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刺杀
姜善一实际上回武陵郡并不久,大半个姜家毁于一旦,作为家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当初手段用尽,依旧抵不过胡人的铁蹄肆无忌惮的踏入中原。
起先所有的谋划重心都在诸王的割据夺权,大多数胡人会依附诸王或豪门大族。哪成想,从一开始就对胡人的反叛之心估计错误。这也才导致了胡人势力迅速崛起代替了汉人割据的事实,同时也没想到中原各封王和豪门大族在胡人的反抗下根本就不堪一击。几十年的奢靡骄横硬生生的毁掉了半个汉人江山。
而在姜善一领导下的姜家,在中原沉沦的整个过程中,除了前期送回武陵的老幼妇人,整个北方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全部土崩瓦解。
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一半,才五十的姜善一,应该正直壮年,可现在看去,俨然从那个富态的富家翁变成了平常人家的老头子,油光满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消瘦的身材和皱巴巴的脸。
好歹姜歌能顺利回来,虽然福伯已经把姜歌从长安一直到渡江中间这段时间的大小事说的三四遍,可谓事无巨细丝毫不放过一点细节。关于福伯置疑白家的问题姜善一不置可否,只要姜歌顺顺当当的回来了,与白家的那门生意就不亏,这不是还得有两年的时间嘛,到时候再倒贴半个白家过来,不谈钱财和那个条件,就说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这两年时间自己就可以让姜家在江南之地占有一席之地,足够自己再编织出一张巨网,姜家和自己的儿子也能过的安安稳稳。
姜歌回来这些天姜善一一直陪着自己的儿子,族中事物则全部让姜善忠及各分支现在的主管自行运转。除非连姜善忠都无法决策之事自己才会去书房花时间开会商量对策。
长久与儿子分隔两地对于姜善一来说心中也满是愧疚和不舍,好在姜歌自小早慧,心性又平和,能够理解作为家主的难处,虽无责怪,可这些年的埋怨肯定是不少。
所以姜善一特别在乎于姜歌这些天共处的时光,见着儿子一身的好武艺,也是极其开心和满足,不求他人就能自保,在这乱世里可是最好的本事。何况,姜歌对福伯的不离不弃的态度,更为欣赏和骄傲,胸中有气象,被人夸赞和认可自己的儿子,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之相比。
姜歌出游之后,姜善一积累的事物众多,最重要的诸多事情里有一件不能再拖了,得去邵陵郡及零陵郡走一躺,长沙郡的流民势力日渐庞大,现有的荆州诸郡长江边的几个郡有大量兵卒守卫防止北方胡人南渡,所以治安很好。但是长沙郡周边的几个郡悉数落入流民手中,衡阳郡紧邻武陵郡,要不是之前让姜善忠派人送去了粮草财货示好,这会儿估计流民都要大兵压境了,好歹送去的诚意很足,占领衡阳郡的流民帅又是受过姜家恩惠的流民头子,流民头子叫施培应,标准的山东大汉,原是沛县的捕头,生的高头大马孔武有力的样子,护卫县令南渡后扬州人满为患根本没地方收留一家子,便携带者家小到了武陵郡,家小安顿下来后被同乡怂恿到了长沙郡投奔了流民帅杜弢,施培应做了十几年捕头武力又强悍,自然就成了杜弢手下十大流民将之一,后来施培应攻下了衡阳郡,想着妻儿老母在武陵过的好好的也不想破坏了武陵郡现有的平静,这才故意离武陵边境远一些,只接受从武陵境内投奔过来的流民,并不会去骚扰武陵郡境内的老百姓。何况施培应是见过武陵郡族兵的,手底下的乌合之众与之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流民占领的三郡郡守县令上下官员要么被流民所杀,要么见势不妙逃去了广州,或者干脆揭竿而起跟着一起叛乱。
