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流涌动

  按照风河城的规矩,还得半个时辰后才能开了城门。
  听到外面这一嗓子,金阕吩咐城防军士开了门,迎着几缕淡金色日光,看向板车的少年,左手挥了挥,笑道:“祁兄你可是真得行!”
  祁天拍了拍身后的五彩角鹿,颇为得意道:“金兄好呀,我当然行,快看这鹿是我打劫来的!”
  “这我知道,早你一个多时辰,我看到边赟那小子光着屁股带着一帮人从我处经过,里头还有王洪,我稍稍打听了一些,方才知道祁兄弟做了这等快意之事。”金阕眉飞色舞,比划着边赟一群人狼狈之相,要不是右臂受了伤影响了发挥,祁天觉得金阕若是去茶楼说书那也是不错的营生。
  “边赟早我们先到了风河城?”方无忧蹙着眉头,打断了两人扯皮。
  金阕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方无忧也在车上,忙是见了礼,恭声道:“回方少城主,正是!那边赟等人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坐着碧佳的渡莲舟径直往味天下去了。”
  方无忧轻轻嗯了一声,轻咬嘴唇不知想些什么,似乎颇为烦忧。
  祁天心知定是方无忧觉得边赟带人前来寻仇,怕对自己不利,见状忙道:“方师姐,你名字叫无忧,可你偏偏喜欢平白烦忧,边赟来了又能如何?见一次打一次,几次过后就老实了。”
  方无忧没有接话,反而瞪了一眼祁天,脸上忧色更重。
  金阕干咳一声,用左肩轻轻碰了碰祁天,低声道:“祁兄,这方少城主怎么成了你的师姐?莫不是你拜了火娘子为师?”
  “火娘子?”祁天不解。
  “就是方荃大气师呀,你不知道?”金阕满脸讶色,怀疑道:“你是高先生的弟子,就是半个气师协会的人,你连火娘子这么大的名声都不知道?”
  祁天抓了抓头,笑道:“你说的应该是荃姑姑吧,我见过的,对我挺不错的!”
  “你祁兄果然风采不凡,荃姑姑都叫上,佩服佩服。”金阕不知祁天只是跟着方无忧瞎喊,只道果真又拜了火娘子方荃的门下,对祁天的又是多了几分佩服。
  “呵,金阕你倒是舍得下脸,小天比你还小上几岁,你也喊祁兄?”方无忧眉梢一挑,轻笑道。
  金阕面色一正:“祁兄实力胜于我,自然是兄!”
  祁天在旁点着头,样子更显得意,对着金阕一番勉励,忽地叫道:“中先生和巴达哪里去了?”
  金阕四处望了望,道:“我开门出来,只看到祁兄你一人啊,方少城主若是不说话,我都没注意到。”
  方无忧个头较小,听金阕如此说话,冷笑道:“怪不得看得到王洪,那家伙个子大确实好认的多。”
  金阕知道自己失言,忙是闭了嘴不敢再说。
  见金阕不敢回话,方无忧顿感无趣,缓缓道:“不用再找了,中先生说带着巴达去城主府了,让你把五彩角鹿送给边先生,就快些回去。”
  祁天叹息一声,对着金阕道:“本来还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是北域的蛮族,长得可高大了,可惜中先生带他不知道怎么先走了。”
  金阕安慰了一番,约好下次再见,又和方无忧见了礼,方才告别
  风河城街道宽阔,城中的商铺已然开了门,店家忙着张挂招牌,茶楼已然开始迎来送往,阵阵的菜香和肉香不断刺激着祁天空空如也的胃。
  祁天心中急切送完角鹿,盘算着身上还余些星币,等会带着方无忧吃些早点,当下赶着马车急急催促,终于到了吃饭地,却见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稳稳站立,对着祁天张嘴巴兴高采烈的说些什么,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正是陈一。
  祁天见到陈一十分高兴,止了马车,欢呼一声跳下,拽着陈一的手就到板车处指着五彩角鹿口若悬河的讲起自己如何打劫而来。
  陈一竖着大拇指,露出畅快的神色,嘴巴动个不停,而祁天仿佛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竟然越聊越投机。
  方无忧盯着两人古怪的交流方式,扶着额叹息不止,道:“喂!喂!你们两个能把这鹿送给边先生了么?”
  陈一望着方无忧,露出憨厚的笑,单手一提,竟把三百余斤的五彩角鹿直接举起,猛然纵身一跃与二楼齐高,用脚点开一扇窗,直接把五彩角鹿丢了进去。
  稳稳落下,对着祁天打着手势,意思边先生已经收到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明天记得来打拳。
  祁天长大嘴巴,伸出大拇指对着陈一一顿猛夸,陈一骚包的甩着头,却做出“不敢不敢,兄弟过誉了的神色”
  方无忧实在难以接受这种不要脸的互夸,狠狠揪着祁天的耳朵对着陈一道:“车马都扔你这,姑奶奶我饿死了,先和这小子吃饭去。”
  终于在陈一爱莫能助眼神中,祁天一路惨呼着回到了风河城主府。
  “师姐,为什么不在外面吃啊?”祁天一手揉着耳朵,一手揉着肚子嘟囔道。
  “不要钱的你不来吃个够,偏要在外头吃?”方无忧略微整理衣冠,清清了嗓子,轻轻扣着兽环大门:“风云城方无忧前来拜见呼延世伯。”
  “这师姐变脸倒是真的快,女人啊果然不可随意揣测!”祁天喃喃自语,却是扯着嗓子高声呼道:“呼延竺快点给老子开门,再让刘大娘多做些饭!”
