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风月共天

  “凉风渡飞舟,揽月入君怀”。揽月阁是东域商会的三巨头之一,其在古七国的生意统归阎家打理,三城的大掌柜阎楚依自从护着义女阎珑儿到三城以来,在任已整整十年,跟三城中名流贵门可谓熟络至极,加上她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理念,故此和三城中的各大猎人组织也是相处融洽,倒是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虽说是商会其中一处的大掌柜,但毕竟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阎楚依还是要对三城的三位城主礼敬三分,可今日却是头一遭成了三城最有话语权的人,烟河探宝这么大的事,不仅三位城主大人统统缺席,就连气师协会也只让了一个名声不显的怪人白衣孩童跟随。
  她站在揽月飞舟最高处,一双素手扶栏杆着身子微微前倾,美眸望着三城众人一一登舟,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心中却不可谓不痛快。
  阎楚依虽已年近五十,相貌却是和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肌肤白皙,身材高挑,身穿藕色纱裙,一头如瀑青丝中斜斜插着一根品相极佳的碧玉簪子,一颦一笑之间也尽是万千风情,若是喊她妇人家倒是显得不妥了。
  她身边一个同样面容娇美,略有些慵懒的年轻女子却是蹙着眉,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珑儿为何有担忧之色?”阎楚依眉头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不满。
  “觉得奇怪罢了。”阎珑儿似是没有察觉到她母亲的语气,淡淡道:“那几人当真被困住了么?”
  阎楚伊嘴角上扬,有些得意,“你也不想想家族出了多大的本钱,只要拿到三……。”
  她突然打住话音,片刻后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白纱侍女恭敬行礼道:“禀告大掌柜族老,此次参加烟河探宝的,一共有三百六十二人尽数安排好了,莫大师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安排拍卖事宜?”
  她不仅是揽月阁的大掌柜还是阎家有一定话语权的族老,虽然被贬在这僻壤的东域南方已经渐渐失去了大部分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但是终归还是一名强大的大气师,还是阎家的族老之一,所以侍女们通常都会用大掌柜族老来称呼阎楚依。
  阎楚依展颜一笑,指尖轻轻划过阎珑儿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对着侍女道:“不急,你去跟莫大师说后天开始,让他多准备一些好物件。”
  白纱侍女低垂着头,目不斜视,答应一声,又是踩着小碎步快速离开。
  “珑儿,这是你我能否返回家族的关键,你知道该怎么做,别让我失望。”
  说罢,阎楚依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市井妇人才有的市侩之色,轻轻拍了拍阎珑儿的小脸,下一瞬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典雅的揽月阁三城大掌柜。
  阎珑儿抬起头,目光落在阎楚依头顶的碧玉簪子上,“女儿一定为您争气,绝不让别人夺了烟河中的造化。”
  三城大掌柜,背过身去,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藕色纱裙随风荡起涟漪,亦如她此刻的内心其实并不那么平静。
  富丽堂皇的揽月楼船是由东域联合王国三圣地之一雷鸣山打造而成,通体采君山玄铁打造,船身足有百丈长,宽四十余丈加之船身上刻画了大大小小各种灵纹共有三百余条,可以说揽月阁的楼船就是一个攻防皆备的空中堡垒。
