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雄狮、白隼、内心

  “拉尔斯!嘿!你在想什么?”赫瑟尔的手在拉尔斯的面前晃来晃去,安格鲁,就是那只猫狸子,趴在他的腿上已经把拉尔斯面前的餐盘清空了。
  “没什么,”拉尔斯回过神来,发现盘子里已经没有食物了,皱着眉头看着舔着嘴的安格鲁,他嘴边的毛上还沾着肉丸的酱汁“……话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赫瑟尔穿着皮质的魁地奇护具,他是拉文克劳的击球手了。
  “我今天要比赛啊,和格兰芬多!”赫瑟尔不可思议地看着拉尔斯“你怎么了?”
  “对了对了……等会儿要比赛来着。”
  “你最近心神不宁的,发生什么了?”说话的是英格玛,虽然是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学生。
  “想开点兄弟,还有什么比上斯内普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更让人头痛的呢?还有赫敏的猫,那玩意儿也叫猫?”
  “斯内普教授上黑魔法防御术了?天呐,那是不是我的魔药课作业就不用写了?那卢平教授呢?”英格玛放下手中的笔,那张羊皮纸上没写几个字。
  “他只是暂时代课而已!还有,我说过克鲁克山没有找斑斑的麻烦!老鼠见到猫总会害怕的!”赫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身后。
  “天呐,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是哈利!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英格玛看到哈利。
  “他比赛之前总是那样,和某个人正好相反。”拉尔斯冲哈利挥挥手。
  “比赛之前得兴奋起来哈利!”赫瑟尔说,“你吃点儿东西吧,下雨天打魁地奇会很累的!他们在叫我了,咱们赛场上见吧!”
  赫瑟尔和其他队员离开了,似乎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要调整一下战术。
  今天的雷雨很大,魁地奇和其他的运动不一样,不会因为刮风或者下雨停止比赛——当然,比起观众们的热情,这场雨简直微不足道。
  “这是赫瑟尔的第一场比赛,但愿她能放松些。”看台上,赫敏担忧地看着赛场上准备骑着扫帚飞上天空的两队人马。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只是学校级别的比赛而已,明年的魁地奇世界杯——那才是实打实的魁地奇比赛!”罗恩说。
  “比赛开始了!”
  拉尔斯趴在拉文克劳的观众席上,心思根本不在赛场上,最近他心情很糟糕,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或许是因为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目前的他连最基本的飘浮咒都用不好。
  雷声在球场上空轰鸣着,惨白的闪电在云端劈过,在暴雨中,雨点夹杂着寒冷的冰晶击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十四个球员像是枯叶一样在半空中上下翻飞,紧张的比分更让人感到焦虑。
  “不管是哪一方,我真希望他们尽快找到金色飞贼!”负责解说的是格兰芬多的李·乔丹,一边的麦格教授好像在提醒他不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她的声音消失在暴风之中。
  气温似乎越来越冷了,拉尔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那种冰冷的感觉似乎是从自己的内心中涌出来,他恍惚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倒在墙边,周围是熊熊大火——是杰西卡。
  “快跑,拉里,快跑!”
  那个杰西卡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拉尔斯着急的大声呼喊着,像是发了疯一样在看台上拼命地挥舞着魔杖——但是大家都没觉得奇怪,因为这里已经到处都是摄魂怪了!热闹的看台、愉悦的人群这群徘徊在霍格沃兹之外的摄魂怪蜂拥聚集,打算享用这饕餮盛宴。
  尽管摄魂怪造访过列车,但是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见过着中可怕的生物,更何况着成群结队的恐怖生物黑压压的从天空袭来,学生们都吓坏了尖叫着想要离开这里,推推搡搡,已经有不少人受伤。
  拉尔斯被什么人撞倒了——这也使他清醒过来。
  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胀痛得厉害,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他喘着粗气,理智告诉他要赶紧用拿到魔咒——但是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阻止他抬起手中的魔杖。
  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彷徨、恐惧、愤怒、哀伤……他能感受到的所有负面的情绪不断地涌上心头最终凝结成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他捂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甚至感觉从眼眶中涌出的是自己的血……
  “呼神护卫——”从另一半的看台上,传出一道脆亮的声音,有人喊出了那个咒语。
  在拉尔斯心中,那声音好像一支银白色的箭矢,带着夺目的光辉划过整片天空,穹顶的最高处华丽的碎裂,化作点点繁星,如同璀璨的钻石汇成的瀑布倾泻而下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幕。
  从那光幕中冲出一只发着柔光的白色雄狮,曳着流光,身姿流畅,交织着力量与柔美,威风堂堂。
  成群的摄魂怪就好像受惊的鱼群一般四散逃亡,那种让拉尔斯窒息的绝望也一散而空,脑海中那些愉快的回忆愈发的清晰——拉尔斯的内心第一次如此坚定,握着魔杖的手也不再颤抖,一股暖意从他的手臂汇聚到指尖,在那根橡木制成的魔杖中编织交错——他似乎看到了这股魔力凝结成某种玄妙的文字——但他来不及多想,那声咒语脱口而出——呼神护卫——!
