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刘岸黎的壮志

  “这是我哥的剑。”白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白贞?”刘岸黎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白术不解,明明自家哥哥去世多年,这个新来的人却知道。
  “嗯……略有耳闻,是个忠士。”刘岸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喧哗什么?”陈翩推开门,道。
  刘岸黎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仍旧是好看的白衣,翩翩少年,正如这般。
  “陈翩……”刘岸黎小步跑上前,却被陈翩关了门,挡在门外。
  陈翩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淡紫色的罗裙,腰被一条纯白的丝带缠住,前面还绑了一个乖巧的蝴蝶结,跑起来马尾被微风轻轻向让旁边吹,青丝三千,根根变为思念,眼睛有些肿肿的,让人看了就想揽入怀中,只是脖间的伤痕结痂,也并未用心包扎,惹得陈翩气意更盛。
  “你不愿见我吗?”刘岸黎轻轻叩门,问道。
  “夜深了,皎星还是快些回吧。”陈翩想到她不知爱惜自己就生气。
  “公子说的那些,想必不肯作数了罢?”刘岸黎一字一顿,问。
  “说的哪些?”陈翩听她唤自己公子,声音更冷了。
  “你说你也喜欢我,你先是逼迫我说我喜欢你,然后又随便说一句也喜欢我,你第一次醉了酒夸我好看,第二次醉酒让我乖乖在你身边,可是你吃酒忘性大,醒来都不记得,但是你又这般对我,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哄我玩?”
  “你……”陈翩想问,你脖子的伤,为何不包扎?
  “我虽说曾是陵国的金昌少王,但是已经随父亲还乡了,且陵国的好事过些时日就传过来了吧,所以我有什么可让你图的呢,让你为图之而骗我真心?你是图我杀人如麻的武功?可是有这种能力的比比皆是,你看我皎月姨娘,别看她曾养在闺阁,但她能力却不一定在我之下。”
  “你闭嘴。”陈翩听她如此说自己,打开门。
  “便是要说清楚的。”刘岸黎见他开门,看到熟悉的脸,声音坚定,眼泪却也不听话的落下来,“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忠心这样图谋,这样算计我,我刘岸黎,虽说卖国助你,无条件的跟随于你,这世间都为功名利禄,我不为,我做的再卑劣,不堪但绝对是捧了一颗真心对你的,绝不会对你动上一丝卑劣不堪,或许有一丝,那也就唯一这么一点,你若是不信我的忠诚,你也全当我是个谋士,图你大昭河山,图你有朝一日统率三国后的盛世,图彼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辉煌,但你无需用虚情假意来同我周旋,更不用看到我不惜与二皇子虚与委蛇而感到羞耻……”说不下去的时候,泪水早已淌了满脸。
  “你脖子的伤,裂开了。”陈翩听她说了诸多,却一心一意盯着她脖子的血。
  “嗯?”刘岸黎抬头看他,“无妨,这本来就是我意料之中该受的。”刘岸黎吸了吸鼻子,以为他在内疚,还道:“你倒是不必太过愧疚,以后想必还有有更多大大小小的伤,我既不怕疼,也不在乎落疤。”
  “我在乎。”陈翩只说了三个字,然后一把把她拽进屋内,关了门,拥在墙上。
  “你……干什么?”刘岸黎怔怔地看着他。
  陈翩缓缓凑近她的脸,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眼泪,然后低头在她脖子伤口处舔舐。
  “你……嘶……”疼痛感似乎迟了好几个时辰,终于传了出来。
  “你知道了吗,很疼。”陈翩听到她的声音,停了动作问她。
  “本来不疼的。”
  “我疼。”
  “又没在你身上。”
  “就是在你身上,所以我疼。”
  “嗯?”刘岸黎抬头,听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屋内烛火熠熠,可门口不那么亮堂,她既看不见陈翩皱着眉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眼角挂的一丝泪花。
  “你要我说吗?”陈翩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样。
  “说什么?”刘岸黎问。
  “我从小就是个受宠的皇子,母妃在宫中也备受荣宠,我也是。天之骄子,不论父皇是如何对待我们兄弟众多,但是他的确给了我的,让我变成如今这般,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但我又不满足于此,我想要更多。”
  “我知道,天下。”
  “别人都不懂我所求,白贞,白术,都不明白,我猜白离也不懂,她不过是听命于我二哥罢了,哪看得出我,但是你看出来了,你第一眼见我,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情,让我坚信你是唯一明白的人,可你是男子,于是我只想与你保持距离,不要靠近,不要有什么波澜,但是你偏偏要往老虎的洞穴撞,后来送上来的小肥羊竟然是个女子,扎根的种子终于开始萌芽,我一开始并看不出对你有多在乎,直到那天夜里梦见你在血泊里,你知道我有多无助么?”
