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布疑局
司马婧苓不禁就皱了皱眉头。
她正准备绷着脸,开口对韩立的这种行为说些什么,阿瞒就拦了下来,对着司马婧苓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温吞好说话的样子。
他转向韩立的方向,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着,但一双眼睛却似盛满了柔情,让人一看就不忍多家苛责,仿佛说话说得大声了,都是一种罪过。
阿瞒轻声地说道:“这位公子,在下身体有恙,恕不能下地迎接,实在是抱歉了。不过公子这番模样,可是认识在下?若是旧时,那可真是有些抱歉了,毕竟在下少小离家,已有许多事情记得不甚清楚了。”
阿瞒对着韩立说话时的样子轻声细语、不急不徐,听起来就像是一淙清泉流水,润物无声却又舒服至极。
语气之中虽然有着极为明显的掩藏不住的气弱之声,但这种样子却更加增添其一份怜爱之感,让人不自觉地就从心中生出一股子保护欲,也难怪司马婧苓在面对着阿瞒的时候,也是一腔柔情,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那种与他韩立争锋相对时的凌厉了。
韩立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心中的那股子震惊与躁郁,在阿瞒徐缓温润的语气声中,慢慢地平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番举止的不妥当之处。
他朝司马婧苓以及阿瞒两个人的方向鞠了鞠躬,带着诚意表现了自己的歉意。这让司马婧苓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韩立说道:“公子哪里的话,是韩某唐突了,在此也向魏小姐告罪了。”
司马婧苓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让韩立不必再提。
韩立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司马婧苓这话,随后便马上向司马婧苓以及阿瞒解释起自己为何会见了阿瞒之后,有这么大的一个反应,
“这位公子,长得很像韩某的一个故人。不过既是故人,那便是韩某认错了,还请公子不必介怀。”
阿瞒缓慢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说一点都不介意。
不过若是仔细瞧去,就会发现阿瞒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巴,眼睛里有一些细碎的光,看起来好像是求知若渴的学子,正满脸期待着面前的老师来解答他学习之中的困惑。
韩立,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走商之人,尤其是从北傲来的走上之人,与南御国有很大的一个不同,就是衣服不同。
虽说为了行走方便,南御国的许多商队中的队员伙计都是穿着简便,不似城中之人那般垂了个宽大的袖子,但大部分都还是随意地穿着外衣,袖口之处并不会统一扎紧或者说干脆直接砍劈到肩膀处。
而北傲国,就显然不是如此了。
他们的穿着很有地方特色,外出走商之人从来都不穿袖子过肘的衣服,而且开口之处,都会用羊皮亦或是羊筋一类的东西绑着,看起来显得他们胳膊十分粗壮有力。
若是像这种气温变化极大的地区,他们就只需要在准备一个用羊皮制成的披风,天冷的时候一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保暖了。
不过这样的衣服有一点不好之处,就是不像是南御国的人一样,有什么事情只需要把手往袖子里一拢,旁人便不知道他们的一双手在袖子里做些什么小动作了。
他们的两条胳膊赤条条的,一双手实在是避无可避,想要做些什么,都不能偷偷摸摸地做。
韩立,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必然是要拿手指敲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腕骨,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却不适合这样做。
不然以司马婧苓的敏锐度,韩立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她就马上可以看出韩立心中的考量。
所以,韩立只能将阿瞒的眼神、司马婧苓的反应,以及眼下周遭所有的情况在心中飞快地做一个计算,然后露出一丝比较怀念又微微有一点苦痛的表情,对着阿瞒以及司马婧苓慢慢地娓娓道来,
“韩某与这位故人的关系,说起来其实并不好。毕竟韩某那个时候,没少欺负过他。
他是我一个兄弟的弟弟,从小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得可可爱爱的,长大一点更是眉目清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们北傲出身的人。
那个时候,我们都会以这个名义来调戏他,逗弄他,看着他表面上一本正经地与我们反驳,背地里却偷偷地抹眼泪,心中嘻嘻哈哈地觉得十分好笑。
可是现在想来,那时候实在是有些过于恶劣了。”
“那后来呢?”阿瞒好像是听韩立讲故事听入了神,见韩立说到半中间有了一点停顿之意,就马上迫不及待地开始问后续。
韩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阿瞒的眼神,见阿瞒眼中确实全是感兴趣的光芒,一点其他的神色都没有,韩立的心中不由得又转过了许多想法。
难道是自己真的认错了?
韩立不禁怀疑道。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不论是眼前这位姑娘说自己姓魏,还是说自己和一个北傲过的人私奔来此,亦或是他的私奔对象与自己主子多年前弃掉的一个亲弟弟长得如此相像,都让他在心中打起了几分鼓。
他刚刚讲述的这个故事半真半假,但若是当事人听了,无论如何都会在其中听出来些什么,露出那么一丝马脚破绽。
可是现在看来,阿瞒简直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对这个故事本身极为感兴趣,一点都没有显现出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是在说他的自觉。
韩立又将目光瞟向了司马婧苓的方向,发现司马婧苓一直将目光放在阿瞒身上,全心全意的注意着他,看样子是一点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讲的这个故事上面。
见阿瞒因为听他的故事而精神好了一些,她的眼中也迸发出了一些喜悦的光芒。
韩立不禁就垂下了头。
他无法从阿瞒和司马婧苓两个人身上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多年来的直觉又告诉他这种没有不对劲的时候却正是满满都是不对劲。
于是,韩立决定,赌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