杜弢手下十大流民将,除了原是禁军的石开熊,山贼头目李盾,沛县捕头施培应之外,还有两人是随杜弢最开始一起叛乱的生死兄弟,一人身如猛虎名叫刘奎,一人精瘦如猴名叫侯建,剩下五人中有一人名叫杜瑞是杜弢族弟,其他三人分别是长沙仵作王三,安成郡里正黄七,金陵痞子朱十一。
根据姜家各方面的信息收集不难搞清楚流民军大致的情况,刘奎与侯建占领了安成郡,黄七当时里应外合杀了郡守直接投降。施培应与王三占据了衡阳郡,杜弢及其他流民将号称二十万流民军镇守长沙。加上安成郡与衡阳郡的流民军已经接近四十万了。
虽然听上去四十万流民军显得声势浩荡,可是谁也没办这个数字当真,顶多是四十万流民而已,不足为据,大致消息传回金陵之后朝堂上根本没把这股流民当回事,聚集四十万众,别说打仗了,一半的老弱妇孺,饿都能把自己饿死。等朝廷内部商讨完之后,到时候再调集四万兵卒轻而易举的可以屠杀殆尽。
北方氏族,江南氏族以及皇族各自谈判纠缠利益的分配,如火如荼,皇帝司马睿正闹心,便随意回复道:“小小匪患,任其自生自灭,着荆州广州自行解决”。
兵部的指令送到武昌刺史府之后直接被喝醉了酒的刺史周顗随意丢在竹简堆里,不闻不问,自顾自的悲叹山河破碎中原沉沦。
姜善一并未去过刺史府,只是礼仪上送过拜帖和礼物,此时大人不见客,姜善一也是懒得去跟酒鬼斡旋。
衡阳郡有一大族,虽不如姜氏四族把控武陵那么厉害,但是衡阳一半的地界都在其控制之下,衡阳洪氏历代与矿和铁打交道,洪氏的铁器制作虽比不上宫里的大匠,在民间可是一等一的大师,荆州及广州扬州民间的铁器三分之一都是用的洪氏锻造的器具。
洪氏没有家兵也不经商不从政,虽然家族庞大人丁兴旺确是一个极度温顺的家族,而洪氏和姜氏又是上百年的关系,洪氏刚到衡阳落脚的时候就与姜家做生意,武陵山脉大量的矿石提供给洪氏,然后姜氏再帮其售卖,洪氏只负责锻造,其他事一概不管。
洪氏如今的当家人是一个六十多岁每日仍旧在铸造台边挥舞半天锻锤的老人,名叫洪八锤,一身黝黑的肌肉看上去根本不像六十多岁的人。
流民军占领了衡阳之后并未伤及无辜,反而对洪家极为客气,并且派出了两千劳力帮助洪家打下手做做搬运这些杂事。流民军极度缺乏武器,大多数依旧还是木棍作为武器,连一把铁器都是奢侈。所以在占领了衡阳之后杜弢如获至宝,命令施培应督造武器装备以及训练兵卒,施培应乐得不用到处奔波,便守在衡阳,间接的也成为了武陵郡的一道屏障,所以在矿产上的供应,武陵并没有断掉。双方保持平衡是对武陵在当下最好的局面。
姜善一担心的是南边的邵陵及零陵两郡极有可能在不久之后被流民军彻底吃掉。那么到时候武陵郡被困守在武陵山脉里随时都有被流民军冲垮的可能。
所以姜善一才马不停蹄的赶往两郡,两郡郡守听见流民军要南下的风声后早就安排家眷南去广州了,自己也都随时准备,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逃走。
姜善一要见的是两郡的两个大族,邵陵郡的卓氏,家主卓青山,世代药农,族中男女老幼都会采药配药,普通小病十岁小孩都能治好。卓青山与姜善一年纪相仿,卓家的草药成品药丸药贴基本上都是姜家在售卖。所以两家唇齿相依,姜善一也劝说卓家趁还有时间,分一批人到武陵暂时避一避,免得流民入境后没了官府的邵陵不堪设想。最终,卓青山被姜善一说动,将族中的药材等还有二十岁下五十岁以上的全部迁往武陵岑阳镇。
而零陵郡的林家家主林远之在见过姜善一之后打消了南撤的打算,同意撤到武陵郡内的谭成县。林家世代做木材生意,修屋架桥木碗瓢盆都是随意为之的事情。
奔波了五六天的姜善一本打算回武陵的,只是还惦记着老朋友洪八锤的安危,在流民的控制之下总是不够稳妥。虽然目前都还没有问题,可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杀身之祸。