  揽月阁的一层是展示大厅,不少珍宝气武就摆在此处任人观赏,宝光四溢,加之本来装饰就富丽,更是让人不禁感叹揽月阁的财大气粗。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揽月阁,祁天还是变成了那个乡下的“乡巴佬”,虽然有不少人也是惊叹不已,但是终归还是保持了一些矜持,而表现极为明显的祁天,一瞬间就成了一些好事之徒的谈资和取笑对象。
  “这是东海产的流光贝,平时通体呈现白色,若是打开就会变成通体流转五色流光的珍奇玩意。”呼延竺看了一眼被祁天上下其手摸个不停的白色贝壳道。
  因为三城的各个领头人要去商量探宝事宜,故此方无忧等人暂不在此处,呼延竺觉得无趣便让方无忧代为参加,自己留在这儿陪着祁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玩意要是拍卖的话那就是抢手货,最起码能拍个五千星贝。”
  东域商会中流通钱币的是星贝,一百枚星币兑换一枚星贝,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到的,所以只在贵族阶层流通。
  祁天连忙放下手中白色贝壳,吐着舌头把它放回原处,苦哈哈道:“若是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周围一群人听了,大部分都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来,悄悄挪动了几步,不愿靠祁天太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股穷气就扑面而来,坏了自己的气运。
  “没事,这玩意硬的很,再说了你就是砸一百个我也出得起。”呼延竺洒然开扇,手中名贵的纸扇轻轻一摇顿时浓浓的富二代的气息弥漫在揽月阁的大厅中。
  这时有人悄声跟一旁人道:“那个骚包肾虚青年就是风河城的少城主呼延竺,诸兄你可不要招惹他,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个被称为褚兄的男子露出了然之色,朝着呼延竺拱了拱手,竟是主动打起了招呼,“在下褚梦锦,是长阳城人氏,呼延兄可曾记得故人?。”
  呼延竺合上纸扇望着褚梦锦也是还了一礼,却没有说话,那褚梦锦晒然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方两指宽的碧玉印玺,露出善意的笑容扔向呼延竺。
  那碧玉印玺方一出手,便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直直朝着呼延竺眉心飞去,短短距离只需眨眼可至,下一瞬绝对可以洞穿呼延竺的脑袋。
  呼延竺虽是平日表现的很怂包,但是真实境界却是化灵境巅峰,只差一脚就是聚神境,见那方印玺来的快,左手竟如灵蛇一般快速探出,大拇指和食指稳稳捏住那方碧玉印玺。
  这一手便是让不少人心底暗暗喝了彩,若是在平时在街头卖艺处看到,那必得喝声彩,然后让手下的狗腿子把装着满满星币的袋子打开让卖艺人随意抓上一把,不管你抓了多少都是你的赏钱,这在三城称为“抓赏”,你要是有本事全部抓去,说不得那些贵家子弟还要再来上一袋让你抓。
  而有些人却是在心底对呼延竺真实的水平重新打量了一番,甚至风河城中有几个青年望着呼延竺把两眼擦的通红,死活不信刚那个人是自家的少城主大人。
  祁天和呼延竺一起修行感应篇两个多月,对于呼延竺的实力那是心知肚明,所以望着那些一脸震惊的人,心中不由的暗骂了一声你们才是他奶奶的乡巴佬。
  呼延竺蹙着眉头捏着碧玉印玺,仔细打量了一会,脸上竟露出狂喜之色,竟是几步跨到褚姓青年身前,“你是褚黄毛?你真是黄毛!你一头黄毛呢?怎么没有了呢?”
  褚梦锦本来也是一副欢喜之色,却是听到褚黄毛三个字时,破口大骂:“老子说了,那是我小时钻染缸里弄的,不是天生的。”
  “胡扯,老子跟你穿开裆裤就认识,从你十岁离开时还是一头黄毛,你钻的莫不是风河西市的一梦楼姑娘的裤裆,所以一直舍不得洗头?”
  “我呸!你奶奶的呼延竺,老子明明钻的是府中丫鬟的”
  “哎!哎!说话归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把印玺还我,我不想认识你”
  “褚黄毛,我错了还不行吗?”
  褚姓青年一脸羞怒大喝道:“叫我褚梦锦!”