  “咚——吱——”声起,沉重的黑色大门被四个壮年汉子推开。
  “小天天怎么如此急躁,你家中先生和那个北域蛮子早就到了,刘大娘听说你回来,正在蒸大肉包子给你呢。”却是声至人未到,过了少许才见呼延竺一脸喜色,摇着折扇慢慢走来。
  祁天听到大肉包子时就已是急不可耐往里冲去,却被方无忧喊住,怪他失了礼数,见呼延竺不紧不慢的走来,心中更气,昂着头理也不理呼延竺。
  “看来高先生和中先生说的不错,还是方姑娘厉害管得住你。”呼延竺嘴角噙着笑:“方姑娘,我父亲说不必如此见外,请你快些进去呢。”
  方无忧还了礼,轻笑一声拉着气鼓鼓的祁天随呼延竺进了城主府中。
  祁天小孩子心性,本就没有那么多气恼,见方无忧笑了,又主动拉着他进来,脸上又是露出笑容,问了先生们都在哪里,便是手舞足蹈的往后花园跑去。
  “他倒是熟门熟路的。”方无忧掩着嘴笑道。
  “都住了两个多月了,这城主府又不大,没两天他就摸熟了,我听说他把边赟那小子揍了?”呼延竺轻摇折扇,露出忧色。
  方无忧冷笑一声:“何止揍了,赶到林子里把边赟抢的干干净净。”
  呼延竺叹了口气,引着方无忧往城主府的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中。
  高先生和白先生还有呼延猛围在坐在亭中喝茶,巴达靠着一座园中一座假山打着瞌睡,祁天见巴达瞌睡,便放轻了脚步,脚下淡青色风灵一闪,轻轻一跃跨过十数米稳稳停在亭中。
  “见过先生们和城主。”祁天朝着亭中三人躬身行礼。
  呼延猛上下打量一番祁天,宽大的手掌拍了拍祁天的肩膀道:“小子,进步挺大啊,来跟我掰掰手腕试试力气。”
  祁天嘿嘿一笑,抬起右手便要掰手腕,却听中先生磨着牙道:“掰什么掰,你连呼延猛这小子一根手指头也掰不过,别丢人了。”
  祁天面色一窒,嗫喏道:“中先生,我这不是掰着玩嘛。”
  “啧!你看你一副死人样,还不许呼延城主跟天儿玩玩么?天儿别听他的,掰!可劲的掰,不管输赢先生带你吃西街的蒸肉饼。”高先生抚着胡子,望着中先生一脸挑衅。
  中先生抽出哭丧棒指着高竹隐道:“哎呀!高老货你平生不是最怕输么?怎么现在老了,心气也软了?”
  高竹隐脸色不变,喝了口茶水,缓缓道:“怎么?说不过就动手?奔着我头上来,别怂啊!当着天儿的面你一棒子砸死我来!”
  中先生咬着牙还待再说,高先生又道:“我就知道你不敢动手,这么多年了,哪一次你说的过我?动得了手?”
  中先生叹了口气,放下哭丧棒不再言语,也是默默喝起了茶水。
  祁天干咳一声,不明白两位先生为何争吵,忙给两位先生续满茶水,所幸学了几分方无忧的聪明劲没有立马开口相劝,看此情形显然两位先生平时斗嘴惯了。
  这时方无忧和呼延竺也是到后花园处,又是一番繁文缛节,这才分主宾落座,祁天心心念念的大肉包子也终于送了上来,呼延竺也是极为周到的给巴达准备了大量吃食。
  高先生先是对祁天的修行仔细询问了一番,而后指点了几句感应篇修行不足之处,便是让祁天三个小辈随意玩耍,面上略带忧色。
  祁天见高先生不愿多说也不追问,当下随着方无忧和呼延竺告别先生等人,身后隐隐传来先生们的争执声——
  “早晚都是要打的,什么烟河探宝,不过是借口罢了”
  “天儿实力还不足以参与,你声音小点!”
  祁天虽然不知先生为何烦忧,大概也猜测的出是因为自己打劫了边赟有关,但是事已做定如今后悔也是没什么用了。
  “小天不必多想,就算是风崖城来问罪,也不能怎样,都在苍山讨生活,就得凭的拳头说话,就算风崖城折了面子,按照规矩也得忍了。”方无忧劝解道。
  “方少城主说的在理,只是边赟怕是不接受这个说法。”呼延竺蹙眉道。
  祁天自然明白这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脑海中蓦然响起兽皮人影的声音:“找个僻静之地,我来传授你云族观灵之术。”
  按奈住心底欣喜之情,祁天只言自己昨夜休息不好,想回去睡上一觉,约好明天一起去吃饭地打黑拳,便是匆匆离去。
  方无忧见祁天离去,幽幽道:“荃姑姑担心的事最终还是来了,早就听说三圣地已然暗地里风起云涌,却没想到这三城之地的导火索,是因为一次随性而起的抢劫。”
  “你们没来之前,我在一旁听父亲和先生们讨论,还觉得有些杞人忧天,却不想现在竟是连着僻壤的三城也波及到了。”呼延竺微微垂头,显得有些惶恐。
  “哼!有什么怕的,从叶沐晴召集烟河探宝时,这三城就已是暗流涌动了”方无忧面带冷色,向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