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私心
做人，还是要懂得识趣的。
太过较真的话，损人不利己啊！
林不苦没有发现阿十一的动作，还端着一副持身中正的模样，将那母子二人护在身后，喋喋不休地训斥车夫。
车夫被吵吵地烦了，正要说话，倒是那妇人忍不住先出声了。
“姑娘，您说够了没！”妇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待到看见林不苦略显惊愕的面容后，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我不是我”
妇人支支吾吾的，这姑娘其实也是好心，自己也是一时冲动。
妇人抿了抿唇，怯怯地看了那车夫一眼，却见那车夫满脸戏谑与讥讽，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
她犹豫着咬了咬下唇，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狠下心来，还是蹲下身子将那已经沾了些许灰尘的钱袋捡了起来，连上面的土都没拍拭，直接就塞到了袖口中。
“你”林不苦愣了。
她有些无法理解妇人的行为。
妇人似乎深觉羞愧，不敢去看为他们母子出头的林不苦，拿了钱就抱着孩子扎进了人群中。
期间一眼没有朝着这边看过来。
“哼！多管闲事！人也不领情啊！”
车夫扯动着嘴角，冷嘲热讽，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诮，似乎在嘲笑林不苦的吃力不讨好。
林不苦先是感到受伤，听到车夫的话，脸色霎时涨红，心中只觉又羞又恼，脑袋如同一只鸵鸟一般埋到胸前，此刻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对于车夫的话，她却无法反驳。
林不苦脸颊发烫，烫得脑子都觉得浑浑噩噩的，却又在隐约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对于所谓的等级阶级嗤之以鼻，对那些仗势欺人者恨之入骨，可并不代表别人和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来的等级划分鲜明，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在他们脑中扎根，在面对权贵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感，更遑论去正面反抗。
而且，很多普通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过清贫，清贫到为了讨生活不得不放弃那些高门子弟最为重视的尊严。
甚至对于这些注重活命的人来说，尊严，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所谓奴性深入骨髓，大抵便是如此。
他们不是不反抗，只是在长久的压迫下，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态了。
那妇人也差不多。
什么和人讲道理或是所谓的普通老百姓的尊严和人权其实都是虚的，在日益劳累的生活中，她打心底里早就不在意甚至瞧不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只盼着能够好好地过日子。
就算某位高门大户的人得罪了她，她也没那个能耐和心力去争那个道理，即使争了，事后又如何面对这些权贵的报复呢？
到时每日战战兢兢，活得小心翼翼，何必！
所以。
相较于获得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还得小心家里遭到报复，其实还是得到手的银钱对于她来说更加实用……
至少，这些银钱是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