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哭闹永巷

  阿瞒坐在安宁公主特意为他准备的步辇之上时,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临走前安宁公主对他绽放的那个笑容。
  看起来极为美丽也极为诱惑,但就是让他的心里,有些毛毛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身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安宁公主的那个笑容之下,产生的是一种类似心虚的情绪。
  他心中哀叹了一声,却怎么也无法断定安宁公主到底要如何做,只能将刚刚在脑海中翻涌的几十种猜测全都压在脑后,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来。
  抬步辇的人抬得很稳也行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绕过了正午道从东侧们而进永巷。
  永巷令已经率领着一些黄门宫女在门口候着了。
  这也是多亏了这招摇的步辇。
  从长乐宫出来至永巷,路上不知遇上了多少宫人。
  这些宫人见了步辇,自然就知晓了这步辇之上的侍卫贵人。
  况且宫中车马轿舆辇的规格,都是有要求的,谁谁谁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制,那都得是严格按照历代流传下来的规矩办,根本不会存在用错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有认错人的时候了。
  这步辇一看就极智尊贵,抬辇的规格来看就属于皇亲一列了。再加上这辇上的轻纱珠玉,龙凤之纹,那真真是只有安宁公主才能用得此辇。
  但安宁公主近日出行已不乘步辇,而是乘坐黄门令特意为安宁公主打造的八掆舆,所以这步辇上的人,就值得让人寻味了。
  现在在安宁公主身边,能够获得如此殊荣的,不就是那位极受安宁公主宠爱的面首,阿瞒公子么?
  这么多些天了,这宫中哪里还有人不知阿瞒公子之事。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阿瞒公子可就是那些枝头飞凤的典型了。
  他们虽说心中有嫉妒,有不服,但更多的其实是持有一些看戏的心情。他们面对着步辇而过时恭敬地跪在原地,等步辇消失后则三五成聚,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阿瞒公子单独乘辇,该是多大的荣幸。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更为好奇的就是,在这个时候,阿瞒公子一个人乘坐步辇,是要去做什么呢?
  于是,不一会,宫内就传遍了阿瞒公子单独乘辇前往永巷的消息。
  身为永巷的一方之主,永巷令自然也早早听闻。在确定阿瞒确实往他这个方向而来后,就带着一干人等,在永巷的门口等着阿瞒了。
  “奴婢见过阿瞒公子。”永巷令一行人没等多久,便瞧见了步辇慢慢地落在了他这永巷门口。
  他一见步辇落下,便脸色谄媚地向着阿瞒问好。
  他虽说是将两手合揖于身前,身子躬于两手之下,但他的头,还是微微地侧了那么一下,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偷偷地打量打量这位传说中受尽宠爱的阿瞒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永巷令只是这么一瞧,便心生惊叹。
  他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许多美人了,可阿瞒公子这种样子的,他还真是没有见过。
  在他看来,阿瞒公子已经不只是美不美这么简单的事了。
  脸长得好看的,不缺阿瞒公子这一份,可是阿瞒公子的这一身气质,他却是百年来独独见这一回。
  简直是既矛盾,又极为吸引人,令人总是想不自觉地探索下去,欲罢不能。
  永巷令心中感慨,真不愧是能够勾住安宁公主心的人。一层又一层,总是能带给人无数次的新鲜感,谁还会腻味呢?
  阿瞒不知道永巷令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都想了些什么,但他感觉到了永巷令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当然,现在注视着他的人,也不只是永巷令一个。
  他微微一笑,甚至听见了很多压抑不住地抽气声,心中便有些了然,同时心情也糟糕了许多。
  这些目光,虽然没有恶意,但总归是令人厌烦的。
  阿瞒压下心中的厌恶,慢慢走到永巷令的面前,用十分伤心却又满含怒意的语气对永巷令说道:
  “不用做这些无用的虚礼,本公子来这里,是来寻人的!”
  永巷令瞧着阿瞒的这副样子,心里琢磨着他这里面都有哪些人可能会惹到阿瞒公子,要不要随便找那么几个应付一下算,面上却同阿瞒一起义愤填膺,并腆着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道:
  “这是哪位该死的下人惹了我们阿瞒公子,您说,奴婢一定把这个人抓出来,交到公子您的手上。”
  阿瞒公子斜瞟了永巷令一眼,眼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嗔怒,让人又惊又心痒痒。
  他好似放下心来,端做高傲的样子,颐指气使地对永巷令说道:“那好,那就请永巷令你把你这边刚刚从宣政殿那边罚下来的宫人都叫过来吧。”
  “欸,这……”永巷令心中一惊,似乎没有想到阿瞒是要与他要这些人,面上便显露出几分迟疑来。
  于是阿瞒便扭回头去狠狠一蹬,马上就横眉倒竖,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永巷令为何会感到为难,刚刚不还说什么人都会交到本公子手上的么?永巷令你难道说过的话并不算话么?”
  “诶诶,公子误会了。”见阿瞒要生气,永巷令便连忙笑着要将阿瞒安抚下来,“奴婢确实是要把这人亲手交予公子您的手上,可这从宣政殿罚下来的人,诶,确实就不属于奴婢的职责范围了。”
  “怎么就不属于永巷令你的职责范围了,我看你就是想唬弄我!”阿瞒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十分气愤。他的胸膛随着愤怒的情绪一起一伏,眼眶都微微红了,将那些无理取闹的骄纵之人学了个十成像,
  “他们,他们那些人不也是犯了错么?他们害我看中的黄门惨死陛下手中,我还不能找他们出气了不成?你,永巷令,我看你就是在看轻我,看轻我的身份!我要回去告诉殿下,让她撤了你的职!”
  “欸欸欸,公子啊,阿瞒公子啊,您消消气,消消气。奴婢就是一个糙人,您跟奴婢置什么气呢?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是好。”永巷令见阿瞒似乎真的要气着登上步辇离开,连忙将阿瞒给留下了。
  他拽着阿瞒的袖子,满头大汗地给阿瞒赔着不是。
  他现在心里,早都没了对阿瞒先前的那一番评价,只觉得这人还真是难缠,说告状就告状的,跟他想象的一点都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