  “知道。”她也很无助,死前种种,拼命想爬起来的身躯,拼命想挣开的眼睛,拼命想按住的血,她都无法拼命,因为拼过了,没命了。
  “万一陈非不小心把你……怎么办,我当时还在等梨花糕,我想着给你送去。”
  “我错了。”刘岸黎低头认错。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只是很生气,你还说没什么事,怎么会没事,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
  “你跌入悬崖的时候疼吗?”
  “不疼。”
  “所以啊,那么疼,你都不疼。”
  “你不一样。”
  你不一样,就这一句。
  “哪不一样?”刘岸黎抬头问。
  “别问了。”说罢,低头冲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吻了上去。
  刘岸黎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微合,睫毛颤颤的,让她忍不住想摸一摸。
  这么说着,果然也这么做了,只是手指还未曾碰到他的睫毛,便被他察觉,一把捞住按在头上。
  吻过许久,陈翩的呼吸变得急促,遂将她一把搂主,直奔里屋走去。
  刘岸黎直觉一阵天旋地转,便稳稳的在他的怀中,她看着他,他满心满眼也都是她,直到被轻轻放在床上,她才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翩轻轻拽开她腰间的白色蝴蝶结,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虽说没有金步摇,但未施粉黛却似桃花面的黎儿,我确是第一次见。”
  刘岸黎此刻飘飘欲仙,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种天,一言不发甚至连气儿都不喘地盯着他看。
  “黎儿,唤我。”陈翩声音酥酥麻麻的,道。
  “陈翩……”
  “公子,公子!”
  刘岸黎终于醒过神来,瞪大了眼的看着面前的陈翩。
  陈翩从容的坐起来,胸前衣衫不整,道:“何事?”
  刘岸黎迅速站起来系好腰带,拨弄了一下头发,规规矩矩的站着。
  “可以进来吗?公子。”白术不合时宜的问。
  陈翩看她点了点头,道:“进吧。”
  白术道:“公子,皎月阁那边送了夜秦同二皇子府的书信来。”
  “嗯。”陈翩淡淡道。
  不知为何,白术总觉得今天主子的眼神,冷冷的,似乎要杀了自己一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外面的更夫声音适时响起。
  白术终于捏了一把汗,道:“公子,属下先告退了。”
  “去吧。”
  白术如同被大赦了一般,迅速的离开了。
  “陈……陈翩?”刘岸黎小心翼翼的唤他。
  “嗯?”陈翩温柔地盯着她看,羞红了脸的她,煞是可爱。
  “我……先回了?”
  陈翩并不答话,只是站起来,将她揽入怀中,道:“我什么也不做,明日我二哥就带你去他府上了,让我再瞧瞧你。”
  “嘶……”被搭在肩上的脑袋碰到了脖子,疼的她唤出声来。
  “知道疼了?以后万事小心。”陈翩见她疼痛,迈了几步在书案下的小格子里拿了金疮药出来,也不讲话,就一把将她拉过来,倒在手心里,用手指蘸取一点,轻轻地点在她的脖子上。
  “我也没觉得你卖国为我,你不是那种格局小的女子。”
  “嗯。”
  “你喜欢我,我很开心,想必是我太好看。”
  “嗯……嗯?”
  “我喜欢你,没想把你拴在身边一心一意助我,你若是有自己的壮志,便去做。”
  “没有。”她的壮志都已经了了,杀前世之仇,为心上之人。
  “我什么也不曾图你,要说真的有图谋,唯一图的,不过是你一颗真心,可我本心不愿你踏入这腥风血雨来,但是若是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怕是你的性子不会依。”
  “嗯。”
  “你一点也不卑劣,别这样说自己。”
  “嗯。”
  “以后,别让自己受伤,我不在乎你身上落了疤是否难看,但我却看着心疼刺眼。”
  “嗯。”
  今天的陈翩异常的话多,话毕,脖子的药也上好了,刘岸黎用帕子擦了手,然后将刘岸黎拥在怀里,二人靠在书案的小榻上,久久无话。
  直到她沉沉睡去,他还睁着眼睛,如痴如醉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仿佛就这么看着,就能变成自己的,随时随地都放在身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