的五千点财气,勉强来到了这里。
  接受财力大测时,他冒了个险。
  “或许,这样会带来什么改变,也许会使自己引人注目,说不定机缘就会随之而来,尽管也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但是,至少,至少一切不会停滞不变。”
  他这样想。
  但显然,这冒险彻底失败了。
  当他走下祭坛,离开广场之时,没人阻拦,没人找麻烦,连嘲笑声也随之消失。
  人们的视线再次回到了财力大测上,仿佛一阵大风刮过,很快一切又恢复平静。
  “哈,哈,哈……”
  他笑了,做弱者被强者欺压,还是做一团毫无存在感的空气,他不知道这两种情况哪个更好,哪个更悲惨。
  或许,最悲惨的情况便是除了这两个,别无选择。
  “想想看,他们说的也没错。紫辉境,这么低的修为,简直是对财富之碑亵渎,对至尊财修大人的不敬嘛!自怨自艾什么都不会改变,不是吗?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不能什么都没干就结束了。该做什么就继续做吧!”
  无人的卫生间内,毕耳该呲自言自语。
  洗了把脸,步行前往财修学院的办事处。
  一路上,阳光很刺眼,像人们对财气的信仰那般灼热,很快将额头上的水珠蒸干,而后异化为一滴滴汗珠。
  “财气”这种物质,作为修炼的基础,已经成了财修世界运转的必需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世界哪怕失去财气一毫秒,也会彻底崩坏。
  根据先人编纂的典籍,在人类诞生之前,天地间就有了财气,只是没有去“定义”财气的生物。
  而后人类诞生,他们为了生存,抱团取暖,无意识地吸纳财气,修炼着现今财修功法的起源。这些财修所谓的先祖,也只是为了生,而非刻意地追求财气。
  他们从心底觉得财气是一切的基础——也仅仅是基础。
  基础很重要,但绝对不是全部,就像毛坯房和精装房不是一个概念,就像永远停留在基础自欺欺人就不会再前进一样。
  可是,不知何时起,这种想法,在人们心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财气的崇拜。
  不过,人们口头上仍然支持财气是基础而非全部这一观点。
  再后来,连口头上的支持也没有了。
  真正的没有面具掩饰内心的财修诞生了,世界成为人类所公认的“财”的天下。
  一切开始完全围绕“财气”运转,社会地位开始由财力、财修修为的高低决定。
  原本靠世界运转而产生财气最终成了维持世界运转的根本——这太讽刺,太有趣,却又并不好笑。
  财修学院,正是这一变化带来的副产品。虽然名为“学院”,却不是什么教书育人的地方。
  简单点说,这是一个高级的人才市场。
  新晋财修通过财力大测得到自身现有的具体的修炼状况。使者只会将具体境界说出来,至于其它的数据,会作为个人信息自动录入资料库,可由身份证件查询。
  只要将相关资料交给财修学院,就会有两种获得财气的途径:一是被金主看中,雇佣,获取报酬;二是成为财修学院的“签约对象”,作为编制内人员完成学院高层指派的任务,获取佣金。
  当然,财修学院也会组织一些收费课程和讲座,其教授的内容都是如何获取财气。
  以毕耳该呲目前的实力,无论是被金主雇佣还是给财修学院打工都不现实。
  不过,他还能怎么办呢?投靠他那位杳无音讯的老乡吗?
  说不定,对方的境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即便对方飞黄腾达了,也不一定还能看得起你。
  再说,现在还没到穷途末路,毕耳该呲不想全靠别人。
  尊严和羞耻心,他还是有一点的,尽管不那么明显,尽管它们被这个世界定义为废物。
  一路想着心事,毕耳该呲到了财修学院的办事处。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财力大测还没结束,办事处的人不算太多。
  排队,很快就轮到了毕耳该呲。
  “姓名。”窗口后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
  “毕耳该呲。”毕耳该呲如实地答。
  “啥?”
  一瞬间,工作人员的面瘫脸表情丰富起来,变幻莫测。
  惊讶,惶恐,疑惑,愠怒,若有所思,最后定格成了一副“你弄啥勒”的模样。
  “毕,耳,该,呲!”
  毕耳该呲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敢保证自己绝对做到了吐字清晰。
  工作人员一脸郁闷地看着眼前年轻的散修,说:“这是USD联邦的人名,咱RMB市的资料库里没有,你要找,到他们那边的财修学院办事处去找吧。对了,别说你是RMB市来的……等等,那块管咱这叫CNY城,别弄错了。”
  “怎么错了?”毕耳该呲急了,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咋成了境外的了,还有,不至于这么快就赶我走吧,我又不是来捣乱的。
  “您再查查,毕业的‘毕’,耳朵的‘耳’,应该的‘该’,呲牙咧嘴的‘呲’。”
  “哦,哦!”
  工作人员这下反应过来:毕耳该呲只是与USD联邦的那位高级财修名字谐音而已。
  “这名字真是怪,”她暗自吐槽,“碰瓷其他圣境的高级财修就算了,这‘该呲’俩字像是应起名用的吗?这小伙的父母脑洞真大。”
  工作人员熟练地调出资料再提交,接着对毕耳该呲说:“回去等消息吧,有任务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谢谢。”
  这只是客套话,紫辉境财修根本不可能拿到什么任务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只是都不说破。
  不过,世界总是充满着意外。
  RMB市财修学院内,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的斯文男子,盯着电脑屏幕,愁眉不展。
  这上面参与本次财力大测的所有新晋财修的个人资料——因为财力大测尚为结束,名单还在不断更新中。
  “贾副院长!大事不好!”
  “什么事?”
  贾铮经抬头撇了一眼自己新收的部下,淡淡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小点声,你想要这个学院都知道吗?”
  “知道了,贾副院长,那个事情是……”
  年轻的新晋财修还没开始说正事,话再次被打断。
  “我记得我说过,叫我副院长,没事;叫我贾院长,我尽量克制,但是别把贾和副放在一块!”
  “好的,贾副院长!是的,贾副院长!”
  贾铮经:“……”
  他不知道这小子是脑袋缺根弦还是在故意气自己,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他现在是一名低级财修绝对会上去把对方海扁一顿。
  以他现在身份和实力,随便出手,太掉架。
  “说,什么事。”押了一口茶,贾铮经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院长他……”部下上前,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根小声说着什么。
  “噗,呃,咳咳。”
  听完,贾铮经差点把一口茶喷了出去,好在他反应快,将茶水咽了下去,只是呛了一下,对自己斯文而优雅的形象没有太大损害。
  “你从哪知道的?”
  “您叫我去调查魔教,中途正好遇到了暗探的人,然后我们各取所需……”
  贾铮经眯了眯眼,暗想:这事情居然和魔教有牵扯,就连暗探也着手了,有意思。
  “你可以走了。记住,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在床上睡了一天,明白吗?”
  “明白,贾副院长!”
  “还有……”年轻的新晋财修前脚刚离开,又被叫住,“关于我派给你的那个任务,又有帮手了。不过,得有合适的理由把他拉到这边来,该怎么做,你们,清楚吧?”
  “属下定不辱使命!”
  贾铮经笑了,“缺根弦”终于有了点手下的样子。不过更值得高兴的是,困扰了他多年的魔教,离覆灭不远了。
  院长失踪了?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财修学院以及RMB市的代理人,该换换姓氏了。
  “只有紫辉境一阶吗?你来的,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