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真心悔过?
凌菡颇觉无语，只能荒唐地笑。
“你认真的？”笑过之后，她又皱起眉，定睛望着唐丽雯。
“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能够说断就断吗？”
“交情？！”凌菡突然有些生气，激动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你倒是说说，你我有什么交情？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我，甚至瞧不起我，偷偷笑话我，不是吗？跟我谈交情？真是可笑……你当真认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任由你摆布的小丫头？”
唐丽雯略微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话也没说，她的肚子已经渐渐地隆起。
“我失去的那个孩子，应该和你肚子里的差不多大吧……”
凌菡见状，又恨又忍不住心酸。
“对不起。”
“对不起？”凌菡自嘲地笑笑，“这三个字说来轻巧，你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懂！我现在懂了……”唐丽雯猛地抬头看着凌菡，眼里含着泪，“我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回过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呢？我的执念不止伤害了你，也让我自己尝到了苦果。我真的知道错了……”
“呵！”凌菡除了冷笑，再没别的表情可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特别是……”唐丽雯轻轻地摸着她自己的肚子，神情变得异常温柔，“随着这个小家伙渐渐地长大，我对你的愧疚一天天更多了几分。也终于明白了，当妈妈是怎么的心情。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是多么伟大而不容易的事……我对你的伤害，即使是坠入十八层地狱也无法偿还！可是……”
她的眼泪竟顺着脸颊滑下：“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对他（她），我是抱歉的——有个这么坏心肠的妈妈，大概是一辈子的耻辱吧！所以，小花……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凌菡的眼神闪烁着，差点就要心软。
“你什么都不用说……”她还是迫使自己强硬着态度，“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更不会信的！”
“你……”唐丽雯却自顾自地开口，“你可以替我养这个孩子吗？”
凌菡瞪大眼睛，险些惊掉了下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欠你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弥补。我……”
“打住！”凌菡终于忍不住，粗暴地打断唐丽雯的话，“唐丽雯，你什么意思？你害我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要拿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补偿我？我理解的没错吧？”
唐丽雯静默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疯了！”凌菡摇摇头，胸口一阵憋闷，“你真是疯得不像话！在你眼里，孩子算什么？先前，你把他（她）当作要挟姜熠辰的筹码，现在……算了！再说下去，我非得被你气死！你还有没有人性？”
“可我若不这么做，你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神经病！”凌菡后退几步，离得更远了些，红着眼睛望向唐丽雯，“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能原谅你了？我只会更加瞧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想弥补，大可去做其他补救，而不是拿孩子的一生做赌注！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唐丽雯无声地流着泪，就连凌菡也恍惚了，不知是她的演技，还是她当真知错了。
“小花。”她再次这样称呼凌菡，“你还记得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常常一声不吭地等在我家门前，手里拿着我爱喝的牛奶。我还记得，巷子口那家早店铺的墙上，写满了我们的心愿。你常说，我扎马尾辫的样子很好看，其实……”
“够了！”凌菡再次打断唐丽雯的话，“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你也没有记着的必要。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叙旧，为了利用所谓的姐妹情深来打动我，我想……你怕是打错算盘了！”
听了凌菡的话，唐丽雯在原地站了许久，而后，缓缓地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哭了。
凌菡突然心软了——她这人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心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你……”
“小花，你知道吗？”唐丽雯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似乎带着哭腔，“我爸他……他生病了。癌症晚期……兴许……兴许。”
想起唐叔叔，凌菡的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在她的印象中，唐叔叔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虽然爱说些大道理，但心地很善良，常常笑眯眯的。
“唐叔叔他……”凌菡叹息一声，“怎么会这么突然？前些日子，我听姜熠辰说，叔叔阿姨才刚刚去了国外度假，怎么……”
“根本不是度假，而是看病……”唐丽雯一下子哭出声，“他们全都瞒着我！”
凌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唐丽雯，她的立场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的心情很复杂……
唐丽雯还蹲在地上哭。
凌菡抬眼看着荒凉的空地，心里亦是一片荒芜。这片空地，像极了她和唐丽雯之间的感情。即便是钢筋水泥筑成的房子，也会在顷刻之间崩塌，消失不见……
“别哭了。”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这才上前扶起唐丽雯，“对孩子不好。”
唐丽雯忽地扑进凌菡的怀里，靠在她的肩上，一边哭一边说：“小花……怎么办……我就快没有爸爸了……我好害怕……”她的泪水打湿了凌菡的衣服。
凌菡的身子僵直着，自然垂下的双臂微微动了动，但始终没有勇气抬起来抱一抱唐丽雯。
“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陪叔叔吧。”
唐丽雯哭着哭着，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哭起来……
凌菡只能静静地立在原地。
“报应。”唐丽雯咬了咬嘴唇，说，“一切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是我做错事的报应……”
凌菡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抬起手臂，轻轻地拍着唐丽雯的后背。
“别这样……”
“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唐丽雯抬起头，流着泪望着凌菡，“小花，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有报应，可不可以报应在我身上，不要伤害到我的家人？我改！我真的会改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在凌菡的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唐丽雯如此失态，如此失魂落魄。
“唐丽雯，我……”
“我知道……”唐丽雯一步步往后退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脚腕碰到凸起的石块，划了道口子，渗出鲜红的血丝，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又哭又笑，“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的你，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如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我一定不会那样了……何苦呢！”
有机会的！只要……
凌菡差点脱口而出——只要我再回到过去，这一切一定能够改变！一定可以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可是，该怎么回到过去呢？
凌菡看着唐丽雯崩溃大哭的模样，当下拿起手机，拨通了姜熠辰的电话。此时此刻，她只能向他求助。
等了半个钟头左右，姜熠辰出现在两人面前。
“姜熠辰！”唐丽雯突然冲到他的跟亲，扑通一声跪下。
她的举动，吓了姜熠辰一大跳，也令一旁的凌菡目瞪口呆。
“你？！”姜熠辰皱着眉，看了看唐丽雯，又转脸看着凌菡，“她这是做什么？”
凌菡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姜熠辰满脸的厌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唐丽雯耍的花招，“这么大的礼，我恐怕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