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另起锅灶
西市就在康禄坊对面，和仙客来隔街相望。在长安城，共有两个较大的集市，一个是东市，一个便是西市。这两个集市的面积，都抵得过两个里坊。
东市主要是国内贸易，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聚会于此，互通有无，了解市场行情。所以在东市开店的，不仅是长安的商人，全国各地的都有，所以东市一直以来都极为繁华。
和东市相比，西市则相对冷清一些。这里集聚的主要是对外贸易的商户，当然也有贵霜、大秦、康居、天竺等国的客商在这里常住。
云家就有一个店铺在西市占地极阔，也极为气派，他家经营的丝绸、蜀锦极受欢迎，每天店铺里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往来不断。
郑六一和萧辰彦带着众伙计边走边逛，一路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萧辰彦见郑六一只逛不买，感到十分疑惑，问道：“公子，咱们来这里，是想买点什么？”
“等到了你便知道，等会有你们忙的。”郑六一也在疑惑，偌大一个市场，怎么没见到卖铁器的呢？
转过一个街角，只见一条街道上烟尘滚滚，不少店铺的门前生着炉火，远远便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呵呵，就是这里了！”
来到了铁器一条街，郑六一也不由得十分兴奋。可整条街上，基本都是卖犁头、铁锹之类的农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卖铁锅的。
原来这个时代不是铁锅没有普及，而是人们根本还不知道用铁锅。
郑六一找了一家铁匠铺，让店家给他打制几个炒瓢，比划了半天，匠人师傅才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子，你这是要浅一点的头盔啊，好办，公子请稍候！”师傅露出一脸的憨笑。
“比头盔要宽阔，还要留有把手！”
交待清楚之后，郑六一便在一旁静静等待。
工匠取出一大块生铁放入炉火之中烧红，然后放到铁砧上不停敲打，待铁块稍冷，再放入炉火中加热，反复锻打。
如此几次，不仅工匠师傅汗流浃背，就连一边鼓弄橐龠的后生，也早已汗水湿透了衣襟。
反复锤炼了十几次，这生铁已经变成了熟铁，有了延展性。工匠抡开铁锤叮叮当当敲击个不停，不一会儿一口炒瓢便已打制完成。
这工匠以打铁为生，手艺十分娴熟，打制成功的炒瓢表面平滑，让郑六一十分满意，只是这锤炼过程太过漫长，让人等得心焦。
一问价钱，也是高得离谱，小小一口炒锅，师傅竟然要了五两银子。不过除去成本，人家挣得也都是些辛苦钱。
见这师傅手艺不错，郑六一直接付了十五两银子，又定制了两口炒瓢，约定次日来取。一口锅打制出来，就已经天色将晚，郑六一岂能再等下去。
这名师傅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平日里只能做些镰刀、犁头，许久没有见着这么大的生意了。
郑六一见店铺墙角散落着许多零碎的铁块，便问道：“师傅，这些铁块还有用么？”
“那些碎铁，连打根钉都费劲，要他作甚，只有等着东市的冯掌柜来回收了。”这师傅见郑六一掏钱爽快，便对他也十分客气。
“既然如此，卖与我如何？我出冯掌柜同样的价钱。”
“难道你有熔炉不成？”打铁的师傅顿时来了兴趣。
郑六一拍拍身上的衣服，呵呵笑道：“您老看我这身装扮，像是有熔炉的人么？这碎铁拿回去垫床腿倒是不错！”
工匠师傅扫了一眼墙角，道：“公子若是需要，尽数拿去，三两银子即可。”
价钱还算公道，郑六一当即让伙计把废铁全装了起来，足足有两大筐。
随后郑六一有买了些炭块，找了些河沙，让人雇了辆大车，一并拉了回去。
回到仙客来后院，萧辰彦实在忍不住，问道：“贤弟，弄这些破烂回来做什么？”
“翻砂，懂不懂？”
萧辰彦直摇头。
“就知道你不懂。铁匠做的锅太小，太贵，只能我自己作喽！”
后世走村串乡帮人做锅的锅匠不少，做好模型浇入铁水，待铁水凝固，敲掉模型，锅便成了。
郑六一幼时曾亲眼瞧过，后来学了冶金专业，虽没专修过铸造，但是做这个自然不在话下。
当下命伙计把这些东西从侧门搬到院外的荒地上，把河沙和煤灰搅拌在一起，按照需要做了大大小小五口锅的模型。
把废铁熔化，加入一点草木灰去渣，免得造好的锅处处都是气孔。待温度足够，便将铁水一一浇入模型之中。
过了片刻，郑六一对萧辰彦道：“萧兄，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萧辰彦看他捣鼓了半天，算是看出了一点头绪，疑惑道：“你确定这法子能成？”
敲碎模型，郑六一命人把一口口大锅翻转过来，仔细查看。
大锅的凹面都还算平整，只有一口锅底部有个气孔，郑六一让人把一枚铜钱熔化，补在气孔上面，然后用石块打磨平整。
萧辰彦看着最大的两口大锅，不由惊叹：“这一锅怕是抵得上原来十釜吧？如此一来，咱们做豆腐岂不是省劲多了！”
“本公子正是此意！”郑六一满脸傲娇的神色，“改造灶台的事，就交给伙计们吧。接下来则是我展现厨艺的时间，萧兄，这个你可要看仔细了！”
对郑六一的厨艺，萧辰彦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几道烧豆腐便让五香居名满天下，不知今日这位郑公子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好菜。
郑六一到后厨检查了一遍，腌腊制品倒是不少，早晨吃剩下的牛羊肉还有一些，就是素菜少得可怜，只有冬葵、夏菘（小青菜）、韭菜和大葱。
本来想弄一大桌菜的，看着这些材料，只能一切从简了。郑六一竭尽所能，列出了自己的菜谱：韭菜炒鸡蛋，葱爆羊肉，夏菘和冬葵清炒。
至于烧菜，跟他们烹煮区别不是太大，也太耗时了，慢慢教吧。
每一道菜如何控火、如何用油，炒到什么火候，郑六一都为萧辰彦详加讲解。
几个菜制作完成，香气四溢，一众伙计都瞪大了眼睛狂咽口水。
萧辰彦见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喝道：“还不去把少夫人请来，净在这傻等着开饭呢！”
不一会，两名女子袅袅婷婷从后院走来，此时无双换上了女装，更加显得妩媚动人。她身边的那位，虽略为青涩，并不比无双逊色多少。
郑六一定睛一看，云雪凝怎么来了，这妞倒是有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