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煽情的点评

  点评课到底是什么东西,宿罪这个时候根本没兴趣想要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必须要早一点行动了。那所谓的电击疗法的核心无非依旧是棍棒教育,让人一想到“十三号”这个房间就忍不住恐惧。
  宿罪就这样默默跟着这些盟友往前面走去,此刻他心里想着的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工具能够让自己晚上悄悄离开。宿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电击,难怪这里的盟友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到了。”
  正在宿罪思索之际,点评课的教室已经到了。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一间间教室里面成排站在教室中,齐齐抬头看着讲台。而站在讲台上的,则是一个个看起来都三十来岁的女人,他们一个个将可携带式的扩音器别在腰间,通过麦克风喊着些什么。
  “想想你们的父母,将你们养到了这么大,看看父母的样子吧,他们为了你们付出了太多了,他们原来都是乌黑的头发,为了你们变白了。他们原来细腻的双手,为了你们也都粗糙了。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他们本可以说着更好,难道你们心里没有一点感恩嘛……”
  伴随着悠扬而感人的音乐,宿罪注意到教室里的不少人都已经痛哭流涕了起来,不一会儿,几乎整个走廊上飘荡着的就都是哭天喊地的声音了。
  “感恩,感恩你们的父母,感恩,感恩张教授将你们救活了!”
  讲台上的老师们也动情喊道。
  宿罪和李竹笛的点评教室并不在同一间,宿罪这一间教室里都是成年人,满满当当大概站着有四十个人左右,那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也在这间教室里。由于宿罪去被“治疗”了,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台上的老师还在激情演讲中。
  “想想你们的父母啊,你们的父母为了你们添了多少白发,为了你们双手都粗糙了……”
  这和宿罪从走廊走过来的时候,偷耳在其余教室里听到的都一样,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变过。这让宿罪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其余教室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十五六岁,用这一套或许还有作用。
  可是这间教室的人平均年龄都在三十多岁左右了,还用什么感恩父母的这一套,就显得十分别扭。尤其是当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弥漫着悲伤气氛的时候,宿罪就是越来越想要笑起来。
  只见那个七十岁的老人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对不起我娘啊,我对不起我爹。”
  他已经七十岁了,他的父母该多老了呢?
  讲台上的老师依旧激情喊着,众人们在一旁哭着,让宿罪十分尴尬。
  喊了足足有十分钟左右,老师才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痛哭流涕的众人似乎很是满意。她顿了顿说道:“行了,来班长,把扩音器放到杂物柜去,顺便把日记本给老师拿来。接下来要写点评课的感悟,一定要用心写,不要胡写。”
  宿罪身旁的刘九州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来。
  宿罪看到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身子一抽一抽,似乎哭得很是委屈。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女老师说道:“知道了罗老师,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每次听您的点评课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说到了我的心里,让我实在是太恨自己了。”
  说话间,刘九州竟然朝着自己的头上猛捶了起来,似乎很是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班长,老师懂你的心。把你的感悟都写在日记上,明白么?”罗老师轻轻摇着头,语气像是妈妈对孩子一般说道,同时将携带式扩音器从腰上摘了下来,递给了刘九州。
  “我知道了罗老师,我现在就去。”刘九州说道。
  看着刘九州哭着离开教室的样子,宿罪实在是没有办法将他和自己的舍友刘九州当作是一个人。
  罗老师看了看众人,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好好在教室里,不要给我添乱。”
  这个所谓的罗老师离去之后,还有不少人在啜泣着。这让宿罪实在是不明白,罗老师这种毫不带感情,只是靠着悲伤音乐和一个字都不变的煽情文本,真的能让这些人感动成这个样子么?
  还是大家都在假装?可看他们的样子,又像是真情实感,让人实在难以分辨。
  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子又颤颤巍巍求了起来:“各位爷爷,你们都知道我老头子一个字也不认识,这次的感悟求求爷爷们帮我写一份了。罗老师平常半个小时才回来,你们就给我随便写写好了。”
  “爷爷,爷爷们。”
  似乎说惯了求人的话,这些话让别人耳朵都长了茧子,可宿罪看着这个可怜的老头,实在是于心不忍,开口问道:“你不认识字?原来的都是谁给你写的?老师不知道你不认识字?”
  老头连连摆手:“老师知道,可从来都不管我,她只要我的日记,不管是谁帮我写的。原来都是我念,班长帮我写的。可后来留给我们写日记的时间越来越短,都没有人肯帮我了,求求爷爷们了。要是我又没交上去,张教授会电死我的。”
  “难道你觉得那不是治疗?而是被电?”
  一名小眼睛盟友,斜眼看着他说道:“你老头子坏的很,是不是要连累我们?我现在就举报你,让你去接受治疗。你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那老头一听,连忙跪在了地上:“是孙子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老师,不是电我,是治疗我。”
  “行了。”宿罪一把将老头拉了起来,说道;“我帮你写。”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老头连连道谢。
  宿罪摆手说道:“你爷爷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别叫我爷爷,就叫我盟友。要不然就叫我名字,我叫宿罪。你呢?”
  老头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已经几乎掉光的牙齿来,笑眉笑眼说道:“我没有名字,年轻的时候都叫我陈二,老了就叫我老陈头。别说我爷爷了,我爹我娘五十年前早就死了,嘿嘿。”