作为生意人,姜善一舍不得洪家遭遇灭顶之灾。作为多年的邻居和朋友,姜善一更希望洪家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危险。所以在与林远之谈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从陵泉县往北朝着衡阳郡湘南县方向奔去,两地相隔六百里,好在沿着湘江可以顺流而下直达湘南县,省去了骑马的颠簸也节约了一半的时间,两天就够了。
姜家家主出门基本上都配备的有一组暗影卫和三组青衣卫,常规情况下没有一个百人队是没办法胜过这二十人的默契配合的。除非对方也有培养过的护卫相互配合默契且个人武力不俗。
二十一人分成了两艘快船便顺着湘江顺水而下,在船舱里简单吃过些吃食后姜善一拿着手帕在水盆里浸湿之后对着铜镜擦着黝黑的脸,奔波了七八日的姜善一感觉又瘦了一些,炎炎夏日,晒的姜善一都不太好意思照镜子,只是在擦洗的时候自言自语还是怀恋以前白白胖胖的自己,玉树临风帅气逼人——
两日后的傍晚,赶在湘南县城关门之前姜善一与其护卫混入大量回城的人群里轻松入了城。
虽然流民军大多数都是流民,但是其中不乏以前军伍出生的人,更有许多原本就是军户,所以,无论是逃兵还是氏族摒弃的家丁护卫,在流民军内都能混个一官半职,流民军逐渐的从一盘散沙通过这些人的规范管理形成了有效的阶梯式管理,从流民帅到流民将再到万人的团帅,千人的营帅,百人的校尉,十人小队,等级极其分明。
占领衡阳的施培应作为杜弢手下的十人将之一,统帅了三万有余,加上同是十人将王三所部三万余人,整个衡阳郡流民军人数就近七万人,而且还陆续有从武陵郡投奔过来的,从南平郡天门郡投奔过来的也是络绎不绝。
姜善一进城之后住进了姜家自己的药材铺子百草堂,听过百草堂掌柜的汇报之后才得知施培应去查看各地夏种的情况去了,粮食是流民军最为重要的物资,只有粮草充沛才能让流民军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湘南城里现在是王三坐镇,王三原本只是个长沙县的一个仵作,生性阴暗,是杜弢在长沙揭竿而起时的第一批追随着,当时杜弢作为浏阳县令前往长沙城郡守府述职,郡守好色成性,看上了杜弢十五岁的女儿,便以酒宴款待杜弢,席间故意灌醉杜弢,随后强奸的杜弢的女儿,没想到兽性大发的郡守生生掐死了杜弢的女儿,于是慌乱之中与长沙县令合谋编造府中来了流民刺客,串通仵作王三作伪证。
次日杜弢醒后悲愤异常,郡守和县令串通一气加上仵作在杜弢女儿身上的造假不得不使杜弢暂时相信,只是其中多处疑点解释不通,杜弢也只能隐忍不发待查清细节之后再做打算。
杜弢借着悲愤之心滞留长沙不走,暗地里找到了仵作王三,杜弢家世本就是军伍出生,自小刀枪棍棒样样精通,一身武艺也是非凡,王三受不住杜弢的酷刑将全部细节和盘托出,想着戴罪立功便将县令郡守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与杜弢,随后杜弢生出一计以再次勘验尸体为由请郡守及县令到仵作间做个见证,并出具相关文书,杜弢也才好将女儿的尸首送回浏阳,不然无法给家里交代。
天亮之后杜弢与王三一齐等在仵作间差衙役告知了县令,县令听报后觉杜弢开窍了,愿意主动了结此事便去郡守府请郡守去一趟仵作间做个见证。可他们哪里想到,进入仵作间之后,在狭小的空间里早有准备的杜弢在王三的帮助下砍了郡守和县令的头,随后带着王三认识的一些对生活没了希望的底层衙役流氓抄了县衙和郡守府,随后便开仓放粮赈济流民,不过三五天就聚集了上万人,完完全全的占据了长沙县。
自此就拉开了杜弢流民起义的序幕,而王三则作为狗腿子紧随杜弢的步伐,攻城略地阴损手段频出,享受着那种翻身后的极度自由,特别喜欢杀官员抄家,对官场极度厌恶的杜弢对此也放任不管,反而觉得王三是在帮自己泄愤,占据长沙郡之后便升任王三为十人将之一,统三万流民军。
姜善一听完百草堂掌柜说完沉思的片刻问道:“施培应的口碑如何?”
