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重生了
凌菡甚至能够听到医生护士们的说话声，家人们的哭喊声……
“我……还没死透吗？”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我不能死……我不能离开他们……”
凌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凉，变僵硬。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
“嘀——”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格外刺耳。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小花！呜……”
“医生！求求你们再救救她吧……她不能死啊……”
“妈妈……妈妈！你不要童童了吗？”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在凌菡听来格外凄厉，但唯独没有听到姜熠辰的声音。
“去道个别吧。”想必，说话的还是刚才的那个医生。
“花啊……花！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就走了！你睁开眼看看吧……”
“童童不要看。”凌雪捂住童童的眼睛，随即哭着开口，“姐！我恨你！你答应过我，要看着我漂漂亮亮的出嫁的！你就这么死了，我到哪找你去？你说话呀！说呀……”
“你怎么这么傻……”姜熠辰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情愿死的是我！你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
剩下的话，凌菡渐渐听不清了。
……
“不要！”凌菡尖叫着，猛然坐起来，“你不要做傻事……”
“凌小姐？”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似梦里那般模糊不清，而是十分真实，“你没事吧？”
凌菡回过神，扭头看她：“吴主任？你怎么在这？我不是死……”
“我的确姓吴，只不过，不是主任。”那人浅浅地笑着。
凌菡疑惑地皱了皱眉，面前的这人，分明就是圣玛丽医院的吴主任啊，她为什么……要说不同，倒是好像面前的这个“吴主任”比自己见过的那个年轻不少。
“我没死？”凌菡心想，“刚才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爸妈呢？雪儿跟童童呢？还有……姜熠辰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已然换了，但怎么是夏天的服装？她又摸了摸脸，没有血，连伤口也没有。难道……我昏迷了很久？
“凌小姐。”“吴主任”又开了口，“胎儿发育一切正常，您不用太过焦虑。”
“胎……胎儿？”凌菡差点惊掉了下巴，心里有些慌乱，“什么胎儿？我又怀孕了吗？不应该啊！上个礼拜才来例假的，哪有这么快的？”
“凌小姐，您的B超单。”不等她想明白，“吴主任”已经递过来一张纸，“稍后，我替您预约一下思维彩超吧！”
凌菡一头雾水地接过单子看了看，一眼看到时间——
“2010年8月21日。15：56分。”
“2010年？”凌菡捏着单子，好像明白了过来，“我又一次穿越了？重生了？回到了八年前！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死了，没能撑到2019年的新年……”
“凌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一大堆。
但凌菡只是摇摇头，从床上小心翼翼地滑下来：“没什么问题了，谢谢您！吴主任。”她还是下意识地叫那人主任。
“我哪有能耐当主任哟~您怕是抬举我了。”
凌菡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笑而不语。心道：“你会的。”
从医院里走出来，凌菡抬头看了看天空，刺眼的阳光照得她想流泪。
“我死了，又活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肚子已经轻微隆起，“童童，是你吧？你来妈妈肚子里了，我好想你……”
凌菡默默流着泪。并没有为自己重生了感到开心，反而只剩心痛——“我来到这里，是不是未来的他们便消失了，不存在了？”现在的他们，又在哪里呢？
“凌菡学姐！”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在她的身边停下，开车的，正是方瑾瑜。
“妹夫？”凌菡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口，“雪儿呢？”
方瑾瑜走下车，看着凌菡皱了皱眉：“学姐，你在说什么呢？”
“啊……”凌菡很快察觉到自己失了言，慌忙改口，“金鱼啊，你怎么来了？”——是啊！这个时候，凌雪还在省外上大学呢，二人还未曾认识。
方瑾瑜更加疑惑了：“是你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的呀？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开车。”
“哦……是吗？”凌菡尴尬地笑笑，“我倒给忘了。”
“一孕傻三年，看来有几分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你一个人在外住，会不会不太方便？毕竟孩子一天天大了，万一……”方瑾瑜面带担忧地望着凌菡，“还是向叔叔阿姨服个软，搬回家住吧？也好有个照应。”
凌菡糊里糊涂地点头，对于2010年发生的一切，她自然全都没有记忆，相反的，她只能记得起“未来”的那些记忆，好的坏的，甜的苦的，全都无法忘记。这些记忆，对于旁人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一个人独守着这样的秘密，想必会很辛苦……
“我送你回去。”方瑾瑜替她做了决定，“送你回叔叔阿姨那里。”
“哦……”凌菡不敢多话，怕一开口就会露馅，但一直沉默着又好像很尴尬，只好没话找话，“你那俱乐部，最近忙不忙？”
“嗯？”方瑾瑜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俱乐部？你指的是？”
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
“我……是我记错了。”凌菡恨不得连抽自己几个耳光。
“不过，我最近的确在找合适的场地，打算开个俱乐部，也不为挣钱，只为大家能有个地方聚一聚。”方瑾瑜的眼里闪着憧憬的光芒，“学姐，到那个时候，你也一起来玩车吧？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研究车子，对赛车挺感兴趣。不出意外，年底之前应该可以定下来。”
“好……好啊。”
“你还是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方瑾瑜又问，“就这样一直瞒着姜熠辰吗？”
凌菡低下头，沉默了。
姜熠辰现在身在何方，她尚且不清楚，这个问题，让她如何回答呢？
“其实你不用有负担，”方瑾瑜接着开口，“他跟唐丽雯那时候已经分手了，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要说对不起，也该是姜熠辰对不起你才是！”
“他没有对不起我。”凌菡又想起了那些甜蜜的场景。两人一起吃饭看电影，一起爬山祈福，一起等待初雪。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也许还会一起跨年，一起携手走过一生。
“你为他受万般委屈，值得吗？打算怎么办？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方瑾瑜打心底替她觉得不值，“他倒是拍拍屁股跑到国外进修去了，何曾想过你的以后……你的人生会怎样？”
原来姜熠辰去了国外。得知他的消息，凌菡稍稍安心了些。
以后？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见凌菡不说话，方瑾瑜也不好再追问，安静地开着车，直奔凌菡父母的家。
凌菡扭头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和八年后比起来，又有着很大的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匆忙的车辆和人群，已经人们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凌菡想——我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彻底地改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