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怀孕了
“那你怎么看不出，我根本没说谎呢？”凌菡的语气里带着点怒气，与其说是生气，失望倒更多几分。
唐丽雯绷住脸，紧紧盯着凌菡的眼睛，一瞬间，她的神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总之，你赶紧让姜熠辰出来见我！”
“他真不在家。”凌菡索性退后一步，“不信你自己找！我不拦着。”
唐丽雯又看了凌菡两眼，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正欲上楼去，只听着门边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而后是一个熟悉的男声:“凌菡。”
还不等凌菡回应，坐在沙发上的唐丽雯已经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扑进那人的怀里：“熠辰！你刚才去哪了？”
姜熠辰愣了半秒，随即将唐丽雯推向一边，微微蹙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你了呀！你不主动去找我，我只好过来找你啊~”唐丽雯答得理所当然，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她的模样长得很精致，白皙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亚麻色的卷发随意地披散下来，笑起来的时候，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娇美。
在凌菡还很小的时候，记得那也是个夏天，她正趴在门边无聊地逗着地上的蚂蚁，突然从隔壁跑来一个小女孩，蹲下身子奶声奶气地对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糖糖。今天刚刚搬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凌菡抬眼看了看那个小女孩，扔下手里的树枝，灰溜溜地钻进院子，关上了大门。两人第一次的见面，以她的落荒而逃做了结尾。过了很久以后，凌菡这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逃开——因为唐丽雯太好看，像个洋娃娃，自己在她面前很是自惭形秽。
而后，两家人自然而然亲近起来，唐丽雯也自然而然成了凌菡最好的朋友，两人一同上课一同放学，见证着彼此的每一个第一次。虽说升入高中之后，唐丽雯再次搬了家，两人也分在不同的班级，但并未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仿佛，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离自己最近的距离里，一定会有彼此的存在。
凌菡曾经以为，她们会像这样一直相互扶持，直到慢慢老去，却不会想到，两人何时变得这般陌生，甚至是敌对。有那样一种东西，轻易就能瓦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经意间便在彼此之间划上一道深深的沟壑，难以跨越。
心上像是插了一把刀，被一双无形的手深深浅浅地捅着，快要无法呼吸，凌菡忍不住捂着胸口，用力喘着粗气，险些直直地摔下去，根本听不清身旁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凌菡！”姜熠辰像是注意到凌菡的异常，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语气听上去有些焦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么，你怎么……”
凌菡伏在姜熠辰的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别哭。”姜熠辰心中一软，口气也跟着缓和许多，“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凌菡抹一把眼泪，赌气般地推开姜熠辰：“不用！你们聊吧……我回房间了。”
姜熠辰却伸手拉住凌菡：“也好！既然她找来了，我们一道把事情说清楚，也好打消你的疑虑。”
唐丽雯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拉拉扯扯，有些心气不顺，上前一步，看着姜熠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怀孕了。”
姜熠辰的身子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凌菡此刻自然也听清了唐丽雯的话，缓缓后退一小步，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像个外人一般，根本不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凌菡尴尬地搓着双手，听得出，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凌菡……”
“姜熠辰！”姜熠辰刚开口，凌菡立马打断了他，“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处理好你们之间的事吧。”
转身回房前，凌菡抬眼看了看唐丽雯。只见唐丽雯微微昂着头，对着她慢慢地咧开嘴角，露出好看的牙齿。精致的妆容，长长的睫毛，鲜艳的嘴唇，都呈现出一副无比高傲的姿态，像是传达着“你能那我怎么办”的讯息。
凌菡很难想象得出，在唐丽雯那张美好的面容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脏，那副笑脸，是怎样慢慢变得这般扭曲，再多看一眼也会令人作呕。
凌菡红着眼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没让眼泪再次流下来。
姜熠辰看着凌菡的背影，心里像是揉进一把沙子。他动了动脚，准备追上去。
“我说我怀孕了！”唐丽雯适时地开口，“孩子是谁的，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果然，姜熠辰顿住了脚步。
屋外炙热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出巨大的光斑，光影里满是浮动的尘埃，缓缓地漂浮着、移动着，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星球，汇聚成一条长长的星河。
“你想怎么样。”沉默了许久，姜熠辰终于转身面对着唐丽雯，闷闷地开口。
“和她离婚，”唐丽雯显然是带着答案而来，“娶我。”
“不可能。”姜熠辰想也没想，一口便回绝了她。
“你想不负责任？”唐丽雯并不生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姜熠辰，“你不要忘了，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你们姜家的血脉。据我说知，老太太一直想抱个孙子，凌菡的孩子没了，她本就十分不满意，你还想再令她伤心一次？让你们离婚，亦是老太太的意思，不是吗？”
“你不必拿我妈压我。”姜熠辰语气平淡，“当初我能顶着压力将凌菡娶进门，如今我依然能够护她周全。”
“呵！呵呵……”唐丽雯冷笑几声，“还真是夫妻情深啊！可惜~凌菡心中未必有你，她未必愿意领你的情。她选择打掉你们的孩子，你还不清醒吗？姜熠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你难道不懂吗？”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是！”唐丽雯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是没资格去评判你们之间的是非纠葛，可是……我肚子里的这个，你又打算怎么办？你可以不承认我的身份，但你不能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
“多少钱？你开个价。”姜熠辰面不改色地开口。
“钱？”唐丽雯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姜熠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了你的钱才这样做的吗？我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值一提？凌菡为你做了什么？你要这样维护她？哪怕我做得再多，始终比不过她，是吗？”
“是。”
他的这句话像是黑暗里闪着诡异光芒的刀子，狠狠地刺在唐丽雯的心上。她抬手揉揉发红的眼眶，视线里的一切被覆上一层透明的虚影，渐渐看不清姜熠辰的表情。
“你一定会后悔的。”唐丽雯紧握着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一定！”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姜熠辰在原地立了许久。被撕扯着的痛感，顺着血液和神经传遍全身，在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动着，他不知道此刻这般复杂的心情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在纠结着要怎么向凌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