  一团明亮的光雾从杖尖涌出,先是聚成几缕,紧接着那些光越来越强,一个漂亮的身影出现了,尽管被光芒缠绕着,但是仍然可以分辨,那是一只漂亮的白隼。
  不管守护神的大小如何,对摄魂怪来说,守护最美好事物的决心和信念凝聚而成的守护神无疑是最可怕的事物。
  拉尔斯喘着粗气——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远远地,他看到一个身影,举着魔杖,目光专注——那只雄狮就是艾尔玛的守护神。
  白隼挥动着羽翼,围绕着魁地奇球场上下翻飞,轻盈的从人群中穿越着,驱赶着在观众席上肆虐的摄魂怪们,那些怪物似乎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但是对这眼前这不起眼的“小鸟”毫无办法。
  两只守护神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一个在地面,一个在天空,一个驱赶着魔物,一个守护着人群。
  教师席上,一阵更加夺目的白光冲天而起,一只漂亮的凤凰从那道光中显出身形。只见它展开双翼,一股能量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这光芒的风暴,夹带着澎湃的魔力冲击着摄魂怪们——邓布利多脸色铁青,手中的魔杖微微转动,他的守护神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振翼而起,在高空中俯身向下,流星一般撞击在地面上——更强烈的魔法风暴席卷着这个魁地奇球场,似乎这场暴雨也在那一刻停止了,那些摄魂怪发出瘆人的叫声,终于溃逃,雨仍在下,但整片天空似乎没有那么寒冷和阴翳了。
  守护神绕着拉尔斯转了几圈,便消失在空气中,拉尔斯看着自己的魔杖,闭着眼睛,努力回想着召唤出守护神的那一刻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温和的阳光,冒着热气的红茶,一份焦糖布丁……
  “哈利昏过去了!”有人喊道,也打破了拉尔斯的回想。
  “哈利!嘿哥们儿,快醒醒!”罗恩用力拍打着哈利的脸,但是对方仍然面色惨白地躺在潮湿的草地上。
  “快让开,快让开!”是霍琦夫人,她俯下身子看了看哈利的情况,皱着眉头对伍德说“送到校医院去!”接着她提高了嗓音“觉得不舒服的到校医院看看,其他活蹦乱跳的都回到自己学院的休息室去,你们也没那个体力乱晃了对吧!”
  所有教师都从教师席上下来组织着学生的离场,救治受伤的学生,拉尔斯看到,邓布利多移形换影到了什么地方,他一定是去找福吉了。
  ……
  病房外,拉尔斯站在一处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努力的想要找到成功施展守护神时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好像从未有过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知道,自己身上绝对除了某种问题,魔咒?还是什么呢?
  “怎么样,我说过早晚会超过你的!”艾尔玛站在拉尔斯身后,面容有些憔悴,但是眼神中却满是愉悦。
  “是啊,很棒的守护神,我还得感谢你呢,刚才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也没办法放出守护神来。”拉尔斯靠在窗框上,尽管看上去非常平静,但是心中的千思万绪已经表露在他的眉眼之间。
  “你最近状态很糟糕啊,害得我都懒得和你比了……”艾尔玛靠着另一边的窗框,“唉,真没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看着窗外,一直麻雀停在窗台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随着薄云的流动变换着明暗。
  “我出了点状况……”拉尔斯说,“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艾尔玛淡淡的说“你需要帮助吗?”
  “不知道……”
  “我来说说你的问题吧,拉尔斯·诺丁森……”艾尔玛走进了几步,盯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拉尔斯,“要听吗?”
  “你是想说心不在焉,没什么干劲吗?”拉尔斯回避着艾尔玛的眼神,她清澈的眼睛让他有些发慌。
  “你永远也改不掉这个毛病,因为你压根没有意识到它。”
  “什么?”拉尔斯脸上有些燥热。
  “你的自以为是!”艾尔玛一字一顿,她是认真的。
  “我?我什么时候……”一股火气从他的心中莫名的涌出,脸色涨得通红,“不要把你的毛病放在我的身上。”
  “我说中了?对吧?”
  “我没有!”拉尔斯大声回应道“我没有……你不了解我……”
  “是啊,我不了解你,赫敏不了解,哈利、罗恩、英格玛还有甚至和你一个学院的赫瑟尔都不了解你,说到底,你有让人真正了解过你吗?”
  拉尔斯咬着牙关,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愤怒总是大过了被误解的委屈。
  “你当然可以由自己的秘密,但是你不要以为你靠自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你想这么继续下去,你要我们这帮朋友做什么?”
  “对不起……”拉尔斯沉默了许久,他无法否认艾尔玛话,尽管他想,但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他就是觉得自己又有超前的记忆就能掌控一切,就是觉得在自己成长到能解决所有问题之前让一切尽可能地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下去——这就是他的自以为是,掌控一切的自以为是,忽视其他人的努力和成长的自以为是,从没有真正把这群人当做平等的朋友的自以为是……
  他第一次如此讨厌自己。
  “你不用对我道歉,拉尔斯,因为我了解你,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世界中,保持所谓的理智,过度的自信乃至自负——我们从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普通的霍格沃兹学生,不去背负那些乱七八糟的……怎么说?‘命运’?不去背负这些怎么活着。”
  她继续说。
  “你曾经打破过我的骄傲,从那以后我才有了改变,我喜欢这样的改变,不高高在上,有一个竞争的对手,抛下所谓的身份和命运,接受自己的不足,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高兴……你呢?你真的发自内心的愉快过吗?去年你在天文台跟我说的那些,你有尝试过去那样生活吗?”
  走廊静悄悄的,而拉尔斯的内心却难以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