  呼延竺眨眨眼,一脸无辜,“好的,褚黄毛”
  一番斗嘴,却是逗笑了场中不少年轻女子,各个笑的花枝乱颤,让不少青年男子一饱眼福,也有些女子红着脸骂了一声两个好不要脸的登徒子。
  经过两人一番讲述,祁天这才知道褚梦锦是呼延竺的发小,后来跟随他父亲去外经商,之后十数年也没有来过风河城,这才还是桃谷白沐恩写信邀请他来,这才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苍山。
  三人都是赤诚之人,不大一会就成了朋友,闲聊了好一会,都是觉得腹中饥饿,正准备到揽月阁四层处吃顿好的,却听到一大厅入口处一顿骚动,不少年轻人更是整理衣冠,清者嗓子,更有甚至偷偷朝身上喷了一些香粉。
  祁天嘿嘿一笑,“得了,这帮家伙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那阎珑儿来了,小竺竺你不擦点涂点啥?”
  褚梦锦嗤嗤发笑,道“小猪猪这名字好,很适合他,他从小就是色中饿鬼自然是要去的。”
  呼延竺打了哈欠,将纸扇合上,懒懒的挠了挠后背,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我那未婚妻还在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顿了顿,又指着褚梦锦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小时候可没钻过家里丫鬟的裤裆,不像某人家里不给就来钻别人家的丫鬟”
  褚梦锦自知说不过呼延竺,气恼恼地就要往前凑去,嘴里念叨着这是人体研究,绝对不是为了那些浑事,又说什么小娃娃能懂什么。
  祁天心里也好奇这阎珑儿怎么突然来了一楼大厅,也是招呼一声,凭借着身形矮小,如鱼儿一般钻过人流朝前面溜去。
  终于在经过一番苦战,祁天终于望见了被一众年轻男子围在中间的阎珑儿,但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眉似柳叶,两眼显得有些朦胧,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薄薄的双唇微微张开,身着一身红纱,内里穿着一身黑色束腰长裙,青丝如瀑披在肩上直至腰间。
  面对一众男子投来的各种目光,阎珑儿只是淡淡微笑同人礼貌的打着招呼,不时流露出一丝摄人心魄的媚意,让祁天耳中不时充斥着众人的狼嚎声和吞咽声。
  “果然和那叶沐晴一样都是红颜祸水,还是我家方师姐更好看。”
  祁天心中暗暗对比着,更觉的方无忧现在还小,长大了一定更好看,还有那个叫幼卿芷的南域少女也要比阎珑儿和叶沐晴这些个妖女要好看。
  他心性尙小,只觉得阎珑儿和叶沐晴不好,加之受到高先生影响,就在心中把两人看作三城的祸害。
  他又朝着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不少身着白纱的少女站在远处拿着笔墨不时记录些什么、
  “揽月阁这些侍女们都是做什么呢?难道是在查验人数?”祁天方才做如此想,就看到阎珑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首先小女子代表三城揽月阁感谢各位的来临,如今大家一同相聚三城,共探桃谷发起的烟河探宝是极大缘分,所以我阎家决定为这次探宝添一些彩头。”
  阎珑儿拍了拍手,只见一队十人血衣侍卫每人捧着一个兽纹木盒,从大门出鱼贯而入,她指着兽纹木盒道:“这是木盒里装的是我阎家的养魂果,有聚神之效,若是进阶至聚神境时,吃上一枚便会增加三成几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是没想到一次不起眼的烟河探宝,竟然有机会得到养魂果这等奇珍,皆是大感幸运,这养魂果生长环境极为特殊,为数不多拥有采摘养魂果的地方之一就是地处黄泉沼的阎家,能拿出十枚来作为添头已经是大手笔了,也不由得对阎家多了几分好感。
  可眼下养魂果只有十枚,在场三百多人就是泡水喝都嫌没味,当即也是有人问到是否是拍卖养魂果?
  只见阎珑儿微微一笑,“既是阎家所出,当然不会拍卖,自然是要用我等炼气之人的解决办法。”说罢,只见一名侍女拿出一面绣着“风月共天”的锦旗,一个纵身跳起,兔起鹘落间已是将锦旗挂在大厅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