掌柜:“施培应在衡阳的口碑还是很不错,体恤下属,也不扰民,占领衡阳时就下令不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也不得奸-淫掳掠,对官府也是劝降,只是那王三极其手下有些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
姜善一:“洪师傅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被欺压?”
掌柜:“施培应督造军械和征用粮草,对洪老师傅极其家族都很客气,对农户也很客气。暂时没有听说有流民军欺压老百姓的事情发生。”
姜善一:“施培应能力如何?王三能力如何?”
掌柜:“施培应做过多年捕头,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武勇过人,头脑也灵活,看待问题比较长远,不是短视之辈。至于那王三本就是仵作出生,又喜欢嫖赌,性情阴暗,睚眦必报之辈。”
姜善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尽量想办法获取施培应的好感,不要与其有恶,至于那个王三,不接触即可。晚上见过洪师傅之后一早就回临沅,这边就交给你了,事不可为,保全性命为重。”
掌柜单膝下跪抱拳领命,随即安排伙计去通知洪家,散出去几个伙计看好药铺百米外的街道小巷。
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去洪家传话的活计回来复命,洪老师傅会在一个时辰后来百草堂见姜善一,并且需要一些烧伤药草。
姜善一听完回复对着掌柜说道:“备一车烧伤跌打各种药草,其中夹杂一箱泻药。”
掌柜听到泻药两字双眼一亮,还是家主心思多。掌柜领命便准备去了。
两天多的时间在船上,人都有些晃悠,姜善一喝了两口茶就开始眯起眼想着事情。
约莫一个时辰后,从院子前的药铺走来一位身强体壮的白胡子,手上青筋暴露,力大无比,姜善一与其握手都感觉被捏的生疼。
姜善一拔出与洪八锤握住的右手在空中甩了甩,保全作揖道:“老师傅别来无恙,手劲儿一如既往啊。”
洪八锤拍了拍姜善一的胳膊说道:“精瘦了不少,看来压力很大啊,不过比以前那个白白胖胖的富家翁顺眼多了,啊哈哈哈,着急叫我来有何事?”
姜善一请洪八锤坐下喝茶,然后将自己心中的盘算和担忧详细说了一遍,无论是言商还是人情,姜善一的好意洪八锤是不得不认真考虑的,毕竟武陵有数万常备族兵,战力凶悍,没人愿意去啃武陵这块硬骨头,如今时局动荡,整个家族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三窟的道理老爷子是懂的,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既然姜家主动提出庇护,洪家求之不得,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商议了很多办法,陆陆续续的把核心族人和老弱妇孺先撤到临沅,目前负责打造兵器,青壮也没办法走掉很多人,只能寻寻渐进了。
商议完之后洪八锤带着一车草药告辞离去,药铺的活计偷偷的告知了泻药之事,洪八锤听后也是眼神一亮,哈哈一笑,有备无患嘛。扬长而去。
好好休息了一晚的姜善一在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快马,用过了早饭,赶在开城门是挤入人群车队匆匆出了湘南城。二十一骑快马加鞭直去益阳,再从益阳前往临沅。
本可以继续走湘江顺流而下经过长沙再入资水更为节省时间和精力,但是这条水路上全是流民军的关卡,还得经过长沙县,不可确定性太多,还是骑马安全一些,毕竟衡阳郡在施培应的管制下相对稳定,但是长沙郡就不一样了,流民军起义的根据地,原本老老实实的农民都被影响到了,绝大多数人都加入了流民军。声势浩荡,如火如荼。
到达益阳界已经是第三天下午,距离益阳城十里外时,姜善一及护卫寻了一处树林休息,计算着时间快要关闭城门时再混进人群,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奔波数日人困马乏,加上烈日炎炎,姜善一的确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一趟奔波,活脱脱的瘦了一圈,身体也结实了更多,比以前骑个马跑步了几里都气喘吁吁强了不少。
护卫分了几个人放哨,其他人都在休息打盹儿,姜善一也还在做着梦。突然,咻咻咻~响声不断,几名放哨的青衣卫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一箭穿吼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刚倒地发出一声砰的响声,其他的护卫便被惊醒,随即各自找好掩体向姜善一靠拢,五名暗影卫早已围在姜善一周围取出劲弩瞄向四周。
不多时四周再没有弓箭射来,好像对方在等着增援,一名青衣卫趴在地上耳朵贴地,一阵阵马蹄声隐隐约约传来,青衣卫低声说道五里约百骑。
暗影卫中一人说道,青衣卫阻挡,暗影卫护家主上马迅速离去。
话音刚落,还剩下十二人的青衣卫各自抽刀,刚刚说话的暗影卫与姜善一点了点头说道:“家主保重。”
随后青衣卫举起手-弩射向可疑的方向,迅速离开刚才的位置朝着林子里冲去,姜善一与四名暗影卫一人双骑转头朝西而去,不再经过益阳,而是直接沿着资水,朝着南沅方向奔去。已经远去数里的姜善一勒停的马匹看向身后刚刚遇袭的方向,依稀还有喊杀声传向四方。
姜善一勒紧的马绳,在旁边暗影卫的提醒下才重新赶马西去。
突如其来的偷袭,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不过百骑是从益阳方向过来的,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流民军所为。可具体如何还是一个谜,流民军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林间十五具尸首依次摆在地上,样子惨烈无比。一人骑在马上来回走动,盯着尸体说道:“十五个人把你的人杀光了?”
一个身背弓箭断了一臂的兵卒喘着气说道:“我们奉王将军命令乘船提前守在此处,四个十人队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尽数被屠,这些人都是百战之士,配合娴熟,我们也没遇到过这么强的敌人。”
“真是一群废物,要你何用。”马上的人说完一勒马绳,那匹受制前腿越空随后两蹄将刚刚说话的兵卒胸口踏成肉泥。
一名头缠灰色头巾的兵卒从旁边走了过来半跪在地抱拳禀报道:“禀将军,我军骑兵陨二十六人。”兵卒汇报完低着头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刚刚的那一幕自己看了个全,生怕马上的将军在自己身上来上一次。
马上的人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十几个人居然杀了我二十六个兄弟,把尸体都给我吊起来,吊在树上。等老子杀了那个姓姜的老家伙,再把他也吊起来。”
“都愣住干什么,给老子追,谁杀了姓姜的,赏万金。”
还剩下八十骑纷纷上马挥舞着鞭子向西追去。
一炷香之后,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从林子里蹒跚着脚步走到挂着尸体的树前,忍着痛站直了背,右手放于左胸口捶了三下。
此人正是姜善一此行的侍卫队长姜守军,三十出头。
姜守军身上七八处刀伤,还有三支折断了的羽箭穿过了肌肉深深的陷在肉中。
侥幸逃脱,隐藏在暗处,隐约听见了一些对话,也认清了那队骑兵的头目的样子。
姜守军忍着痛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要将这些信息带回去,只有四个暗影卫跟着家主,凶险万分,所以自己更不能死。
哪怕家主遇难,自己护卫不力可以一死谢罪,但必须让少主知道。
姜守军朝北边的树林里钻去,他需要尽快找一个地方拔出箭头包扎伤口上好伤药,然后想办法度过资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临沅城。
希望家主能够躲过追杀。
姜守军看了一眼西边,心里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